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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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的不安似乎都落到了實處,此時他再是遲鈍,也知曉定然是哪里出錯了。 秦尤那蠢貨多半是中了陷阱,而參議府的暗衛早就背了主! 凌若梵強行穩住心緒,當務之急是保住命,離開青州。 只要回到了盛京,自有父親收拾青州這邊的殘局。 原以為方才那話一出,那些暗衛至少會痛苦掙扎一番,誰料那幾人竟然仰頭大笑,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 凌若梵最恨旁人對他這般怠慢,再端不住那端方持重的模樣,一時面色猙獰。 “大人放心,我的老父老母早就被你這樣的狗官害死了!”一名暗衛慢條斯理地將長刀架在凌若梵脖頸處,道:“現在,還請大人跟你這群狗兒子滾到院子去!” - 偌大的院子,種滿了常青喬木。明明是蕭瑟的秋日,可庭院深深,綠意如云。 然在這一片綠意中,卻有一株被大火燒掉一半卻又斷木重生的異木棉。 霍玨靜靜望著這株異木棉。 說來,這異木棉還是從前祖父親自栽下的,只因祖母愛這樹上開的花。 原以為那場大火后,這里本來什么都不剩的,卻不想,還有一棵死后逢生的樹。 明明傷口早就成了一團烏黑的碳灰,可在那死氣沉沉的黑碳里偏偏橫生出一截枝椏。那枝椏奮力往外生長,尋著光,尋著雨露,竟真叫它生出了綠葉。 這是死亡里孕育出來的生機。 霍玨摘下頭盔,緩步上前。 掌中綠葉分明稚嫩柔軟,卻在這蕭蕭寒秋里,別有一番傲骨崢嶸。 “主子,凌若梵到了?!焙螌幧锨扒穆暤?。 霍玨淡淡收回手,轉身望向來人。 上輩子,凌若梵與秦尤害死褚世叔,青州軍盡數落于凌若梵之手。凌若梵憑借在青州立下的“功勞”,步步晉升,回到盛京便成了正四品通政司左通政。 霍玨曾遠遠望著他從金水橋緩緩行過,周身氣度溫潤如玉。 那時他聽聞此人在青州之時,便愛手執一把素色折扇,頭插木笄,與人一壺清茶,論天下論蒼生。 曾經的大哥便是如此。 可凌若梵到底不是大哥,大哥從不在他那折扇里鍍金,也從不在木笄里鑲玉。 大哥那把素色折扇是阿姐與他做的,頭上的那木笄亦不過是自己的練手之物,正是因著是阿弟阿妹親手所做之物,這才日日夜夜攜帶于身。 霍玨冷淡的目光緩緩掃過凌若梵腰間別著的扇子,長手一掠,指尖便多了一片葉子,隨即輕輕一彈,枯葉成刃,無聲無息地劃破空氣,“?!币宦晸袈淠前焉茸?。 “青州的衛大公子衛徹,豈是你這宵小之輩能學?” 凌若梵身體一震,方才只覺一道勁風從腰間擦過,快得他甚至沒看清眼前這男子是用何物擊下他的扇子的。 他豁然抬眼,那雙與凌叡生得極其相似的鳳眸定定望著霍玨,明明這人說話的聲音平靜得聽不出半分喜怒,那雙黑沉沉的眼也無波無瀾。 可一與他對視,凌若梵便有一種頭皮發麻的驚懼感。仿佛自己站在他面前,不過就是一只邯鄲學步的可笑螻蟻。 “你是何人?”凌若梵眉心緊蹙,“你可知我是誰?這左參議府豈是你們想闖便能闖的地方?方才你們說秦將軍通敵賣國,可有證據?況且,便是秦將軍做了賣國賊,又與我何干?” 霍玨不作聲,只微微垂眼,從何舟手里接過一把長劍。 凌若梵目光從那把泛著冷光的劍,一寸一寸挪到霍玨的臉。 