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我都說了,他們正在討論什么是長工。 蔡凜濃眉一緊,目光在人群了一番巡視:虎子,你過來一下。 聽到喊聲的男子幾大步過來,孔武有力的大高個兒,看著挺兇悍的,就是張嘴就露出些傻氣:大柴哥,你喊我做啥? 你以前不是去做過長工嘛。 是啊,可是那戶人家垮了。 沒問你這個,你同大伙兒說說什么是長工。蔡凜吼道:大伙兒安靜一下,我知道鄉親們有的曉得什么是長工,有的沒有接觸過長工不曉得是怎么回事,讓虎子給大伙兒介紹一下。 叫虎子的男子振聲道:長工就是跟主家簽契,有五年十年二十年的,簽了契以后就要給主家辦事兒,不能把主家的事情往外說道,否則是要被送官府的。 那不就是賣身給人當奴嘛。 大伙兒聽我說,之所以跟大家簽契不是為了要大伙兒為奴為婢,我這坊子到底是有秘方在的,若是隨意招攬人沒有約束,那我也不敢招人啊。鄭江停道:在我這兒做長工只負責坊里的事,工錢按月發放。愿意來的就來,不愿意的我也不會強求。 我報名,反正俺家子女多,長工也不礙事,還怕找不到人家做長工咧。 說著就有人擠到了楚纖的小桌子跟前:我報名。 楚纖瞧著面前年逾六十的老大爺:您報名? 跟俺兒子報名。 那得您兒子親自來,瞧了人再說。 老漢道:行,娃子在地里忙著,我這就去喊人來,小公子要記得是俺家先來的。 楚纖點了頭,老漢走后,方才的虎子又湊了上來:我能不能報名?以前做過長工,知道規矩的。 你可以,小伙子身體好,以后可以負責運送貨物到城里。鄭江停首肯道: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聽說還能負責干啥,臉兒上全是笑意,急忙道:覃虎。 楚纖把人的名字記了下來。 忙活了一個多時辰,前來報名的有二十幾個村民,但是鄭江停只要十個,擇優錄取,選用了三個婦人三個小哥兒,四個男子簽了五年的賣身契。 擇選人的事情落幕以后就是培訓員工上崗了,鄭江停還得親自教村民怎么霉豆瓣,各種香料配方比例,好在都不是很困難的事情,村民上手都挺快的,等這邊上了正軌以后,鄭江停便把事情交到了蔡凜手上。 以后種植辣椒的只能是簽了契的村民,到時候辣椒種植好了就直接采摘到豆瓣坊里,別的種子不管,辣椒種子有必要管理一下。 成,反正這邊豆瓣醬做好以后我就上城里來通知你。 鄭江停道:看好了豆瓣醬,年后就要開始賣了。 放心吧。 豆瓣坊的事情忙完已經是十二月中旬了,距離過年不足十日,這陣子哪哪兒的忙,宅子里得收拾打掃置辦年貨準備過年,慶豐樓生意旺火,不斷有客人預訂桌席過年請客。 好在酒樓里的伙計們都是能干的,倒是忙而有序,都沒出什么茬子,家宅里的事情有黃京意cao持著,凡事兒只需要鄭江停點個頭,倒是也沒有太麻煩。 他和楚纖忙就忙在給伙計們準備年終獎賞上。 老員工這個月多結算兩倍的工錢,兩斤豆瓣醬,另外還有rou食,這rou選哪種rou???雞鴨還是豬rou? 鄭江停道:都差不多,要不就五斤豬rou吧,雞鴨拿著麻煩。 行。反正今年老伙計也不多,就周海新張賦還有鄧明三個,外帶洄哥兒,對了,蔡凜也算吧? 當然算,只不過蔡凜不從咱們這兒結工錢,是拿豆瓣坊的綜合工錢。 楚纖鬧不明白蔡凜是拿多少錢,便道:那蔡凜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鄭江停又道:慶豐樓普通的伙計就多結算半個月的工錢,豆瓣醬一斤,豬rou兩斤。豆瓣坊的伙計才來,東西就再少點兒,但還是得給些,好歹讓人有點歸屬感,畢竟是簽了五年的長工。 那怎么個發法? 工錢不多算,就一人送一斤豆瓣醬,豬rou一斤吧。鄭江停道:等明年年底就可以多發些了。 好,就按照你說的來做。 楚纖合上本子:我都記下了,這就差黃京意去辦。 言罷,楚纖又道:眼下事情越來越多,我覺著家里的人手已經差遣不開了,有個丫頭也只能做點家宅里的事情,或者是出門簡單的買菜買點家里要用的東西,力氣活兒需要拋頭露面的事情時常找不到人做,黃京意一個人也跑不開。