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張賦把擦桌布甩到肩頭,樂呵呵道:好咧。 鄭江停又陸續添置了豬尾巴,豬蹄兒,豬耳朵,另外還有海帶,毛豆角,蓮藕,豆皮豆干兒等素菜 次日夜,食肆飯館兒逐一準備打烊的時候,慶豐樓卻燈籠高懸,食客來往,好一派熱鬧景象。 夜里全是來吃宵夜的食客,二樓的雅間在中午就全部預定了出去,一樓也是坐了個滿,伙計跑的腳底生火,開業以來除了營業的第一日,還是頭一次來了這么多客。 大廳七號桌要兩壇酒,三疊毛豆角。 二樓玄字號雅間要個烤魚,一份鹵味兒拼盤。 說清楚是要rou拼還是菜拼??! 葷素都要的全拼! 鄭江停瞧著往日里坐在門檻邊上打瞌睡的伙計端著東西瘋跑,一時間還怪恍惚的,頭一次看見這些個家伙這么勤謹,估摸著生意一下子熱乎起來,大伙兒都有點不習慣。 鄭師傅,咱們酒樓里的酒只有三壇子了,食客點菜必點酒,咱們存的酒本來就不多,今兒一賣更是短缺了。 我知道了,你差個人出去先買三十壇回來。 鄭掌柜的,您酒樓生意這般好,三十壇子哪里夠賣??!一道明顯有別于張賦的聲音介入兩人的談話里來,鄭江停下意識回頭,瞧見插話的是個褐衣男子:您是? 在下周蘅,過來買點宵夜帶回去,方才聽了鄭掌柜的談話,莫要見怪。 張賦,快去給這位客人打包宵夜。轉而鄭江停又對周蘅道:您且坐著稍等片刻。 周蘅吹捧了一番酒樓里的生意,隨后又道:方才聽掌柜的說要買酒,不知慶豐樓可有專門的供酒處? 鄭江停笑了笑:不瞞您說,咱酒樓才開業不久,確實還不曾聯系確定的酒家,正在尋訪著好的酒家。 周蘅聞言臉上多了幾分笑意:不瞞掌柜的,周某人正巧開了一家酒館,在縉城雖算不上什么大酒家,卻還是小有名氣,來往的酒客也不少,就連楊煙樓的酒都是從我們那拿的。若是掌柜的有意尋酒家,不妨也上我們酒家瞧瞧。 鄭江停眉心微動,他便說好端端的這人怎會插話,原來是生意直接做到他們酒樓來了,也不知到底是真來買宵夜的,還是聽說這兩日他們酒樓生意不錯,特地過來做生意的,但不管怎么說,他都挺佩服。 這所說的楊煙樓鄭江停是知道的,就是縉城里最大的青樓,他雖然沒去過,不過時常聽吃宵夜的食客談起,多多少少還是曉得這處青樓的名氣,既然能給青樓供酒,想來酒應當是不錯的。 酒樓酒樓,酒水肯定少不了,當時開業的時候確實很多東西都不妥當,前些時候生意又不好,也就沒把酒水這事兒放在心上,時下生意好起來酒水就不夠賣了,眼下有機會,若是能談好拿下也是件好事兒。 于是他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就去了酒家。倒是也不遠,出了尋陽街轉個角就到了,是一處叫存風的酒家,鄭江停覺著名字取的怪風雅的,鋪面兒不大,但有兩層樓。 咱們酒家鋪面不大,平時接的散客也比較少,主要就是給食肆酒樓供酒。 周蘅領著鄭江停直接上了二樓,一樓同普通酒家沒什么差別,柜臺前有幾大缸子酒,周遭是幾套桌凳,上了二樓鄭江停便大開眼界了,酒罐酒壇酒缸堆滿了一整樓,小的壇子鄭江停單手能拎起,大的酒缸有兩三米高,還得架著樓梯去打酒。 鄭掌柜,您嘗嘗酒。 咱這兒酒的種類豐富,米酒,花酒,果酒,醬香酒女兒紅,樣樣都有,價格高低不一,您嘗著,看看有沒有相中的。 