不得不說,這人生得極其俊美,凌若梵自詡自個兒也是個難得的美男子,可同眼前之人相比,饒是他再自負,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比之不及。 然外貌不過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此人身上那種的風華。 那大抵是一種……父親希望從他身上看到的東西。 父親自小就對他寄予厚望,他識的每一個字都是父親手把手教的。 那時父親常常同他道:“總有一日,凌家會在我們父子二人的手上再度發揚光大!” 此次青州事敗,父親定然要失望了。 這念頭剛起,他眼底的懊惱尚未散去,胸口驟然一痛。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那人手上的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破了他的心臟。 凌若梵不敢置信地瞪著霍玨,萬萬沒想到此人竟然敢殺他! 霍玨望著凌若梵,道:“本官乃都察院監察御史霍玨,左參議凌若梵勾結南邵,伙同大將軍秦尤,欲禍亂青州,置青州百姓、大周疆土于不顧。人贓并獲之下,此二人卻拼死抵抗,不欲回京受審。本官既然身負皇命,今日自是要替皇上依法斬殺逆賊,以護大周邊關之太平!” 凌若梵嘴唇蠕動,想扭頭去喊身邊的暗衛救主,卻只看到一張張嘲諷的快意的臉。 胸口雪白的衣裳很快被鮮血染上,“撲通”一聲,他跪倒在地,抬起眼一臉怨毒地盯著霍玨。 他何曾拼死抵抗,不欲回京受審? 分明是眼前這人要趁機殺人! “你……血口噴人,父,父親,會替我,報,報——” 一個“仇”字尚且未脫口,一只穿著皂靴的腳忽地伸了出來,將他一腳踹在地上。 暗二冷肅著臉,嗤了一聲,道:“你父親馬上就要去大理寺獄了,還報報報,報你個犢子!” 暗二在青州呆了數月,早就看這人不順眼了。 且不說他在青州如何將自己當成土皇帝,動不動就要殺人滅口。就憑此次他那首輔爹勾結北狄想暗害國公大人和肅州的百姓,他就咽不下這口氣。 暗二罵完一句,也不管凌若梵斷沒斷氣,轉頭看向霍玨,道:“霍大人,可要我將此人丟出去喂狗?讓他死在這兒,都臟了這塊地兒!” 霍玨淡淡搖頭,道:“將凌大人的尸首好生保存好,務必要送回去盛京給凌首輔?!?/br> 凌叡有多看重權勢,就有多看重凌若梵這兒子,甚至比宮里的大皇子還要看重。 大皇子生在宮里,凌叡不曾抱過他,不曾教過他一個字,連話都不曾多說過一句。 凌叡此人寡情,對大皇子,更多的是利用之心,何曾有過什么父子之情。 可凌若梵不同,凌若梵是他手把手教導出來,用足了十二分的心血。 當初衛家遭難,他偷偷派人到青州想要擄走阿姐,不就是想著讓凌若梵借著阿姐的鳳命,有朝一日坐上那位置嗎? 凌叡表面溫和儒雅,實則自大狂妄,野心勃勃。但因著自小寄人籬下的境遇,心底始終自卑。 仇視世家,同時又渴望成為世家。 凌若梵與其說是他兒子,倒不如說,是他所渴望成為的另一個自己。 出生在權貴之家,有一個手握大權的父親,從小便得父親看重,得世人稱頌,鮮花著錦地度過一生后,死后還能青史留名。 七年前,大理寺獄與刑部枉顧都察院的異議,草草定了案,判先太子與衛霍二家謀逆,之后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血洗三府。 如今,他將凌若梵一劍殺了。 