咱們要不要買兩個家仆回來,或者請長工在家里做事也好啊。 這話說到了鄭江停的心坎兒上,好些時候趕個馬車,去村子里交待個事情都還得他雇人去做或者自己親自干,家里確實該要有兩個能干事兒的了。 那依你的意思是想買兩個奴仆回來,還是請長工? 奴仆一勞永逸,一次性花了錢就一輩子跟著主家,只不過年老以后需要給人養老送終,長工則不需要,但是每個月給工錢,算下來又不太經濟實惠。 去牙行里看看吧,有合適的就買,沒有合適的就請長工。 兩口子達成一致意見,一道去了伢行。要看出一年是否安穩好壞,往往到伢行就能看出個大概。 不好的年節里伢行里里外外都是奴仆發賣,因養不活自己的人太多了,隨處賤賣;而時年好的時候伢行里的人就不會太多,且價格賣的還高。 兩口子一進伢行就被人精兒盯上,熱情的招呼詢問兩人想要買什么樣的奴仆。 今年流年朗利,伢行里的人不多,但是時下進了年關,伢子也想多脫手幾個,一來自己賺了錢能回家好好過年,二來這些被販賣的人找到了主家也總比在伢行里風餐露宿的強。 鄭江停也未曾繞彎子:要兩個仆役,十幾二十歲的最好。 伢子一聽眼睛都亮了:有有有! 男子價格一般比女子小哥兒貴些,容易賣上好價錢,一般遇到這樣的買客伢子都高興。 伢子把手頭下的符合鄭江停要求的都喊了出來,一排溜兒高低參差不齊,鄭江停也沒太高要求,只要口齒清晰身體健朗沒有什么病痛的就行,他目光左右尋摸著。 老爺,我們是兄弟兩個,年歲十八,都能干。 誰讓你說話了!老爺選人,不是你選老爺!伢子瞧見有人張嘴,一鞭子啪嗒甩在地上濺起了一層灰,若不是看鄭江停在那兒估摸著鞭子就抽在人身上了:嘴巴合不上守不來規矩了! 鄭江停壓了壓手,示意無礙,他轉而仔細瞧了方才說話的青年一眼:哪個是你兄弟? 青年眸子一動,看了一眼伢子:看著老子做什么,老爺問你什么就答什么! 就是排頭那一個。 楚纖聞聲也看了過去,又回頭瞧瞧青年:兩人長得還真有點像。 那就他們倆了,怎么樣? 楚纖笑了笑:挺好的。 兩兄弟聽著能去到同一個東家,高興的隔著好幾個人對視了一眼。 一番討價還價,兩人花了五兩銀子。 多謝老爺,多謝老爺。我們兄弟倆以后一定給老爺盡心竭力的辦事兒。 兩兄弟一道給鄭江??牧祟^。 能賣在同一戶人家確實很不容易,伢行里的伢子并不是一直固定在一個地方的,指不準兒今天在縉城,明兒就去了他縣。即使在同一個伢子手上,很可能也是一個賣在這座城,另一個賣在那個縣,誰也不會曉得別人被賣去了哪里,一旦分開可能一輩子就都見不著了,若是能賣在一個縣城都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如今東家成全,兩兄弟也免受了分別之苦。 緊接著就是賣身契手續簽辦等一些瑣碎的事情了,跑一趟官府就能辦下來。 兩人出了伢行,鄭江停想起一些往事,不禁好笑道:想當初黃京意還是我用糧食換來的,那會兒連一二兩的銀子都拿不出來,買回去才發現人挺能干的,一點兒是沒虧。 楚纖以前以為黃京意是買宅子的時候順道買回來的,后頭曉得了空間的事情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他跟著笑了一聲:可不是嘛,買了家仆還沒地兒安置,人都藏在外頭。 得虧買的是個家仆,若是買個小哥兒或者是丫頭藏著,那我還真是沒處說理去。 鄭江停喊冤枉:我哪里敢啊,你讓我往東,我有往過西嘛。 第60章 年末給伙計放假的前一日,鄭江停帶著準備好的年終獎賞去了慶豐樓。 酒樓里的伙計早聽說今年年末掌柜的要發獎賞,聽到這個消息都很高興,下午些時分瞧見鄭江停帶著家仆押了一板車的東西過來,個個兒都跑去瞧稀奇。 眼下馬上就要過年了,再此我便提前一日祝大伙兒過年喜樂。 鄭江停道:知道大家等不及,這便就不多說直接發獎賞,權當是年貨了。 楚纖記錄的很清楚,每個人該是些什么都在小本本兒上,鄭江停念著名字宣布每人應當領些什么,張賦主動幫他分發東西。 周師傅得了五斤豬rou咧! 誒,你多少?我也有兩斤。 大伙兒領了東西臉上的笑意都藏不?。嚎?,快去鄧明那兒結這個月的工錢! 