男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愛酒,有這么個喝酒的機會鄭江停也沒放過,挨著把酒都嘗了個遍,他最滿意的還是成年女兒紅,醇香濃厚,不過就是價格高了些,若是拿到酒樓賣,保不齊會虧損,幾番衡量后,他選了幾種價格適中的酒讓酒家每日送過去。 因談的是長期生意,鄭江停是以每壇低于市價十五到二十文的價格拿的,看酒的品種,不同酒的價格不一樣,給的低價也不一樣。酒越貴,從中能賺取的錢就越多,但是太貴的酒也不敢多拿,貴了在酒樓賣不出去也是風險。 他挑的大抵都是中等的酒水,若是以后酒樓的宵夜賣的好,那每日大概能賣出去三四十壇酒,靠著酒一日也能有幾百文的收益,還是不錯的。 定好酒水后雙方都高興,一邊是談妥了一樁生意,一方是搞定了一件大事兒,自然都松快。 酒樓還在等著酒,酒家也不敢多耽擱,當即就把酒水裝車,讓伙計給送了過去。 鄭掌柜,以后常來常往。周蘅送鄭江停出門:不是我吹噓,您酒樓的下酒菜當真是一絕,這兩日我瞧著來打酒的人都從您那兒打包了下酒菜過來,我也是聽酒客說起,今兒才特意過去瞧瞧的。 鄭江停道:您謬贊了,往后還得要您照拂生意。 客氣客氣了。 鄭江?;鼐茦堑穆飞?,人有點輕飄飄的,他酒量還算可以,方才嘗酒的時候老板也是大方,每樣都給他來半碗,好些半碗下去肚子都喝撐了,興許是酒喝得雜了,這才有點不對勁。 他盡量醒著神兒,拍了拍腦袋,想著這狀態也不適合在酒樓里招呼客人,干脆扭身回自家宅子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320 19:28:18~20210321 20:04: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5226391、兔待守株人、dcm520、我要30幣買賣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4章 怎么出去一趟回來就醉醺醺的,這是干嘛去了? 楚纖領著面色發紅的男人進屋,親自去打了一盆熱水,擰干了一點點給人擦著額臉。 鄭江停擺了擺手:給酒樓定了酒,試酒的時候酒水喝雜了些,不礙事。 怎的突然想起定酒了? 鄭江??吭谲浰?,享受的仰著臉,自家媳婦兒的手很細指尖又涼絲絲的,摸在臉上很舒服,他一動不動,嘴角勾起笑意:昨兒不是同你說做了些鹵味嘛,今兒生意一下子上去了,酒水不夠賣。 楚纖手上一頓: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明兒我帶你去酒樓嘗嘗。鄭江停嘀咕了一聲,側臉蹭了蹭楚纖的手,催促道:快,再擦擦,喝了酒有些熱。 楚纖寵溺的嘆了口氣:這么大個人,喝了酒跟個小孩兒似的。 他將鄭江停臉上的薄汗擦了干凈,又往下擦了擦他的脖子和鎖骨一帶:好了,快去洗個澡吧,水都熱好了。 鄭江停吐了口濁氣,臉上的酒色下去了不少,他沉著步子去里頭的凈室沖了個澡,回來的時候楚纖已經吹了兩盞燈,只剩下床邊上的一盞,屋子里的光線暗下去了許多,獨獨紅帳子下亮堂。 