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破損燒毀汽車的車牌號被打碼了,但那熟悉的車型和流線卻和記憶中的那輛吻合在一起。 啪地一聲手機掉在被單上,她閉著眼捂著額只覺得天旋地轉,緊皺的俏臉唰地慘白如一張白紙,手指攥緊。 不會的,不是的,可能只是巧合,怎么突然可能發生車禍呢,都是意外。 她抱著快要爆炸的頭,反復安慰著自己,只是那發紅的眼角已經暴露了她此時的心理狀態。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這只是巧合罷了 叮鈴鈴終于傳來手機鈴聲,她猛地抬頭抓起手機,眼里的晶瑩稍退卻一些。 特別是看到那大大的許望川三個字時,她倉促地用衣袖擦了擦眸,手指不穩快速接了電話。 你去哪她嗓音哽咽,纖手揪著被褥。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那端陌生的聲音打斷。 是沈小姐嗎,我們是云絳市公安局的,我們撿到了被害人手機,您有時間過來一趟嗎被害人現在下落不明兇手已經自首了 電話那端還在絮絮說著,但沈念一卻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她垂下手,失去掌控的手機砰地摔在堅硬的地板上,眼眸渙散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那一刻,她的天塌了,所視的世界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云絳市公安局,負責該案件的李隊翻著手上的筆錄,她詢問一旁的警員。 這是全部的筆錄嗎? 昨晚那場車禍可謂是這么多年來云絳市性質最惡劣的一件。 兇手因情仇故意駕駛重型卡車制造車禍,造成一死一下落不明,不過聽兇手的口吻,至今找不到尸首的那位估計也不在人世了。 慘烈無比的車禍現場已經被封鎖,警方還在尋找更多的證據以及尋找那個神秘失蹤的人。 若不是兇手做完這一切就來投案,她們確認兇手的身份估計還要一段時間。 兇手很囂張也很聰明。 因為自首的緣故,只要她案發后態度足夠誠懇懺悔,估計這條命就保住了。 李隊看著檔案上那戴著眼鏡的高冷女人,輕輕嘆了聲,合上文件夾。 只希望找不到尸體是因為她還活著吧。 車禍后你除了自首還做了什么,有沒有又對被害人做什么。警員握著筆眼神炯炯地望著眼前的命案兇手。 坐在問詢座的上赫然是消失許久的方簡舟。 是她做的,也是她主動過來自首。 沒有,我是直接過來的,沒有去過哪里。方簡舟神色坦然,態度誠懇地說道。 她頭腦清晰,邏輯正確,言語有條有理,沒有一點背負兩條人命的沉重。 你最好坦白一點,照你這么說,那已經遭受車禍的人還能無緣無故地消失,我們警方在現場也沒有發現。 真沒有,可能她當時并沒有受傷,自己離開了。 方簡舟眼眸清明,一五一十地說道,看起來十分配合,認罪態度非常好,只是她撫著手銬的手指還是輕微蜷了下。 無稽之談。 李隊眼神嫉惡地看了她一眼,手上拿著厚厚的資料袋。 她們在事發的地面上沒有任何的發現,一個受了車禍的人難道會長翅膀自己飛了。 只有一種可能是當時坐在后排的被害人并沒有像司機一樣當場死亡,或許還存有一絲生機,被只想報復的方簡舟發現后殺人滅口拋.尸荒野。 她一個人不可能做這么多事情,所以李隊懷疑還有幫兇,因為某種原因讓方簡舟抗下了所有的罪名。 她現在表面認罪態度誠懇,無非是想爭取減刑保住這條命。 若她承認,國家更不會容忍這種社會余孽殘留于世。 如今案發,司機也去世,她們現在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找到被害人,哪怕是尸體也是對家屬的安慰。 我沒有。對所有問題都能正式面對的方簡舟直接否認,決絕地讓人真相信她沒有做過這件事。 短時間無法突破的警員和李隊對視一眼,恰好此時一個女警小跑過來,在李隊耳邊悄悄說了一句。 讓她過來。李隊吩咐道,眼睛若有若無地看了方簡舟一眼。 她們現在的工作就是盡早突破方簡舟的心理防線。 一室冷寂的問詢處,方簡舟低著頭,手上還帶著手銬,對面正坐著兩位警官,安靜得仿若空氣都沉凝了。 走廊傳來蹬蹬的腳步聲,女警小聲和李隊說了聲,便退了出去,只是門口卻多了一位發絲凌亂的女人。 