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1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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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那年,她同侍女玩捉迷藏,偷偷躲在了春和殿里。她時刻記著,躲起來時不能動也不能發出聲音。 那日的天氣格外惡劣,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她藏在母妃的床榻底下,目睹著皇兄如何撕扯開一個小宮女的衣裳,又如何笑著掐住她的脖頸,問她喜不喜歡。 那宮女滿眼驚懼,拼命掙扎卻也只能像只撲棱著翅膀卻漸漸無力的鳥兒一般,最終只能軟軟地垂下手。她偏頭望過來時,恰巧與惠陽的視線碰上。 小宮女死寂的眸子霎時亮了一瞬,嘴唇甚至蠕動了兩下。 雷聲轟轟,她那細弱蚊吶的聲音根本無人聽清,可惠陽長公主看清楚了她說的是什么。 “救我?!?/br> 可惜那時的她太小也太害怕了,她哆嗦著身子,眼睜睜看著那小宮女在她面前斷了氣。 皇兄離開后,她甚至不敢從床榻底下爬出來。小小人兒蜷縮成一團,渾渾噩噩地發起燒,昏迷了過去,等到母妃的人找到她后,已經半天過去了。 母妃問她,可有看到什么? 惠陽長公主望著母妃那滿是憂愁的眼,輕輕搖了搖頭,道了聲“沒有”。 自此之后,她落下了害怕雷雨夜的毛病。趙昀總笑話她膽兒小,她從前還不服氣??扇缃裣雭?,她的確是個膽兒小的懦夫。 若不是膽兒小,父皇駕崩的那夜,她但凡能勇敢些推開皇兄,不讓他與余萬拙將剩下的半碗毒藥喂入父皇嘴里。 又或者以死相逼,拿自個兒的命逼著成泰帝救人,甚至拔下頭上的金簪,狠狠刺傷他。 父皇……興許不會死。 她沖進來乾清宮的時候,父皇已經被強行喂了半碗藥。 他雙目怒瞪,瞪著余萬拙,瞪著成泰帝。 可在惠陽長公主進來后,他眼底的怒意卻漸漸消散,轉而深深地望著她。 承平帝那會根本說不出話,只能發出痛苦的“嗬嗬”聲。 可惠陽長公主看懂了承平帝最后的那個眼神。 他在說,救我。 像多年前母妃殿里的那個小宮女一般,絕望又充滿希翼地同她說,救我。 可惜晚了。 七歲的小惠陽沒能救下那小宮女,長大后的惠陽同樣沒能救下父皇。 惠陽長公主輕輕閉上眼,泛紅的眼眶很快便流出了兩行淚。 “皇兄說惠陽想要的,都會給我,是真的嗎?” 成泰帝見那自小疼到大的meimei忽然落淚,忙伸手給她擦眼淚,慌慌張張道:“自是真的!惠陽想要什么,皇兄都給你!” 這話惠陽長公主不是第一回 聽了。 從前成泰帝還是康王時,便常常同她道:“惠陽想要什么,皇兄都會給你搶回來?!?/br> 他從來不是個好人,卻一直是個好兄長。 正是因著他對她的好,她才會在那日搶走趙昀手里的密詔,將他扣在了公主府,親自入了宮。 并且……在親眼目睹他毒死父皇后,沒有選擇說出真相,而是選擇了緘默。 可那時,她不該緘默的。 她犯下的錯,本就應該由她來贖罪。 惠陽長公主緩緩張開眼,靜靜望著成泰帝,道:“我想要兩個人的命,皇兄給不給?” 第101章 “我想要兩個人的命, 皇兄給不給?” 偌大的宮殿里,惠陽長公主的聲音像是落入平靜湖面的一顆巨石,頃刻間便濺起驚濤駭浪來。 成泰帝微微瞪大了眼, 不可置信地望著惠陽長公主。 他記憶里的惠陽一貫來是善良可親的,連責罰下人都不曾有過。 在成泰帝心里,她這meimei是這世間最最良善之人。從前他被父皇訓斥,連母妃都不曾替他說過一句話。 唯有惠陽,會擋在他身前,扯父皇的龍袍, 對他道:“父皇別罵皇兄,惠陽不愛聽?!?/br> 那時她連步子都走不穩,聲音軟軟糯糯, 清澈的眸子跟水洗過一般, 滿滿都是對他的維護。 “惠陽,想要誰的命?” 成泰帝聲音艱澀, 他知曉惠陽心里有怨氣, 也有恨。 父皇那樣疼她,趙昀那樣愛她,可全都被他害死了???,他是逼不得已的??!他們不死, 死的就是他! 成泰帝話音剛落, 心便高高懸起。 兩個人的命。 那日,在這乾清宮,就是他與余萬拙將父皇毒死的。 惠陽, 是不是想要他與余萬拙死? 想到惠陽長公主恨他恨到希望他死, 他握著酒杯的手便忍不住顫抖, 清澈的酒液從杯口溢出, “滴答”“滴答”落在了地上。 惠陽長公主望著成泰帝那張驚懼扭曲的臉,輕聲道:“余萬拙與凌叡,皇兄,我想要他們死?!?/br> “父皇是被余萬拙毒死的。若非他在這乾清宮里給父皇的藥下了毒,父皇又豈會死?