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娶妻?! 謝昭被這一詞驚得蹦起,失聲道:殿下怎么就要娶妻了?! 秉文見他反應這樣大,奇怪地看他一眼:殿下今年二十了,明年就要二十一了,圣上便是再不想管他,說不定也會看在北燕的面上給他指個姑娘。 他嘆了口氣,老氣橫秋地對謝昭道:先不說殿下,您明年也要及冠了,也是時候該考慮自己的婚事了。說到這,他松了口氣,笑瞇瞇道:不過您不用擔心,圣上這么寵愛您,到時候肯定指個才貌雙全的好姑娘與您琴瑟和鳴。 才不要什么琴瑟和鳴! 謝昭梗著脖子喊:我才不娶!沒有人會比殿下彈得琴好聽! 可是想到自己可以不娶,卻不能阻止傅陵成親,他便覺得胸口堵得難受。一想到自己以后或許不能隨意往傅陵面前湊,謝昭灰心喪氣地趴在桌上,小聲道:殿下就不能不成親嘛。 秉文翻了個白眼:說您今年只有五歲我都信。 看謝昭這么沮喪,他擺出一副老成模樣,努力讓謝昭認清事實:您和殿下只是知己,您要明白一點,殿下現在彈琴給您聽,以后也會彈琴給自己的妻子聽的。 有了妻子,殿下就會冷落知己嗎? 得到秉文理所當然的一聲應答,謝昭皺起眉頭,悶聲道:那還不如不當知己,就如萬旭所言,去當別的別的那個 秉文好奇:當什么? 謝昭:不想說。 秉文追問:話說一半就不說了,您這是要急死我。 謝昭嘴唇囁嚅幾下,甕聲甕氣地快速說了幾個詞語,秉文還沒聽清楚,謝昭就拂袖起身:我說完了,沒聽清楚是你自己的問題。 秉文氣急:您怎么這樣! 見謝昭大步走出屋,很快消失在視線里,他蹙眉自言自語:公子到底說了什么??? 謝昭說的,當然就是萬旭所言的那種關系。 什么關系? 龍陽、分桃、斷袖、契兄弟,總之愛是哪個是哪個,反正個個都比知己好! 謝昭唉聲嘆氣,不知不覺又走到了老地方。聽著熟悉的琴聲響起,他沒了以往的雀躍之情,慢吞吞地爬上樹,趴在墻頭,低落地看著隔壁院子里沉靜彈琴的傅陵。 他眼睛一眨不眨,認認真真看著傅陵,心中想:殿下長得可真是好看啊,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不僅長得好,還性格好彈琴好聽。 這樣的人,謝昭這么多年也才找到眼前這一個啊。 琴聲停止。 傅陵看著無精打采趴在墻頭的謝昭,蹙眉問:難不成是有人為難謝大人了嗎?見謝昭搖頭,傅陵也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哄他開心:謝大人愛聽什么曲子?我彈給謝大人聽。 謝昭怏怏道:彈個鳳求凰吧。 謝昭有喜歡的人了? 傅陵的手一抖,在琴弦上壓出一聲破碎的音調。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謝昭,心中沉甸甸的:謝昭是因為這個心情不好? 一向擅長音律的三皇子第一次在撫琴上失去了往日的從容淡定。 他許久不動,謝昭在樹枝上踮起腳尖,手撐在瓦片上,身子往前探了探:您不會這首曲子嗎? 傅陵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不那么難看。 他不去看謝昭,手指再次放在琴弦之上,淡淡道:當然會。 琴音流瀉而出。 在秋日的夜晚,謝昭在動人的琴聲中漸漸放松了身子,再次懶洋洋地趴在了墻頭,同時暗想:殿下原本就琴藝高超,最近似乎又有所精進,這首鳳求凰彈得委實纏綿悱惻。 被琴聲吸引,謝昭忍不住想要離傅陵更近一些。于是琴聲結束,他人也不知不覺再次翻過墻頭,重新蹲在了傅陵院子里這棵大樹的樹枝上。 一曲畢,謝昭真心誠意地感嘆道:在謝昭的心中,殿下的琴聲,天下無人能及。 他猶猶豫豫試探道:殿下將來會給自己的心上人彈這首曲子嗎? 心上人? 傅陵愣了愣,全神貫注地看著謝昭,低低道:應該會彈。 連給心上人彈的曲子都想好了! 謝昭眉眼耷拉,更加提不起勁來。 傅陵來到樹下,和以往一樣伸出手,想要扶謝昭下來。 謝大人要來坐一坐么? 臉長得好就算了,就連手也好看。 謝昭又開始出神,他心想:這樣的手看著只能撫得了琴、提得了筆,可也正是這樣的手,在那一晚居然有那樣的力氣,能夠將自己從水中拉上來。 那手瑩白似玉,謝昭明明握過不止一次,可是此刻卻蠢蠢欲動,想要再碰一碰。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了手。 