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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女帝,無怒無波,卻威壓朝臣,止息風瀾,言語舉止中已是一個成熟的帝王。 她坐在含光殿中,自是風華正茂的好模樣,是英明有謀略的君主。然人散后。那副失神發怔的神態,慕容麓同謝晗回首望去,皆覺她已如枯槁。 朝會散開,諸臣退盡。 殷夜終于起身,她將眼神從右首的位置收回,紅著的雙眼齊肩掃去,自是不會有人。 “陛下,是回裕景宮,還是行宮別苑?”江懷茂望著外頭毒辣的日頭,“不若回寢殿歇一歇吧,等日頭偏西了,再去!” “不必,這便去吧?!?/br> 這兩個月來,起初她每日都前往別苑,看望病情日益加重的睿成王。只是睿成王卻從不肯見他,即便是偶爾得了妻子的勸,許她入內,也不曾給過好臉色。 任她端藥奉盞,他皆冷言推卻,只道,“不敢有勞陛下如此?!比辉倏此谎?,便又紫脹著臉,氣喘連連。 待她第三回 床頭侍奉,睿成王一口氣沒上來昏厥后,她便再不敢前往。只得派暗子看著,有事回稟。 這便是前五日的夜中,暗子和太醫接連稟告,說睿成王痰血迷心,人事不省。她連夜前往,守至平旦,終得其轉醒的消息。 母親和胞弟展開笑靨疾奔入內,母親將父親扶在懷中,弟弟接了藥盞喂去。殷夜踏過門檻的腳,卻默默收了回來,只待父親用完藥重新睡下,便返身走了。 她走出不遠,又頓下腳步回頭望去,停了很久,并沒有人來喚她留下。無論是病重的父親,還是侍奉在榻的血親,仿若都不記得她的存在。 她站在空曠的殿中,希望自己不要顯得這般突兀和尷尬,便招來太醫問,“睿成王如何了,以后可要注意些什么?” 太醫拱手作答。 她又道,“你等等,朕、尋筆墨記一記?!?/br> 整個朝野都知道,女帝天資卓絕,過目不忘,充耳不遺。幾句醫囑,何需紙筆。便用紙筆,又如何反復書寫。 不過是,她想多留一會。 她捏著那張紙,看著上頭字跡,與面前太醫,一道兩廂發寒出汗。 靜心,勿躁,熬過這月便大安了。 深宮多年,她聽得懂太醫的話,這是他們太醫院侍奉尊上者最委婉保身的說法。 ——父親熬不過這個月了。 故而,這些日子,她又開始重新日日來到別苑。 只是很多時候,她都不再進去,只在外堂靜坐著,聽里頭響起的各種不適的聲響,咳嗽、急喘、隱忍的呻|吟……一有動靜,她便抬腳想要踏入,然隔著屏風,見侍者或殷宸侍奉在前,父親尚且平和,她便又默默坐了回去。 見母親從內室出來,她方抬起雙眸,訥訥喚她,“阿娘,我、能見見爹爹嗎?” “你爹爹沒說,我也不敢問?!狈蚓钊跞绱?,睿成王妃確實顧不上女兒。 又一想,殷律懷如今連床榻都下不了,是那日殷夜下詔罷黜丞相開始的,他聞言一口氣栽倒,便徹底纏綿病榻。后殷夜又于朝堂革職求情之人,他便又吐了回血。撐至眼下,便是太醫不說,她也知時日無多。于是,即便看著女兒日夜纖瘦的面龐,和充滿愧疚的神色,她也分不出疼惜,問她一句,如何便要悔婚,鬧到這個地步。 “久久,你實在太任性了。你……”謝清寧到底斥責不出什么厲害的話,只哀怨道,“你回吧,好好處理政務,如今沒你舅父了,你認真些吧。虧得還有你弟弟,這里不用你cao心!” 此情此景下,這樣的話,為人母者沖著自己孩子說兩句,也沒什么。 殷夜亦這樣安慰自己,只咬著唇口沉默點頭。 只是她一走出門外,便覺眼前發黑,天旋地轉。 亦如此刻,她站在別苑大門口,只稍一想父親推拒自己的模樣,一想母親這些綿軟的話語,六月天,她已經背生冷汗。 烈日下,她眼前模糊,頭陣陣發暈,遂定了定神,方抬步上前。 寢房內,她不曾見到父親。 “陛下,睿成王今日不在府中?!惫苁禄氐?,“晨起,王爺精神大好……” “爹爹精神大好?”殷夜眼中難得舉起一點神采,“那人呢?” “王爺帶著王妃和小殿下去萬業寺了,說是看望謝老夫人?!?/br> “萬業——”殷夜點了點頭,坐下身來。 謝老夫人,是他的母親。 她想去的,父親能下榻了,縱是恢復不了原來的康健,總也好過臥在病榻上。但是到底不敢,怕他見了自己,心不靜,氣不平。 殷夜想了想,去了膳房,給殷律懷熬藥,讓守爐的婆子和太醫指點著她。 她坐在矮桌旁,拿著扇子看著爐火,笑道,“別告訴爹爹朕來過?!?/br> 一襲陰影投下,遞上一方潔凈的帕子,“擦擦吧,一頭的汗?!痹捄吞K合香一起縈繞開來。 殷夜接過帕子,正欲說話,許是藥味撲來,尤覺胃中一陣惡心,推過佘霜壬吐了起來,半晌卻什么也沒吐出來。 “陛下,你哪里不舒服?”佘霜壬蹲下扶住她,搭過手腕把脈。 “許是天氣悶熱,這幾日我胃里難受的狠?!币笠钩檫^手,“回去再把脈吧,左右是胃疾犯了,宮里備著藥的?!?/br> 佘霜壬點點頭,搖開扇子給她扇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