她穿著簡單,只著了一件單薄白裙,秀發凌亂,蒼白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紅色。 是沈小姐吧,我是負責這起案件的李隊。李隊禮貌地和她打了招呼,讓人給她搬了一把椅子。 您好。急忙從京遠趕回來的沈念一點頭致意,卻沒有坐下,甚至連一個余光都沒有給方簡舟。 你們找到望川了嗎? 推掉會議趕回來的沈念一素顏朝天,眼瞼浮腫,水眸里布滿了血絲,顯然是剛剛哭過,聲音也是沙啞不堪。 如今許望川下落不明,許奶奶年事已高,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去承受面對這些。 對不起,我們還沒有找到被害人。李隊神色抱歉,愧疚地低了頭。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或許只有兇手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 不忍心看見女人黯淡的目光,李隊偏開頭將目光投向方簡舟。 她是兇手,自然所有的事情她都是清楚知道的。 此時,沈念一才轉身看向那個人。 自她進來后,方簡舟的視線就一直黏在她身上,晦澀又熾熱,多了些小心翼翼和偷偷摸摸。 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她到底怎么樣了。 沈念一抿著唇,眼眸冰冷地看向她,時隔多年,第一次和她有了交談。 哪怕這樣,她也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握著包帶的纖手青筋暴起,觸目驚心。 對上那雙記憶中的那雙明眸,方簡舟的眼里浮現了點點的懷念和熱烈。 念念。她喊她,語氣一如多年前的溫柔。 她多想回到過去,那時候她和沈念一還是令人驚羨的情侶,哪還有許望川什么事。 她恨,若不是許望川的插足,她相信之后她是會和沈念一復合的,就不會發生后來那些糟糕的事情。 這一切都是許望川造成的,所以她對她沒有手下留情。 反正她也是將死之人,既然她不好過,她也不會讓許望川好過。 她是抱著必死的心下手的,但是看到許望川失去呼吸后,她害怕了,對生命逝去的恐懼讓她想要活下去。 許望川已經不在了,只要她不承認,她還能茍活一段時間。 你坦白她的下落,你想要多少錢我們都滿足你,我也會爭取許奶奶和她的諒解,盡量幫助你減刑。 沈念一深吸一口氣,語氣冷靜地闡述著,只是指尖卻深陷進了手心。 她現在只想好好找到許望川,其他的,她管不了了。 站在一邊的李隊也看向方簡舟,司機已逝,如今的當務之急還是找到許望川,挽回人員傷亡。 呵 方簡舟笑了聲,面色陰暗不平,郁結的眸直直看向沈念一。 這一刻她只覺得自己悲哀,自己放不下她,但心心念念的女人卻早已愛上了別人。 我沒有,我不知道。 她收回放在女人身上貪戀的目光,矢口否認,始終不愿交代許望川的下落。 許望川已經死了,只要她不承認,另外那個人不出現差錯,就沒人知道最后是她去親手用水果刀讓她一步步喪失呼吸的心跳。 她不會承認的,她拼命地想要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川川還在,后續可能就是單親mama帶娃尋找已經失憶的老婆 第78章 由于方簡舟一直沒有松口加之又沒有發現任何關于許望川的消息,警方這邊已經默認了她或已不在人世。 畢竟一個人遭遇車禍后還能幸存實屬奇跡。 許奶奶年事已高,作為許望川的現任女友沈念一如今則成了主持這一切的人。 況且許望川生前就簽了財產轉讓協議,把全部財產都轉到沈念一名下。 寬敞簡約的會客室,沈念一束著長發,身著簡裝,素面朝天,坐在她對面的是一身職業套裝的張姐。 沈小姐,許總的葬禮我們這邊 如今許望川基本被默認為死亡,PL投行華夏區總裁位置空置,內部處于群龍無首的狀態,威廉先生的意思是先暫時找一個人頂替她的位置。 哪怕如此,公司方面還是顧及她對PL投行的貢獻影響力之大,想為她大辦身后事。 所以才有了張姐出面和沈念一商談葬禮的相關事宜。 她沒死 不需要辦葬禮。 一個月的時間,沈念一rou眼可見地消瘦下去,她眼神平淡地看了眼張姐,神態無悲無喜。 沈小姐張姐看著那固執的女人,再次出言勸解道。 我說了,她沒死,為何要辦葬禮,我不會同意的。 沈念一不悅地皺起了眉,望向張姐的眸底深處裹雜著一絲的冰冷。 她最煩的就是這些人一遍遍強調許望川已經不在了,明明沒有找到她,為什么要這么急迫地定論她的死亡。 