傅陵見謝昭怔怔發呆了片刻,終于伸出手。 他唇角的笑意剛剛漾開,又很快僵硬。 就在指尖想要觸及傅陵手掌的前一刻,謝昭突然慌慌張張地收回了手,他手忙腳亂地往墻頭爬,語無倫次道:殿下,我有些我有些是了,我有些困了!明日御史臺還有事情,我先回去睡覺了! 好。 傅陵聽著謝昭匆匆忙忙的腳步聲消失在墻壁另一側的院子里,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他收回了手,忽的覺得秋日的夜風有些涼。 在原地站了許久,傅陵想著謝昭今晚的種種異樣,對來到身后的齊闌淡淡道:你去找曾大人,就說我有事請他幫個忙。 齊闌問:是回北燕的事情嗎? 不。傅陵眉眼低垂,去找他查一查,謝大人最近有沒有接觸新的人。 他想要知道,到底是哪個人這么有本事,教謝昭竟然連他的院子里都不愿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大人:是你是你就是你QAQ 繼萬大人后,秉文鼎力助攻。 謝昭哪一天和傅陵在一起了,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感謝在20200624 23:47:15~20200625 20:02: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吞吞 30瓶;厭悠 1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5章 建議 剛才還喊著說要去睡覺的謝昭當然不是困了。他不僅沒有回去屋里老老實實睡覺,反而出了謝宅,開始在街上一邊愁眉苦臉地嘆氣,一邊漫無目的地閑逛。 他心中一番苦悶煩惱,一時想找個人訴說。只是秉文是個藏不住話的單純性子,裴邵南與傅陵關系微妙,且這廝過于聰明機敏,估計他剛說個話頭,這人就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了。 想來想去,謝昭還是決定去找廖青風。 于是今晚值班的廖青風在街頭見到一手提著兩袋糖炒栗子、一手拿著四五根糖葫蘆的謝昭時,一時真的沒忍住自己臉上的驚訝。 他受寵若驚地從謝昭手里接過糖炒栗子和糖葫蘆:都是給我的?上上下下打量謝昭幾遍,雖然手中都是自己最愛吃的東西,可他卻有些不敢下嘴了:你真是謝昭? 謝昭一臉嚴肅:我不是謝昭,我乃大名鼎鼎、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俊冠京城的美男子金吾衛廖青風是也! 謝大人果然不愧是當朝第一位連中三元的文狀元,這說話的本事足可稱得上當世第一! 廖青風實在壓不住要上揚的嘴角,故作謙虛道:謝大人過譽了,形容我不用那么多文辭,只需要留下最重要的一個美男子就可以了。 仿佛才想起自己只接受贊譽卻不回夸有些厚臉皮似的,他趕緊補上一句:謝大人也是美男子,謝大人也俊冠京城! 謝昭眼睛抽了抽,干巴巴地笑了笑:哈、哈哈,同俊同俊,同俊同俊。 同俊同??? 廖青風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一時覺得有些新鮮,也覺得這四個字實在適合他和謝昭二人。他放下心,大口咬了個糖葫蘆進嘴巴里,含糊不清問:謝大人找我有何要事? 兩人一同在河邊坐了下來。 謝昭一拍廖青風的后背,險些把廖青風口中的糖葫蘆都拍打出來。在廖青風怨念的目光中,謝昭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控制好手上的力道,于是又訕訕一笑。 沒想到多日不見,我的掌上功夫又增強許多。 廖青風無語地看了他許久,默默把身子往旁邊挪了挪,離謝昭更遠了一些。 確認謝昭拍不到自己的背了,他才又放心地啃了個糖葫蘆,開始說正題:謝昭,直說吧,你有什么忙需要我幫。 謝昭剛要開口,他就又吞下糖葫蘆,趕緊趁謝昭說話前補充:當然!我這樣正直的金吾衛,是不會幫你做一些不合禮法的事情的比如讓我再幫你闖一回禁庭這種事情。 瞧你這話說的,我送你糖葫蘆和糖炒栗子,又不是想賄賂你。 見廖青風一邊啃糖葫蘆一邊投來懷疑的目光,謝昭挺起胸膛,無比正直地說:況且我擅闖宮廷那次能單純地說是不合禮法嗎?我那是為民除害,心中一時急切!