還有凌叡————” 細長的指慢慢撫著酒杯的邊沿,惠陽長公主的聲音低柔而平靜,帶著蠱惑一般,“如今這朝堂泰半都是他的人,連余萬拙都聽令于他?;市?,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余萬拙會像當初害死父皇一樣害死你嗎?” “七年前,皇兄不過是受了他們的欺騙才會做錯了事?;蓐栔獣缘?,皇兄就算想要皇位,也不會想著要殺死父皇和太子哥哥。都是他們騙了你,利用了你?!?/br> 惠陽長公主漆黑的眸子緩緩浮出一絲孺慕和信任,就像孩提時那般,望著成泰帝道:“哥哥,若真有報應,也應該報應在他們身上才對。憑什么哥哥要因著愧疚日日不得安寧,而他們卻高枕無憂?他們才是始作俑者,只要他們死了,父皇和太子哥哥才會安息?!?/br> “從前哥哥做錯了事,父皇至多訓斥兩句便不會再罰你。這一次也一樣,哥哥,我們一起,為父皇報仇吧?!?/br> …… 長夜寂寂,微帶涼意的秋風吹得廊下的紅燈籠搖搖晃晃。 成泰帝將手搭在趙保英的臂膀上,回頭望了望燈火通明的乾清宮。 耳邊又出現了承平帝訓斥他無能昏庸的聲音。 “趙保英?!背商┑劬従復蜈w保英,那雙失了焦的眼,藏著一縷詭異的近乎瘋狂的情緒,“你說,朕若是給父皇報了仇,他會不會就不再罵朕了?” 此話一出,饒是見慣了成泰帝各種不為人知的面孔,趙保英的心臟依舊重重跳了下。 報仇? 當初害死先帝的分明就是他,他要尋誰報仇? 這皇帝的瘋癥愈發明顯了。 是方才在乾清宮被長公主刺激了?還是王貴妃又給他下藥了? 千番思緒在心頭縈繞而過,趙保英在一瞬的驚詫后很快便恢復了鎮定,面色溫和一如從前。 成泰帝問的這話根本就不需要答案,趙保英將背深深弓下,只輕輕道了句“皇上英明”,便不再多語,神態恭敬虔誠。 片刻后,成泰帝果真移開了目光,緩聲道:“你曾經同朕說過,臨安地動,父皇的功德碑擘裂,不是因著上天在懲罰朕,而是上天在同朕示警?!?/br> “你說得對,老天爺的確是在同朕示警?!?/br> - 聞鶯閣。 薛無問酒過三旬后,便恭恭敬敬地給朱毓成做了個揖,笑道:“想來世叔想知道的都已經知曉了,小侄再不回去,怕是要被祖母罰了?!?/br> 朱毓成抬眸睇他,“是怕你祖母罰,還是怕旁的人罰?” 薛無問摸了摸鼻子,笑著應了句:“都怕?!?/br> 朱毓成哼笑一聲,擺了擺手,道:“走走走,快走!別打擾我與霍小郎下棋?!?/br> 朱毓成愛下棋,前兩日聽宗遮隨意提了一嘴,說衛家這位小郎君棋力驚人,心里的棋蟲早就蠢蠢欲動。 薛無問給霍玨丟了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便離開聞鶯閣,回定國公府去。 朱毓成拿起兩個棋簍,隨手抓一把棋子倒扣在棋盤上,道:“猜子?!?/br> 二人一來一往地在棋盤上下起了棋,朱毓成執黑,霍玨執白。 一局畢,朱毓成望著圍在黑子周圍的一大片白子,感嘆道:“宗遮大人最不愛夸人,我還道他是看在衛太傅的面子情,才夸你一句。倒是我想岔了?!?/br> 方才那局棋,朱毓成輸了七子。 上一次輸這么多子,還是他初初學棋的時候。 他是承平一十六年的狀元郎,也曾一日看盡長安花地意氣風發過,自詡天資聰穎、棋力不凡。卻不曾想,今日居然被一個年不若及冠的少年郎給步步緊逼,逼到不得不自斷臂膀,方才不至于失去更多領地。 朱毓成含笑望著霍玨。 衛太傅曾是無數士林學子終其一生都想追隨的人,眼前的少年,不說能不能青出于藍,至少已做到了不墮先祖英名。 “宗大人說你為洗冤而來,待得衛家霍家洗脫冤屈那日,你還有何打算?” 朱毓成很清楚,洗去冤屈不代表將真相大白于天下。至少,七年前震驚大周的先太子謀逆案,金鑾殿里的那位,與凌叡一樣,并不無辜。 凌叡可以死、可以遺臭萬年,受萬人唾罵,可成泰帝不能。 他是皇帝。 沒有臣子敢要一個皇帝向世人昭告他曾經犯下的罪惡。 既如此,眼前這位少年郎,可還要繼續留在盛京,為那位滅了自己一族的劊子手賣命? 霍玨怎會不明白朱毓成的話外之意? 輕輕放下手上的棋子,霍玨面無波瀾地望著朱毓成,溫聲道:“小時候,祖父總是同我們說,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都要時刻謹記,肩上背負的責任。次輔大人覺著,為官者的責任是什么?是造福百姓、為民請命,還是忠于皇帝、忠于君權?” 朱毓成微微一頓,倏然間便想起承平一十六年的恩榮宴。 那時衛太傅站在承平帝身旁,睿智而平和的目光一一掠過他們這些甫入官場、意氣風發的新科進士,笑著同他們道:“為官者,須得日日三省,莫忘初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