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鮮 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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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陌生人?” 她點頭,“我抗拒不了他的魅力,要是再次產生交集,我會忍不住第二次淪陷的。如果他對我沒意思,不論到時發生了什么,哪怕是我主動找他,都懇求他不要搭理我……我真的不想再嘗單相思的苦了?!?/br> boss挑了下眉,“如果你找他,他回應你了呢?如果他對你展開了熱烈的攻勢呢?” 云棲久想了一下,莞爾道:“我會繳械投降?!?/br> boss在這時,給她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不應該是說,你已婚嗎?” 聞言,云棲久發燙的頭腦霎時冷靜下來,一種被人戳穿偽裝的窘迫感來勢洶洶,讓她心慌意亂,手心冒汗。 在以往的故事版本里,她只有一位丈夫。 沒想到會因遇到一個和許蘇白極其相似的人,而不小心聊多了,于是故事出現偏差,多出了一位前男友。 云棲久的呼吸急促了些,害怕他會直接點破。 慶幸的是,boss沒有這樣做。 他沒有直白地對她說,她在撒謊。 云棲久抬眼看他。 淡淡的月光籠著他,他手里摸了一把打火機,百無聊賴地把玩。 她一晃神,冒昧地提了一個問題:“方便讓我看看你的臉嗎?” boss回看她,“方便讓我看看你的戒指嗎?” 云棲久低下頭,看自己的左手無名指。 本來她是想買一枚便宜的銀戒指,隨便應付一下的。 后來,她卻多花了點錢,買了一枚硬度最大的18k白金,在戒指表面刻上大寫的“x”,內側則刻上“63”這個數字。 寓意不言而喻。 每次出任務時,以防萬一,她都會特地寫一封遺書,交給徐婭保管。 如果她能安全回國,這固然很好。 倘若她這一去,客死他鄉,那封遺書里,還能留下她對家人朋友的思念。 至于許蘇白…… 只要他愿意在她死后,過來多看她一眼,只要他看到了這枚戒指。 他那么聰明,肯定什么都知道的。 他一定能準確無誤地讀出,她留給他的這封特殊的“遺書”; 這也是她此生,寫給他的最后一封“情書”。 但她不希望有這么一天。 云棲久搖了搖頭,“算了?!?/br> boss:“為什么?” 她不作答。 她很想再見許蘇白一面,但更怕他真的出現在這里。 更何況,如果他那張掩蓋在面巾下的臉,真的跟許蘇白不一樣,她該有多尷尬啊。 他們都在靜靜地呼吸著,身心俱疲。 云棲久摩挲著無名指的戒指,眼睛漸漸失焦,心慌頭暈。 她搖搖頭,眼前的黑霧卻怎么也散不開。 莫名的,她預感到了什么。 在徹底暈過去前,她似乎用母語,夢囈般,說了一句話,或許是: “我真是,愛他愛得要死?!?/br> 再次醒來,boss看了眼手表,告訴她,現在已經是夜間20點了。 她無力地靠坐在墻邊,嘴里的牛奶糖還沒完全化掉,甜滋滋的,膩得慌,卻救了低血糖的她一命。 她向boss道謝,感覺頭重腳輕,人還是混沌不清。 boss低低地“嗯”了聲。 云棲久品嘗著這難能可貴的一點香甜,心里愈發難受酸澀,不禁又想哭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獲救,”她蹭了下并不存在眼淚的眼角,聲線發顫,“我們不會死在這里吧?” “不會?!眀oss信誓旦旦道,手中的打火機“咔嚓”亮起一簇火苗。 云棲久艱澀地咽了咽唾沫,看向他。 