你急個啥,哪個月鄧明沒按時把工錢結算給咱們?像是鄧明要扣了你的錢一樣。 扣什么錢啊,這個月的工錢比以前也多。 真的假的! 快,幫我看著rou,我去瞧瞧。 鄭江停瞧著大伙兒吵吵嚷嚷的在酒樓里躥來跳去也沒管,張賦上前道:謝鄭師傅。 這是你們該得的,都忙活了一年了,回去好好過個年。鄭江停笑道:都去結工錢了,你不去看看? 張賦嘿嘿一笑:鄧明早就先結給我了。 看把你給機靈的。 慶豐樓的年終獎賞是鄭江停親自發放,豆瓣坊的他把東西備齊以后讓蔡凜去發的,原本也是想自己親自去發,但是實在忙不過來,到時候恐怕還耽擱了伙計回家過年的時間。 發完獎賞以后可算是真的過年了,慶豐樓歇業三天,下午酒樓就打了烊,伙計們都帶著自己的年終獎賞歡脫的往自家去,拎著的豬rou和抱著的豆瓣醬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愣是沒有包裝,拿著不方便也不放背簍里背。 我們掌柜的發的年貨,豬rou,豆瓣醬! 這排隊都不好買的豆瓣醬你們掌柜的送你們當年貨? 那可不,只要咱慶豐樓的伙計都有。不過管事兒的更多,而且年底工錢也多一半。 哎喲,在慶豐樓當伙計也忒好了些吧。誒誒,慶豐樓還招伙計不? 不曉得,沒聽說,反正眼下是不招人了,這都歇業過年了。 鄭江停辦完了事兒回到宅子,丫頭正和鄭歡鄭樂一道搭著樓梯貼窗花兒和對聯,之前買了這兩兄弟回來,既是家仆就給了鄭姓,取了歡樂二字做名字。 這會兒家里四處都貼上了紅窗花兒,走廊下掛上了紅燈籠,全然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楚纖從屋里出來,迎上來便將意見冬袍往他身上罩:看看合身嗎? 你怎么又自己做衣服了?當心冬日里長凍瘡,我已經好些衣服了。 楚纖收回衣裳:這是布莊里的人做好了送過來的,我看著尺寸不太合你的身子,這才改了幾針。 鄭江停隨著人往屋里走:不是前些日子才買了新衣裳嘛,作何又買。 你說的前些日子是上月還是前月???楚纖挑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年下好多人送了請帖來,出門應酬總得收拾的體面些吧。若是去哪兒都一套衣裳,別人恐怕還以為我照顧不好你了。 鄭江停笑了一聲:好好,都聽主夫的安排。 楚纖斜了他一眼,笑道:東西都發好了嗎? 好了。 楚纖展顏:那是不是能去摘草莓了! 種在院子里的草莓已經大片成熟,大個兒紅潤的草莓葉子都藏不住,一口半個,汁多香甜,不論是賣相還是味道都很討人喜歡,這個年節不管送什么禮品到別人家,屆時再奉上一籃子草莓,那保管都是錦上添花。 鄭江停原本還愁著過年的時候不知道上別人家拜訪送什么合適,這草莓正好派上用場。 他知道楚纖日日看著這些草莓,心里惦記著,道:你叫胡常枝一道來摘吧,到時候也省得咱再給胡家送過去了。 過年的時候雖然瑣碎繁忙,但日子過得確是很快,眨眼就過了大年,縉城各處的生意也逐步恢復了正軌,鄭江停豆瓣坊也出了第一批貨,上貨的頭一天便有十二家食肆前往鋪子拿了貨,一日間賣了將近三百斤豆瓣醬。 時下有了豆瓣坊,完全不用擔心供貨不足的問題了,原本是別人尋著上門來購買,這回上貨以后他換了銷售方式,轉成了自己上門推銷,爭取能把豆瓣醬推廣到縉城的每一個食肆,大至酒樓,小到街邊面館兒。 等著豆瓣醬像鹽一樣在縉城里普及且讓百姓離不開以后,那生意也就順遂穩當了。 鄭江停從慶豐樓調遣了兩個伙計,帶著豆瓣醬挨著一條街一條街的推薦,不放過任何一個食肆。 小地兒能交給下人做,大地兒還得他自己親自上陣,就好比城東的街道。 鄭江停到城東,街頭是一家叫鼎興隆的酒樓,眼下剛好過飯點兒,酒樓里的生意有些寡淡,伙計正在收拾桌椅板凳。 客官,您幾位??? 鄭江停道:我不是來吃飯的,你們酒樓管事兒的可在? 伙計一聽不是來吃飯的,頓時不似方才的熱情,但瞧鄭江停拾掇的不似平民老百姓,還是客氣道:在樓上,您稍等,我這就給您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