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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殷夜想了想,“你過來,陪阿姐用早膳。你給阿姐一句話,阿姐亦給你一句話,如何?” 話到這個份上,殷宸亦沒什么再好說的,只笑著點了點頭起身離去。 “潤兒!”殷夜喚住他。 “阿姐,還有事?”殷宸回頭。 “稍晚些睡?!币笠沟?,“方才宴會上你也不曾用什么,阿姐吩咐了小廚房,用些宵夜再歇下?!?/br> “多謝阿姐!”少年笑容憨厚純善。 殷夜望其遠去的身影,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只期盼著這一夜他能自己理清此間矛盾,否則明日由她道出,未必能被他正確領會。 姜虞的出現,前后失了邏輯,于情不符,于理不通。 小半時辰后,謝清平回殿,聞殷夜所講,亦是這般評價。 殷夜倚在他懷里,“潤兒身在其中,腦子不夠活泛……” “你說,這姜虞如何擇中的潤兒?”殷夜支起身子,“前世,她看上你,尚且可以理解,你公子之名,名聲在外!圖你貌,圖你權,圖你身上……” 殷夜后頭的話沒有說下去,謝清平自是領會。她想說他身上一半慕容氏的血,在政、治上的敏感。只是如今早在多年前,慕容氏最后的謀逆者已經清除,夫妻二人自也不再提起,總覺說來無趣。 “是故,你說她圖潤兒什么?” “說句不好聽的,她不怕別人笑話,蛤、蟆吃rou嗎?”殷夜百思不得其解,只嘟囔道,“盡管潤兒也不成個樣子,但在外人眼里,總是天子胞弟,龍章鳳姿的少年郎!” 謝清平一時亦難以理出,眼看懷中人一臉疲色,便哄著先就寢。殷夜慢慢合了目,卻驀然又起身。 “做什么?”謝清平問。 “讓阿姐將城防禁軍,換成二級戒備。加派人手暗中盯著使團?!币笠惯呎f邊往書案走去。 “回來!”謝清平一把拉住她,“這些,回宮前,我都交代給昭平了?!?/br> “夫君當真秀外慧中?!币笠固裘伎此?,將眉眼彎成月牙,欺身壓了下去。 * 然而,偏殿中的少年,碾轉反側不曾入眠,自是思索甚多,卻只念著伊人一顰一笑,未思其他。 這個時辰,她當回了驛館,殷宸起身,本想招信鴿遞封信。然推開門,方回神是在長姐宮中,一時不免有些惱怒,只胡亂合衣回了榻上。 與此同時的驛館中,姜虞公主自不會入眠,只就著一盞壁燈,同心腹李恩將軍夜話。 “好厲害的女帝,三言兩語便控了場!”姜虞握著一盞茶水,“本還想借著她那草包弟弟,鬧一鬧,殺一殺她威風!” “有恒王的傳信嗎?”姜虞心下算著,從其中途離場至今,亦有一個多時辰,他自是知曉她下榻驛館,去歲已是想換了信物的。 “沒有!”李恩回稟道,“當是被女帝扣住了,不得機會。但也不排除,他心生畏懼,死了心……” “不會的!”姜虞笑道,“他出殿時,本殿給了他眼神的,他更是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左右是被扣住了。無妨,女帝扣得住他一日,扣不住他一世?!?/br> 話至此,姜虞起身立在窗頭,眺望西北處,“姜還是老得辣,慕容斕識人真準,說了殷宸會動情于本殿,果真如此!” “臣聞恒王殿下近些年是在她膝下長大的,未必是她識人準,或許根本就是她引導的?!?/br> “不說這些了,左右我們目標一致?!苯蒉D過身來,“人手的事她回復了嗎?” “回復了,讓我們待姐弟反目,她自會奉上?!崩疃髅奸g微皺,“公主,我們只有明面護守的人,可會被動?” 姜虞合目沉思,半晌道,“按她說的做?!?/br> “女帝不容小覷!暗里少不了監控我們的人。如今,明面上直接看著我們的人,也到了,我們按正常出使行之便可!” “左右我們要的,不過是一個讓殷宸覺得他姐合該下臺的名目。我們借他的勢和手!” 李恩頷首,卻又不免驚疑道,“女帝如何將人明面安過來了,如此我們可提出抗議……” “難不成是?”李恩望著自家公主,后背陡然生出一層冷汗,“是今日殿上說,給公主您劈小廚房,特供司膳?” “厲害吧!”姜虞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她直截了當地警告本殿,收心勿生事?!?/br> “她若沒這個弟弟,本殿或許當真不敢生這樣的心思!”姜虞搖首苦笑了聲,“六歲上了御座,能將一朝丞相納去后宮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br> “可惜啊,多出這么個掣肘,生生成了軟肋?!?/br> * 翌日清早,殷宸如約過來陪殷夜用早膳。 今日,他未著廣袖長袍,而是一身箭袖束腰的勁裝,踩著皂靴從晨曦微光中走來。 殷夜坐在桌案前看著走近的人,有幾分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模樣,不由眉眼更溫婉了些,招手示意他快些來身邊。 “阿姐,早膳后,我想去刑部看看?!币箦吠搜垡慌缘闹x清平,有些報赧道,“昨日姐夫教導,潤兒未曾走心,是潤兒不對,以后潤兒好好學?!?/br> “好,稍后讓你姐夫陪你同去?!币笠估碇律?,“今日這行裝很是精神,就是這腕袖——” 殷夜拉過細看,原是三寸束封上,本嵌著顆顆光華圓潤的圓形銀扣,然其中一顆掉了,徒生一圈外層鋒利的銀質邊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