楚纖靠在床頭,半蓋著薄被,正在翻看一本詩詞,墨色長發垂于肩頭,潔整的白褻衣兩廂比對,襯的楚纖清凈又溫柔。 怎么還在那兒站著,不上床來?許是察覺到目光實在有些熾烈,正專心讀著詩詞的楚纖不得不偏頭。 鄭江停一步跨到了床上,楚纖順勢挪了挪身子就靠到了他身上,枕著床頭哪里有枕在自家夫君結實的胸膛上舒坦。 楚纖原本個兒不算太小,骨架子也是有模有樣的,只不過長期有些病弱,就是不怎么長rou,靠在鄭江停那么一大塊頭身上顯得有些嬌小,鄭江停也很稀罕的圈住瘦弱的人,埋頭在他脖頸處吸了兩口,大熱天別人身上都是汗涔涔的味道,獨獨他媳婦兒身上是香的。 鄭江停掀開眼皮看了一眼詩詞,道:夜里就別瞧書了,傷眼睛。 看會兒書更好睡,日里在宅子閑著無事,夜里總不好睡。 沒有犯累確實不容易睡著,鄭江停咂摸了一聲,得,這事兒還得怪他。 啪的一聲,鄭江停抽走了楚纖手里的書,隨手一甩,好好一本書從帳子里飛了出去,也不知落在了何處。 楚纖睜大了眼睛:你這是干什么?酒還沒醒? 鄭江停沒答話,只俯動了一下身子,轉而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本書塞回到了楚纖手里:看這個。 楚纖當然曉得書頁里是什么內容,東西是他帶回來的,現在拿在手上莫名有些燙手:我都說丟了,你又找回來干甚? 我覺著挺實用的。鄭江停在楚纖把書扔出去之前,按著他的手隨意翻開了一頁:今兒隨便挑,我都行。 楚纖臉上染了一片海棠,推了鄭江停一把,側身從他身上離開:我困了。 鄭江停一個翻騰壓了上去,在楚纖嘴角吧唧親了一口:你不說那就都來一遍。 楚纖想把人推開,奈何跟細胳膊細腿兒實在推不動鐵坨:鄭江停!你下次喝酒我就不讓你進唔! 鄭江停坐在銅鏡前,臉部輪廓在并不清晰的鏡子里也能勾勒出剛毅的線條來,只是原本正直甚至有點嚴肅的左臉上今兒多了一排牙印,霎時間一張臉破了相不說,平白讓人想起人面獸心,衣冠禽獸兩個詞兒來。 小纖,你若是不想讓我出門,也犯不著用這么損的招兒啊。 楚纖坐在床上把衣服穿整好,聽著外頭刷刷的雨聲,攏了攏衣裳,昨兒下半夜忽然下了雨,窗戶沒關,一陣陣的冷風往屋子里灌,剛開始還挺涼快的,久了竟然有些冷。許是夢里冷,哆嗦了兩下,鄭江停下半夜摟著他睡的,倒是不冷不熱的,好好睡了一覺。 今下起來天兒竟然更冷了,他瞥見不知什么時候就起了床的鄭江停僅穿了件單薄的褻衣,也不顧冷,就在銅鏡前搗鼓那張臉。 他起身去衣柜翻了翻,拾起一件還算厚實的衣服丟了過去:還不把衣服穿上。 鄭江停伸手接過衣服,隨意的套在了身上,起身去開了一條門縫,外頭的雨又大,風里夾著雨氣吹來當真是冷,今兒索性不去酒樓了,等雨小些讓黃京意過去盯著點兒就是了。 楚纖也走到了門前,細細瞧了一眼鄭江停臉上的牙印,那是實打實咬破了皮rou的,牙印上紅了一團暈開,遠處瞧著只是一片紅腫,近了便能瞧清是牙印,時下他不由得也有些后悔,這讓人瞧了去還不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到時候臊著的還是他的臉。 鄭江停注意到他的目光,哭笑不得道:你怎么這么喜歡咬人? 