分卷(64)
謝昭努力回憶,最后只能無奈地發現自己的記憶在踏出武英殿后戛然而止。 您昏迷了,一頭扎倒在殿外,要不是廖大人眼疾手快拉住了您,您只怕要保不住這張俊俏的臉蛋了。 秉文感慨道:廖大人對您可真是講義氣。那一晚上雨下得不小,是廖大人背著您回到了府里,因為您燒得厲害,他著急之下,竟然連夜闖到了李太醫府上,把李太醫從床上請來了府上給您看病寫方子。 說是請來,其實說是抓來更恰當一點。 李太醫人還沒睡醒,就懵著被廖青風帶到了謝昭床前。 想起那一晚,謝昭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唇,聲音有些?。毫未笕怂袥]有留什么話給我? 有啊。 秉文對上謝昭寫滿了糾結和期盼的眼神,再回想起廖青風當初說這話時的模樣,沒忍住笑出聲。 他模仿著廖青風平日說話的樣子,活靈活現道:廖大人說的是:謝昭這家伙害得我被李太醫追殺了一天一夜,最后還被李太醫罵到了圣上面前,我因謝昭受了這份奇恥大辱,如果謝昭沒有用十根糖葫蘆來償還我的話,我是不會原諒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老裴表示逗謝昭和安慰謝昭我都有一手。 話說謝昭和廖青風真是對甜食兄弟:一個深愛糖炒栗子,一個對糖葫蘆情有獨鐘。 以及,我我我我回來了!今日開始恢復更新!謝謝大家體諒(*╯3╰)感謝在20200805 02:24:12~20200807 23:18: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梨、Soft藍毛想rua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2章 是誰 謝昭發熱昏睡的具體原因自然不可能對外宣傳,因此旁人只是當他春日受寒才發熱了兩日。據秉文所說,在謝昭昏睡的這兩日來,御史臺不少人都來看望過他,何方還吹胡子瞪眼地對著沒有意識的謝昭罵了兩句嬌氣。 話雖然這么說,但何大人走的時候也沒忘把自己帶來的補身體的山參鹿茸留下,要秉文平日多給謝昭補一補。 嬌氣? 謝昭聽秉文復述了一遍何大人的話,只覺得有苦說不出。如今經過這么一遭后,想必在御史臺其他人眼中,他謝昭就是一個來自江南的文弱書生。 更讓人郁悶的是,謝昭還不能辯駁。 萬事有好有壞,謝昭雖然給御史臺的長官和同僚們留下了身子虛弱的印象,但也因此多獲得了幾日假期。 這幾日春雨連綿,竇舜干脆給謝昭批了好幾日的假期,囑咐他在家中好好休養,務必要把身體調養好。 陰差陽錯得了幾日閑暇時光的謝昭在一日傍晚終于下了床,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后,就扔下秉文自己一個人出了府。 他沒忘記自己還欠廖青風一個道歉的事。 十串糖葫蘆這廖青風是糖葫蘆成精了么,這樣吃牙齒怎么還沒壞? 謝昭和賣糖葫蘆的老丈說了自己的要求后,一邊遞出銀錢,一邊嘀嘀咕咕。謝昭在京中也算有些名氣,哪怕如今天色漸黑,但也有不少人認出他來。 見謝昭點了十串糖葫蘆,周圍人看謝昭的眼神都一時怪異了起來:誰能想到堂堂狀元郎、御史臺的謝大人居然這么愛吃糖葫蘆,還一吃就是十串?御史們的嘴皮子,難不成就是吃糖葫蘆吃出來的嗎? 饒是謝昭自認不是個臉皮薄的人,此刻在周圍人火辣辣的視線中也不由有些羞赧。 他悄悄舉起袖子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小聲催促面前的攤主:這位老丈,你能不能快一些?他看了眼周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人好像越來越多了。 老丈聽出他的言下之意,黝黑的臉上泛出慈祥的笑意。 他哎了一聲,把十根糖葫蘆遞給謝昭:謝大人拿穩當點! 十串糖葫蘆,的確是很難拿穩。 老丈對謝昭實在夠意思,給他的每一串糖葫蘆都分量十足。謝昭一時接過來,險些砸了幾串到地上,幸好老丈眼疾手快替謝昭接住,這才免于糖葫蘆掉了一地的尷尬局面。 謝昭看著手中的十串糖葫蘆,一時犯了難:十串的確不是很好拿。 他的目光從手中的糖葫蘆漸漸轉移到了老丈身邊,支支吾吾半天,突然對老丈說道:老丈,我還可以向您買一樣東西嗎? 老丈聽清他要買的東西,登時楞在原地。 