在這個漫長得似乎永遠等不到曙光的夜里,火光搖曳,他的眼珠異常明亮。 他說:“因為我會和我愛人攜手死在玫瑰花海里,在美妙的清晨,或日落時分?!?/br> 第76章 正主還在,你就想去找替…… 云棲久心神一晃, 低喃:“這聽起來很浪漫?!?/br> 許蘇白式的浪漫。 一提到玫瑰,她能聯想到很多跟許蘇白有關的事。 想到他脖頸上浪漫的玫瑰文身,他畫下栩栩如生的玫瑰素描, 他生日那晚贈她的一朵紅玫瑰,他家芬芳馥郁的玫瑰花園,還有他曾說—— “或許這個世界烏煙瘴氣,冷漠殘忍, 但我的玫瑰愿意為你常開不敗?!?/br> “人間不完美, 卻仍然值得你來一遭?!?/br> 大學時,有一段時間, 許蘇白每天都會送一朵玫瑰給她。 她說, 天天這樣折花,感覺有點殘忍。 他說,花開堪折直須折, 莫待無花空折枝。 她就問他,為什么一次只送一朵。 他告訴她, 因為是唯一。 “in my barren land you are the final rose.” (在我貧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云棲久想起了這句詩。 如果她這輩子,真的交代在這兒了。 那么她許愿, 下輩子,要當許蘇白花園里僅有的一枝玫瑰。 云棲久被自己的至死不渝感動了一把, 糖吃完了,口中還留有余味。 在她身側, boss收起打火機,后背靠著墻,兩條腿大大咧咧地向前抻,左腿輕輕交疊在右腿上, 雙臂環胸。 隨著時間流逝,他似是困倦了,低著頭,眼瞼慢而沉地翕動。 盡管看不清他的臉色,但云棲久能感覺到,他的狀態也很糟糕。 她扭頭瞧了眼鼾聲如雷的盛卓。 如果不是真的渴得不行,大家都不會喝那瓶伏特加。 那玩意兒對于喝慣了的俄羅斯人而言,跟喝普通酒水沒差。 但是,酒精度就擺在那兒,一般人都受不了。 云棲久把隨身攜帶的包卸下來,抱在懷里,猶豫不決。 盛卓不知道,而她也是今早才發現的—— 在她包里,筆記本的書頁間,夾著一支10毫升的生理鹽水注射液。 應該是她在戰地醫院采訪,把包掛在手臂上,低頭拿出筆記本,不小心跟一個差點忙暈倒的護士撞在一起時,掉進她包里的。 世間多數人都是自私的利己主義者。 她不是菩薩,也不可能通過做好事續命。 許久不曾喝水,再加上那顆牛奶糖齁甜,黏糊著嗓子。 說實話,她真的真的,迫切渴望喝掉這支生理鹽水。 可就是因為嘴里的甜膩還未消失,所以她動搖了。 她有那么一點點,想把這支生理鹽水讓給boss,算是答謝他對她的幫助—— 畢竟困境之中,她命懸一線時,他竟愿意給她一顆彌足珍貴的糖。 云棲久心里針扎般難受,又瞧了眼盛卓。 盛卓四舍五入,算是跟她出生入死的搭檔,他也曾幫過她不少。 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勸她打消幫助“外人”的念頭,語重心長地說:“活下去要緊,云棲久,咱倆一人一半吧?!?/br> 就這么一點點東西,怎么一人一半呢? 云棲久喉嚨動了動,每次吞咽,都像是咽下了一把粗糙的沙粒,生生地割著,磨著。 她一咬牙,趁著無人留意,飛速把那支生理鹽水掏出來,遞到boss面前,人湊過去,悄悄說:“非常感謝你的幫助?!?/br> boss沒接,瞇縫著眼睛,像在極力聚焦,費了半天勁兒,才緩緩抬起眼簾,視線對準了她。 云棲久不知該如何形容他的眼神。 只知對視的那一剎,他眼中的哀傷如箭矢般,直直地射進她的心里。 她的心臟尖銳地抽痛著,五臟六腑都在泛酸,呼吸也停了一息。 “哪來的?”他問。 云棲久把生理鹽水放在他身側的空地上,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