上次咬了他的肩膀,那可是也好些日子才好的,時下又咬了他的臉,這不是同房一次就得留給印記嘛,生怕別人不曉得一樣。 那還不是得怪你。下次喝酒再耍酒瘋就去書房睡。 好好好,怪我,怪我。秋Z虎過去了,這下了秋雨天兒一下子涼了下來,讓我一個人去睡書房那還不得凍死啊。 楚纖抿抿唇,有人哄著脾氣自然也就下去了,他弱弱問道:那你臉上怎么辦啊,總不能一直不出門吧。 不礙事。鄭江停去柜子里翻出醫藥箱:涂點藥酒就看不出來是咬的了。 治跌打損傷的藥酒泡過草藥,藥色泛黃褐色,涂到臉上可以掩蓋著些,鄭江停左右扭著一張臉:怎么樣,現在好多了吧。 楚纖噗嗤笑了一聲。 一場秋雨一場涼,大雨紛紛下。 鄭江停躺在軟塌上望著屋檐上扯線似的雨水,一邊桌案上煮著的熱茶飄出了淡淡的霧氣,縈繞在神態懶散的人身上。他神似慵懶,思緒卻紛飛,縉城這片地有些微的干燥,若是想擴展辣椒方面的業務,他想著還是得往南一帶去,尋著氣候比較潮濕的地帶,如此可能會好賣很多。 做生意到底還得一個闖字,一直守在這片兒地上也難起來,終究還是得出去看看,是好是壞只有試過了才知結果。 正當他盤算著怎么籌備去外省城做生意的事兒,就聽見一聲爽朗的笑。 z爺,胡老爺過來了。 鄭江停稍稍坐直了些身子:快請進來。 胡勁鑫帶著一身雨氣進來,也是好幾日未曾和鄭江停打照面兒,這幾日兩人都各自奔忙著。 胡老爺做,恰好煮了茶。鄭江停倒了一杯茶水遞過去:還是前些日子您送的茶葉,如今借花獻佛了。 誒,喝著好便是好事兒,這還是年春的時候去南方一帶買回來的,若是你喜歡,下次給你捎帶些回來。胡勁鑫啜了一口熱茶,臉上一片舒坦:今兒可真有夠冷的,出門一趟跟染了霜似的。 我瞧慶豐樓今日生意爆滿,還以為你在酒樓里,沒曾想竟在宅子里躲閑。 鄭江停瞧著今兒的雨勢,大白日的想來不會有幾桌客人,到晚上準不準兒有些生意,不過今兒這么冷,出來吃宵夜的人恐怕也不多,倒是胡勁鑫吹著慶豐樓生意臉不紅心不跳的,他沒把話當真,笑笑:胡老爺找我可是有事兒? 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你們慶豐樓不是上了鹵味兒嗎,我想找你定購點兒,過兩日家里要宴請一些外縣生意上來往的人,這總得拿點味道登臺面的東西招待人。 這多大點兒事,也勞您親自跑一趟。 我是瞧著你家酒樓生意好,怕是騰不出空閑來,這才來說道一句。 鄭江停笑了一聲:您也太客氣了。 送走胡勁鑫,鄭江停也沒繼續在家里佝著,外頭的雨小了些,他想著還是親自去酒樓交待一聲,畢竟胡勁鑫要的東西也不少,想來今兒晚上生意應當不會像昨日一樣好,鹵味兒可能賣不完,他去挑揀一些帶回家讓家里嘗嘗。 他撐了把油紙傘,披著件長袍子便出去了,踩在秋雨纏綿的青石板上,腳底板冷冰冰的。 宅子到尋陽街也就一炷香左右的功夫,鄭江停一路上瞧見街上都是晃動的油紙傘,人流確實是不如天氣好的時候多,他在街口準備收了傘走店鋪的屋檐下過去,遠遠的便瞧見街道中間那段兒停了四五輛轎子,一排溜兒整齊的排著街邊上。 鄭江停正想著這是干什么,本著看熱鬧的心情信步過去,這才發現轎子竟然是停在他們慶豐樓門口的,尚未進門就能聽見酒樓里頭的嘈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