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這次來找你,是我有個同僚有問題請教我,可是我卻難以回答。常言道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我琢磨著我們兩個諸葛亮湊在一起,世間一切難題也都不是問題。 廖青風深以為然地點頭:你這話說得太對了。 他啃完糖葫蘆,又開始吃糖炒栗子,好奇道:到底是什么問題竟然能難倒你? 尋常問題當然難不倒我,謝昭唉聲嘆氣,可這問題有關情情愛愛,我沒有這等經驗,自然回答不出。 廖青風哦了一聲:雛哥? 謝昭斜睨他,冷靜反擊:你不是? 廖青風咽下糖炒栗子,假裝無事發生地繼續問:你同僚問了什么問題? 夜色深沉,只有街旁亮起的燈籠帶來幾分明亮。 謝昭聽著遠處人群熱鬧的歡笑聲,努力裝得淡定鎮靜,仿佛自己真的有那么一個搞不定情感問題的同僚似的:我那位同僚的問題是,如果發現自己很不想讓自己的知好友成親,我這位同僚想法正常嗎? 不正常!這實在太不正常了! 廖青風掰開栗子殼,狠狠皺起眉頭,怒罵:你這同僚實在缺德,他那好友與他無冤無仇,他怎么就希望人家孤獨終老呢! 被罵缺德的謝昭感覺自己心上中了一箭,不自覺彎了脊背,努力辯解道:不是,我那同僚不是這樣想的,他沒想讓自己的好友孤獨終老 廖青風聽得火氣都上來了:都不想人家成親了,你這同僚怎么就這么自私!他到底是怎么生出這么歹毒的心思的? 自私又歹毒的謝昭中了第二箭和第三箭。 在廖青風的氣勢洶洶下,他低下了頭,訥訥道:我那同僚很喜歡音律,而他的好友恰巧彈得一手好琴,我那同僚只是害怕以后不能經常聽到好友的琴聲了 因為想要聽到好友的琴聲,所以就不讓人家成親? 廖青風并沒有聽過傅陵彈琴,不知道傅陵琴藝出眾,自然沒有把這點往傅陵身上套。 聽謝昭這么說,他冷笑一聲,愈加不屑:你那同僚找的到底是好友還是琴師?就因為瞧上了人家的彈琴水平,所以就不想人家過上正常人該過的生活? 第四五六七□□十箭一齊射來,直至最后萬箭穿心。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謝昭深呼吸幾個回合,最后還是選擇了爆發。 他捏起拳頭就猛地給了廖青風一拳,咬牙切齒道:才不是只看中了他的彈琴水平!我那同僚最看中的是他好友對他的好!你知不知道他那個好友對他有多好!他曾經冒著自己也會死的危險救過我同僚! 廖青風好心好意幫謝昭解答問題,沒想到還挨了一拳。 他也是在沉默中爆發這一觀點的支持者,當下火冒三丈地蹦了起來,對謝昭怒目而視:我當然不知道!你又沒和我說,我怎么會知道!謝昭,你是不是和那個同僚關系更好一些,所以我罵他幾句你就受不了了?! 謝昭胸口起伏幾下,到底還是可憐兮兮地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拿你出氣的。 他垂著腦袋,整個人都很喪氣,解釋:我和你的關系比和那同僚好多了。 畢竟根本不存在這么一個同僚。 謝昭都道歉了,廖青風自然也很快消氣了。 他勉為其難地設身處地,覺得要是謝昭當自己的面說自己的同僚這也不好那也不好,他也會不,哪怕這樣,他也不會給謝昭來一拳的。 所以還是好生氣! 廖青風重重啃了一口栗子,繼續憤怒地罵謝昭:你今天你是不是把我糊弄出來,瞎編胡造個故事逗我玩的! 謝昭無力地反駁:這是真的事情當然同僚是假的就不必說了。 誰知道廖青風聽了更生氣了。 他狠狠一踹旁邊的石凳子:謝昭!你是不是瞧不起我!還是你真的以為我是個沒頭腦的人,連這樣淺顯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來! 謝昭被他說懵了:這問題怎么就淺顯了? 沒吃過豬rou,難道還沒見過豬跑? 廖青風恨恨地咬了一口糖炒栗子:你那同僚和他好友明顯兩情相悅!一個不想對方成親,一個對你同僚非常好并且愿意冒著生命危險救人,這不是兩情相悅是什么? 冒著生命危險救人? 說到這,廖青風忽的覺得腦海里有什么飛快閃過。他皺起眉頭,隱約覺得這是個很關鍵的信息,只是卻怎么也抓不住這逃逸的想法。 謝昭:兩兩兩兩兩兩情相悅??? 或許是謝昭面上的震驚實在是太過明顯,廖青風猶疑地看了謝昭一眼:這謝昭不會真看不透這一點吧?看樣子哪怕同是雛哥,他也比謝昭要厲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