她們可以無關緊要,但她在乎啊,為什么要反復強調,為什么不相信她會回來。 沈小姐,我知道您心情悲痛,但關于許總后續的事宜還是要舉辦的。 一直作為她的助理,張姐的心情其實也挺難受,因為許望川是一個對下屬很好的上司。 但哪怕情緒再不好,該面對的還是要積極面對的。 我說了,她沒死,這種事我不會答應,許家也不會答應,以后不要再提。 慢走不送。 沈念一口吻強硬,她不耐煩地瞥了眼張姐,徑直起身往回走,從房子全新的裝修來看,這棟房子剛完工不久。 是許望川之前準備的婚房。 還坐在原位的張姐嘆了一口氣,望向女人那削瘦的背影多了份感慨和復雜。 哪怕她是個局外人,她也希望許望川能平安歸來。 獨自回到冰冷空寂的臥室,沈念一一動不動地坐在主臥那張歐式大床上,瞳孔渙散空洞,一片死寂。 墻上的掛鐘滴滴轉著,偌大透明的落地窗外是晚霞褪去落下夜幕的灰暗壓抑,沒有開燈的房間也是黑的。 此時此刻,時間似乎過得格外漫長,也讓人感覺到安靜空蕩得可怕。 不知就這樣坐了多久,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她眸里才多了焦點。 是沈小姐嗎,老太太想見見您,您有時間嗎?是一直照顧許奶奶的保姆。 好。許久沒說話的聲音從喉腔中擠出來格外的晦澀沙啞。 她掐了電話,垂著手臂又呆坐了很久。 警方都定性的事情,她怎么會不明白,只是她潛意識地不愿去面對,近乎偏執地認為她還在 京遠醫院住院部,一位華發橫生的老太太正躺在病床上,渾濁的眼睛望眼欲穿般地盯著門口,蒼老褶皺如樹枝般地手掌用力地握著欄桿。 片刻,畫了精致妝容的沈念一噙著一抹淡淡的淺笑提著烏雞湯過來。 奶奶。她嗓音甜軟地喊了聲老人,過濃的妝容掩蓋了她臉色的蒼白。 念念,你過來了 看見沈念一過來,許奶奶顯然很高興,立馬揮手致意她坐過來。 考慮許奶奶年事已高而且還在養病,她還沒有告訴許奶奶許望川出了車禍的消息,當然也吩咐過奶奶的身邊人不允許透露相關消息。 念念,好久沒看到望川了,她最近怎么沒過來。許奶奶慈祥地拉著沈念一,迫不及待詢問著許望川的消息。 自上次一面后,許望川就再也沒來過醫院了。 奶奶沈念一反手握住老人蒼老的手,清眸里劃過一抹不自在和悲傷。 她最近工作忙呢,再過一段時間久過來看您。 好在她提前組織了措辭,遲疑那么一秒后溫聲對許奶奶說道,平靜得沒有漏洞。 念念啊,是不是望川出什么了事啊,你實話和奶奶說沒事的。 活了大半輩子的許奶奶怎么可能就這樣被輕易糊弄過去,許望川這么久沒來看她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 最近她心里很不安,隱隱感覺到有什么大事發生了,再加上保姆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和沈念一的推脫,這讓她更加確信許望川估計是出事了。 這讓她如何放下心來。 奶奶不知道該如何述說的沈念一低下頭,秀眉緊簇,俏臉一改往日來看許奶奶的笑顏,變得莊重而嚴肅。 你和奶奶說,望川是不是出事了。許奶奶抓著她的手焦急道。 許望川是她一手帶大的,算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rou,許奶奶一直將她視若性命。 是。既然許奶奶都這么問了,沈念一沒有再隱瞞。 她少有頹廢地垂著頭,不敢直視許奶奶殷切的目光。 她后來在想,如果那天她陪她一起去了又或者她那天她沒有催她回來,她是不是就不會遭受這些。 午夜夢回時,她的心就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反復揉捏,眾多的情緒融合在一起,復雜地讓她無法入睡。 她很后悔。 她們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有去完成結婚生子相伴余生 她到底怎么了,你和奶奶好好說說。 老人的聲音起伏波動很大,音調比往日好了許多,眼里隱隱有著淚花傾泄。 她出了車禍警方還沒有找到她 她眼瞼下垂,肩膀微抖,盡量用最平靜的語氣去闡述著一切的事實。 這一切突然得她不想面對,一個好生生的人就這樣突然消失了,她知道找到她的機會微乎其微,但她就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