兩炷香后,正在值班的廖青風看著黑著臉拿著稻草架子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謝昭,沒忍住哈哈大笑,拉著一旁的下屬嘲笑道:你看看,這是哪里來的賣糖葫蘆的小販? 下屬憋著笑找了個借口離開,把地方留給了謝昭和廖青風。 謝昭一路拿著插滿糖葫蘆的稻草架子過街而來,雖然一手掩面,但還是被不少人認了出來,這一晚上也算顏面盡失。 他走到廖青風面前,冷笑一聲,狠狠地把稻草架子跺在地上,氣鼓鼓道:廖大人說要十串糖葫蘆,我拿不過來,自然只能另尋了法子把這十串糖葫蘆帶來。 是的,謝昭拿不下十串糖葫蘆,于是干脆從老丈手里把稻草架子也買下來了。 回想起這一路遭受的異樣眼光,謝昭苦不堪言,氣得把稻草架子往廖青風手中一塞:您趕快吃,可別浪費了我的心意。 廖青風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接過稻草架子斜支在一旁的墻上,隨意從架子上拿了兩串糖葫蘆下來,一邊把一串糖葫蘆遞給謝昭,一邊自己撕開另一串糖葫蘆的糖紙,咬了一塊山楂到口中,含含糊糊笑道:謝大人的心意我收到了。 此時夜色昏沉,星空繁星點綴,河邊房屋旁掛著的燈籠映紅了水面,氣氛正好。 兩人各自拿了一串糖葫蘆坐在了河邊上,靜靜地看著被風吹得起皺的睡眠,雖然不言不語,卻自有一種默契的安然氛圍流淌。 我知道你來是想說什么。 廖青風咽下一個山楂,認真道:謝昭,那一晚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中。所有的決定都是我自愿做的,我當初既然敢那樣做,現在便不會因為那些后果來責怪你。 他又咬了個糖葫蘆在口中:更何況圣上也沒怪罪于我,你就更不必自責。 謝昭嘆了口氣,聲音低落:對不起,我那時候讓你失望了。 并沒有失望。 廖青風撞了下他的肩膀:你謝昭是怎樣的人,我大概還是清楚的。如果你直接下了狠手,我反而要懷疑我以前對你的認知是否正確。 他笑嘆道:我不想否認,我的確也曾有一瞬心情不怎么好??墒俏液髞硪幌?,如果被追殺的人是我,我覺得你也會下不了手。 謝昭不自覺偏頭看他:你為什么會這樣想? 廖青風一把摟住他的肩膀,篤定地笑:我就是知道,你就是這樣的人。 說著,他不滿地重力拍了拍謝昭的背脊,不服氣道:難不成如果換了我在那,你就不救了么!謝昭你還是人嗎! 救救救!一定救! 猛然被他拍得背脊一疼的謝昭倒吸了一口氣,拉長了聲音道:你是我的好兄弟,刀山火海我都救!這樣你滿意了嗎? 廖青風收回手,開心地又咬了個糖葫蘆。 他哼了一聲:算你還有點良心。 這話算是說開,兩人間的心結解開。 廖青風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哼哧哼哧又吃了兩個糖葫蘆。夜風吹拂臉龐,帶來些許露水的微涼,廖青風忽然頓住了咀嚼的動作。 此情此景實在熟悉。頭腦似乎被夜風吹得清醒了一些,那些并不算久遠的回憶再度回到腦海之中。 廖青風目光深沉地看著水中的燈籠倒影,突然開口:謝昭,我有一個問題。 他難得這樣正經,謝昭好奇道:你有什么問題? 我只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廖青風偏過頭,瞇起眼看謝昭:我想問問,你和三皇子到底什么時候好上的? 怎么突然問這種問題? 謝昭的臉一下子通紅。他心虛地抬頭看天空,甕聲甕氣道:有一段日子了。他咽下口中的糖葫蘆,聲音因為緊張有些干澀:大概就是去年夏末,我們從山莊回來的那段時間吧。 很好,時間對上了。 廖青風糖葫蘆也不吃了,心情比謝昭更緊張:所以說,那一天晚上,你來找我說的那個同僚其實就是你自己? 說謊被當事人發現,還是這種情感之事,謝昭再也沒有臉繼續待下去。 他猛地站起,干巴巴地沖廖青風笑了笑,與他道別:太醫說我這身子不能熬夜太晚,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快點回去。 說完后,不待廖青風反應過來,他人已經一溜煙跑了。 廖青風懵神,看著謝昭慌不擇路的背影,只覺得一切都豁然開朗。 敢情根本就沒這個同僚。 他冷笑一聲,氣得糖葫蘆都哽在喉嚨里,哽得人頭疼心難受。 廖青風站起來,狠狠一腳踹上了一旁的石柱,石柱沒事,他的腳底卻被震得發麻。廖青風折斷手中的串山楂的小木棍,咬牙切齒道:原來我還是媒人呵,原來他們居然還是我一手促成的! 