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鮮 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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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到她說話,盛卓看了她一眼,“那我們不走了?” “怎么走?負重越野嗎?”云棲久苦悶地嘆了口氣,翻找通訊錄,想聯系大使館幫忙。 一輛黑色吉普車在他們身前停下。 訊知社的女記者坐在副駕,降下車窗,沖他們招手,“嘿”了聲,問他們要不要一起走。 “走不走?”盛卓問云棲久。 隔著反光的黑色車玻璃,云棲久似乎能感覺到,有一道視線,犀利如箭地筆直射向她。 她收起手機,斬釘截鐵道:“走?!?/br> 一路上,除了盛卓和女記者,其他人都沒說過話。 云棲久緊挨盛卓坐著,他另一邊坐著閉目養神的boss,再旁邊是俄羅斯雇傭兵。 三個彪形大漢,擠得她壓根坐不了,只能緊張地握著把手,以防被甩出去。 他們撤退到波圖加萊特北郊,這里離交戰區大概二十公里,決戰時或將遭到波及。 盛卓已經做好了上前線的思想準備,云棲久在打電話,口頭請示上級領導。 1月6日早上,這回輪到盛卓做飯。 桌上擺著一道西紅柿炒蛋,一道炒土豆絲,還炸了一鍋薯條。 “我們得想法子搞輛車進去?!笔⒆窟叧赃呎f,“偏偏現在沒人愿意接單,不認識的又信不過?!?/br> 他們社里,就曾出過戰地記者被當地司機劫財的事。 云棲久咽下嘴里的飯菜,道:“是不是后悔昨天撤出來了?” 盛卓搖頭,“不后悔,不然今天可能就吃不上這頓飯了?!?/br> “要不……”云棲久抬了抬下巴,指向薯條,“我們去找一下訊知社的記者,看他們能不能再捎我們一程?他們大概率也會去前線?!?/br> 死馬當成活馬醫。 盛卓還真就端著鍋薯條,和云棲久去找訊知社的人。 他們聚在二樓的一間房間里,見到盛卓和云棲久過來,有些疑惑。 云棲久說明來意。 開門的女記者回頭看向沙發上的boss,房里的另兩個雇傭兵也把目光投過去。 boss雙手環胸,懶洋洋地癱坐著,雙腿向前伸,rou眼可見的修長筆直。 薄薄的眼皮一撩,瞧了眼云棲久,半晌,他眨了下眼。 同意了。 云棲久吊起的一口氣,終于緩緩呼出。 女記者把頭調過來,笑說:“行,準備一下,大概半個小時后吧,我們一起出發?!?/br> “好?!痹茥脧氖⒆渴掷锝舆^薯條,跟女記者說了幾句客套話,正要把鍋送出去。 一雙大手快一步接住鍋的把手,云棲久的手還沒來得及撤,手指與對方的指尖擦碰了一下。 她有些怔愣,探究地看著眼前這個個高腿長的神秘男子。 這種接東西時,碰觸對方手指的壞習慣,怎么也跟許蘇白那么像? 他低垂眼睫,視線掃過她的手指,又緩緩上移,定格在她臉上。 對視的那一眼,云棲久還是沒從他眼中窺出半分情緒的波動,于是那點旖旎的想法,瞬間化作泡影。 她趕忙松開手,再次向他們道謝,和盛卓回去收拾設備。 “你覺不覺得,那個boss很奇怪?”云棲久問盛卓。 “沒瞧出來?!笔⒆空f道,“除了當地平民,每個會來這里的外國人,包括你我,嚴格說起來,都挺奇怪的?!?/br> “我們是來工作的,哪兒奇怪?” “端著一鍋薯條,要人家帶我們上前線,這就挺奇怪的?!笔⒆繋驮茥冒寻成?,“這么一對比,boss可真一點都不奇怪?!?/br> “……”行吧,可能是她太敏感了。 訊知社留了一個雇傭兵在賓館。 剩余的三人,加上云棲久和盛卓,剛好五人,搭乘一輛車,前往交戰區。 發起決戰的第一天,戰斗異常激烈,傷亡也十分慘重。 武裝車輛呼嘯著奔赴前線,一輛輛救護車開出來,前往幾公里外的戰地醫院。 在經久不散的黑煙中,云棲久依稀看到了他們之前居住的那家酒店。 那里現在已被炮火夷為平地,一片狼藉。 這一天過得兵荒馬亂,回程的路上,眾人灰頭土臉,都心事重重地沉默著。 云棲久抿著唇,心里像是堵著東西,悶得厲害。 “在這里停一下吧,我想拍張照?!