遠在盛京的大周朝首輔很會便能品味到,那未經公正審判,至親之人便被匆匆定罪誅殺的痛苦。 殺人者,誅心。 有些事,若不能叫那作惡之人親身經歷一遭。他恐怕永遠都不會知曉,自己犯下的是怎樣的罪惡。 霍玨冷淡地望了眼凌若梵死不瞑目的尸首,拔出他胸口的長劍,大步出了左參議府。 薄光熹微,緩緩驅散夜色。 霍玨抬頭望著府外的匾額,“左參議府”四個金字在朝陽里熠熠生輝。 年輕的郎君腳尖輕點上墻,長劍一揮,漆底金字的匾額被劈成兩半,“哐當”一聲砸入地面,濺起一片塵土。 細小的沙粒在空氣里沉浮,幾滴鮮紅的血,從匾額斷裂處流入黃土里。 霍玨執劍立于薄薄的曦光里,任身后的風一點一點吹散盤于青州之上的陰霾。 今日,這片曾被大火肆虐過的土地,以凌家人之血為奠。 - 青云觀。 姜黎給殷道長送完將將做好的秋梨露,便領著云朱、素從慢慢往客舍走。 山里的清晨總是惹人憐愛。 白露掛枝,涼風知意,熟透的果香鋪展在漫山遍野里,連風都帶了點甜味兒。 云朱望了望天色,笑著指著那輪旭日,道:“夫人,放晴了!” 姜黎抬頭一看,果見陰沉了數日的天空放了晴,露出一片澄澈的藍。 便忙不迭地笑道:“果真是放晴了,想來今日是個好日子?!?/br> 主仆三人回到客舍,便將昨日風干的果子用鹽和糖漬了滿滿一大罐。忙乎了整整一個上午,到得午時,忽然聽得一道敲門聲。 便聽小道姑在門外笑著道:“夫人,霍大人回來接你了?!?/br> 姜黎在觀中這幾日,日日都會去那靜室里與衛霍二家的先祖靈牌說話,還會同青云觀的小道姑一同做早課、晚課,如今同每個人的關系都處得不錯。 觀里的小道姑們都知曉,這位嗓音軟糯,笑容很甜的小夫人天天都盼著她的夫君回來。是以,一聽說山外來客,還是那位霍郎君,便立馬跑來同她說了。 姜黎聽見小道姑的話,趕忙放下手中的壇子,匆匆道了句謝,便提起裙擺跑出客舍。小娘子跑得趕,連沾了鹽巴糖晶的手都來不及洗,滿心滿眼都是要快些見著霍玨。 她在山中消息閉塞,也不知那戰事是否結束了,霍玨又有無受傷。 越想心便越急,連腳下的步子也越發快了,到得道觀的大門處,便見溫暖的秋陽高高掛在枝頭,她心心念念的郎君穿著一身英氣的鎧甲,翻身下馬,張手將她抱了個滿懷。 “阿黎,我來接你了?!彼χ谒叺?。 姜黎瞬間便紅了眼,慌里慌張道:“你的差事都結束了嗎?可有受傷?” 霍玨怕這眼窩子淺得不能再淺的小娘子又要掉淚,忙松開手,讓她仔仔細細地檢查。直到她松了口氣,方才溫聲道:“都結束了,過兩日我們便啟程回青州?!?/br> 姜黎握住他的手,頷首道:“好,我們去嘗青州的酒,還有你說過的那些吃食,還有你小時候走過的那些小巷弄?!?/br> 說話間,她那還冒著淚花的眼忍不住在霍玨身上來回打了個轉。 方才急著看他有無受傷,沒太注意到他穿著這一身軍服的模樣,眼下一看,倒是有些驚艷了。 她家這位郎君一貫生得好,自是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只不過見多了他穿文雅素色的衣裳與莊嚴肅穆的官服,今日這齊膝窄袖、英氣蓬勃的軍服襯得他整個人與平時都不大一樣,很是有些新鮮。 總覺著是他,又仿佛不是他。 姜黎定定望了霍玨好半晌,想起離開青云觀之時,他曾同她說過的,他小時候的夢想便是同他外祖一般,做個殺敵驅寇的大將軍,捍衛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