他后悔莫及,恨不得把幾個月前侃侃而談勸謝昭去追求人的自己揍一頓:自作自受自作自受這四個字,就是用在我身上的。 若是他當初沒多嘴,哪還來得后面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 年輕的金吾衛獨自一人在河邊悔得肝腸寸斷。 與此同時,千里外的北燕都城寧邑外,一輛馬車在侍衛們的嚴加防守之下朝城門奔去。 在城門值夜班的守衛遙遙看著馬車靠近,神色不由一變。 齊闌從馬車內出來,就對上曾程胡子拉碴的臉。 他皺著眉頭問齊闌:殿下還好嗎? 齊闌點了點頭:劍并未傷及內臟,血也早已止住,殿下雖然還未醒來,但并無性命之憂。 他問曾程:是到寧邑了嗎? 聽到傅陵沒事,曾程的眉頭松開,神色好看許多。 他嗯了一聲,命令侍衛將馬車停在城門前:等到了皇宮,自有太醫為殿下治療傷口,想必殿下很快就會清醒過來。 守衛身穿黑色鎧甲,腰掛著長刀,朝曾程走來。 他恭恭敬敬地朝曾程行李:恭迎曾大人回來。 說著遲疑地往馬車上看了一眼:您帶著太子回來了嗎? 曾程瞇起眼睛看向守衛,可有可無地哼笑了一聲。 守衛在他的目光下不自覺出了一層薄汗。 他低頭道:既然如此,卑職也不打擾曾大人帶著太子回宮了。 城門漸漸打開,馬車開始朝著城內的方向駛去。 誰料就在馬車經過守衛面前的時候,意外陡生。原本老實木訥的守衛竟然猛地抽出長刀,咬牙就要躍上馬車,提刀向車廂內的人砍去! 銀白的刀掀開了簾子,卻再也不能更近一步。 曾程狠狠一腳將守衛踢下了馬車! 守衛當即摔下馬車,捂著胸口,疼得臉都發白。 長刀在被踢下馬車的時候順著慣性飛了出去,守衛看了眼離自己不遠的長刀,努力伸長手要去夠刀柄,手腕卻被人猛然踩住,用力碾壓了幾下,疼得守衛面色猙獰。 曾程撿起那一把長刀,蹲下身,把長刀緊緊貼在守衛的脖頸上。 這些日子受的氣一齊爆發,他靠近守衛,唇角微揚,眼神卻比寒冰還冷,森森問道:你是二皇子派來的? 他笑:你知道車廂里的人是誰嗎?竟然有膽子當著我的面下手。 刀口鋒利,很快在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線。 守衛咬牙忍著脖子和手腕的疼痛,擠出話來:不是太子嗎? 不僅僅是太子 曾程冷笑一聲,嫌棄地丟了手中的長刀,在眾目睽睽下一腳踩斷了守衛的手腕,直疼得守衛發出了了隱忍的悶哼聲。 他神色陰冷,眼神比鷹隼還要亮:那也是老子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曾程面無表情地起身,轉身交待身后的侍衛:把他抓起來,到時候把這個人的口供直接呈給圣上。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曾大人的cp是金錢地位,??菔癄€,無可動搖(^o^)/~ 感謝在20200807 23:18:17~20200809 01:34: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3章 瘋子 傅陵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中,他走過長長的回廊,走馬觀燈地看到了許多過往的片段。 那些想要忘卻的、想要牢記的過去,一一浮現在腦海中。 他看著五歲的自己懵懂地獲得了太子封號,笑容燦爛天真明媚;看著八歲的自己小心地攥著躺在床上一臉病容的母親,忍耐著眼眶里的淚水故作堅強。 畫面一轉,又到了十歲那一年的寒夜。他記憶中最冷的一個下雪夜。 天空的雪洋洋灑灑飄了滿頭滿肩,年幼的他放下了所有的驕傲與自尊,紅著眼眶跪倒在那男人的宮殿之外,哽咽著求他救救母親。 再后來是什么? 是被廢黜太子之位,甚至被送到了千里之外,當了十余年的質子。 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 那些原本無法釋懷的過去,現在竟也能平靜看待。 傅陵站在長廊上,看著十歲的自己眼神空茫地坐上馬車奔赴另外一個國家,面上無喜無悲。 他收回視線,繼續緩緩地順著長廊走下去,待看到之后的景象,眉宇間的冰雪漸漸融化,唇角微揚。 在長廊的盡頭,一身青衫的謝昭含笑看來,用那種他慣有的輕快語氣說道:殿下,我來當您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