笔⒆客蝗怀雎?,打破死寂。 開車的俄羅斯人踩下剎車。 盛卓下了車。 云棲久不敢繼續留在車上,也跟著下車。 現在已近黃昏,落日懸在天邊,天空透出灰藍色,幾顆星星掛在天幕上,左側是不斷向外蔓延的硝煙,右側是燦爛的晚霞。 他們面前是一座藍頂白墻的板房,正位于被轟炸成廢墟的學??盏厣?。 板房的門是敞開的,還能透過窗看到里面坐著的學生。 他們沐浴在余暉里,籠著一層金光,抬著頭,目光炯炯地望向講臺。 云棲久心間最柔軟的那部分,猛然被撞了一下,霎時紅了眼眶。 盛卓在拍照。 訊知社的人也下了車,抬起相機拍了幾張。 “這張照片,就叫‘戰火中的希望’吧?!笔⒆空f。 云棲久輕輕“嗯”了聲。 本以為這樣就能結束一天的行程,打道回府的。 如果他們在走近學校,想要拍攝采訪得到更多內容時,沒有被恐怖組織圍困的話。 被劫持圍困的那幾天,因為太過害怕,所以云棲久總不太能回憶起那幾天的細節。 只記得除了他們這五人,還有七名國際記者也遭到劫持,被丟進學校里,跟兩名老師,和二十名學生待在一起。 在跟當地政府沒談判出結果之前,那些武裝分子端著槍,日夜輪流盯著他們。 記者們想辦法聯系大使館、紅十字等一切可以求助的對象,持續跟總部匯報、連線。 戰戰兢兢的兩位老師,在安撫一群忐忑不安的學生。 起初,學校的廚房里還有一些糧食,幾個會下廚的人,勉強能換著花樣做些吃食。 然而,過了不到兩天,受戰爭影響,基站遭到摧毀,無法通信,這一帶區域開始斷水斷電,最關鍵的是,他們的糧食也所剩無幾了。 局面僵持不下,他們這些人質不知何時才能獲得解救。 大家心下做了最壞的打算。 在死亡威脅下,人人都驚惶恐懼,躁動不安。 有一名記者撐不住,嚷著“我不想死”一類的話,忽然彈起來就要往門口沖。 一發子彈擦出風聲,打在離他不遠的地面上,射出一個洞坑,激起的砂石飛濺在他的褲腿上。 他被迫止住腳步。 他的同伴臉色蒼白地把他拉回來,將他摁回原位。 到了第三天,他們徹底斷水斷電斷糧。 身處絕境的時候,最是考驗人性。 而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 每個穿戴著頭盔和防彈衣的人,不論吃飯還是睡覺,都不敢把裝備卸下。因為害怕那些武裝分子,會突然持槍掃射。 人人自危,記者們已是自顧不暇,根本顧不上去保護那些同樣無辜的學生。 在這么艱難的時候,云棲久跟盛卓的包里,其實還剩下一條士力架和半瓶飲用水。 盛卓用中文偷偷跟她說:“如果你做不到讓每個人滿意,那就自私點,多為自己考慮?!?/br> 云棲久當時又饑又渴,又累又困。 身上的傷還沒好全,先前逃跑時被碎石塊劃傷的肌膚,在慢慢痊愈,結了痂,傷口特別癢。 她一抬頭,就看到坐在她對面的那幾個小朋友,睜著一雙大眼睛,懵懂地看著她,仿佛在說:還有食物嗎?求你救救我好嗎? 她斂眸垂首,內心在掙扎。 要知道,之前怕這些營養不良的孩子們不夠吃,她還會把自己的那份食物,分給他們一點。 沒想到現在,她卻在和盛卓商量著吃獨食的事。 “‘不患寡而患不均’,云棲久,咱倆那點東西,根本沒辦法分給他們,連我們自己都夠嗆……”盛卓說,“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獲救,我們又能撐多久呢?!?/br> 云棲久做了個深呼吸,接受了盛卓的建議,兩人私底下,把那條士力架和半瓶水給分了。 他們兩人依靠這點東西,硬生生捱到了第四天傍晚。 “怎么還沒人來救我們呢?我覺得我快死了?!笔⒆空f。 熬了這么久,他精神幾近崩潰,反應變得遲鈍,眼睛布滿血絲。 他掏出相機,用僅剩不多的電量,開了機,鏡頭對著云棲久。 “云棲久,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他問。 云棲久舔了下干燥的唇,故作輕松地直面鏡頭,輕聲道:“想回去裝個大浴缸,泡在熱水里,喝著汽水,抽著小煙,看最新的電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