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美眸掃了眼旁邊空掉的床鋪,隨后眸底掀起一陣小小的波瀾,許望川不在。 許望川自是在家,只是她去了客房洗漱,想起一直計劃的那件事還未完成,她踩著拖鞋站在門口望著里面那個慵懶的女人。 我能用一下你的書房嗎? 她的眼眸亮亮的,瞳仁比普通人的眸色還要黑一些,總能給她一種晶亮黑曜石的感覺。 嗯。 從那日帶許奶奶逛完街回來后,兩人之間的氛圍緩和了很多,沈念一點了頭便繼續手上的工作。 而得到應允的許望川便拿著最近一直隨手帶著的稿紙進了書房。 空蕩的臥室顯得無比的空寂,隱約還能聽到外面風聲嗚呼的聲音,隨著墻上的時鐘指向一點,女人關了iPad,躺下身體,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以往床邊都會有一具溫熱的身體壓住床沿,現在她不在多少讓她有些不習慣。 許望川最近應該很忙吧,不然平時都比她早睡。 在床上輾轉反側好幾圈的女人揉了揉自己的長發,拉著被子蒙住眼睛借此慢慢入睡。 但大腦卻意外地清醒,想著她們多久沒親密了,許望川已經好一段時間沒碰過她了,連親吻擁抱都沒有。 她已經不在意安娜的事情,只要許望川這次能正式地告白,她就還和以前一樣和她好好的。 這種事情總不能她主動吧,她都主動五年了,關鍵還要看許望川是什么態度,是不是真的要和她在一起。 她對許望川的感情很復雜,一開始是依賴和不舍,中間的心動,再到近五年的糾纏。五年的時間已經足夠她完全喜歡上一個人了,她比想象中的要更喜歡她,可能以后她也只想和她走下去。 她現在已經很了解許望川了,她的習慣和愛好也早已爛熟于心。她的生日是正月十二,血型A,身高175(不穿鞋),她喜歡面食多于米飯,不吃榴蓮,喜歡黑色,性格嘛比較多變,外人眼里是成熟穩重高冷的,對于熟人就是幽默詼諧的,對她就是各種耍流氓。 這是她真正地去了解一個人,平心而論,其實她還是挺喜歡許望川的,哪怕還沒有真正地談戀愛,但她也給足了她安全感,這是在方簡舟那里所沒有得到過的。 唯一一次信任危機還是半年前安娜和她,中間的四年半她們過得都非常和諧甚至可以稱得上幸福。 她不喜歡那個金發碧眼的女人,非常不喜歡,也非常介意許望川和她來往,因為讓她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哪怕當初聽說夏恩汐喜歡她都沒有這種的感覺。 什么時候她身邊多了一個女人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可以,她希望那個女人不要再出現在她們的生活之中。 難得胡思亂想的沈念一想著心事才終于有了困意,沒等到許望川,自己就沾了枕頭陷入了夢鄉。 不同于臥室的昏暗,書房仍然是一片光明,許望川一邊拿著手機發著短信,一只手仍在記錄一些什么。 999朵玫瑰燭光晚餐紅酒牛排一場正式的戀愛要先從一束鮮花開始。 最后鄭重地寫下這一行清雋小字,基本安排妥當的許望川靠在皮椅上打了個哈欠,骨節溫潤的手指握著那張在燈光下近乎透明的白紙。 白紙上的兩個卡通小人分外吸睛,都是黑發,一個是黑短發,另一個是黑長發,體態滾胖的短發女孩握著一束小花單膝下跪給那個嘟著嘴的長發女孩,憨態可掬,可愛滑稽。 許望川仰頭看著畫上的兩個小人,無聲地笑了笑,把這張紙小心夾在屬于自己那摞文件袋里才起身回房睡覺。 清晨天色微微亮,一早就去公司的沈念一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處理各類文件,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孩了,她身上肩負了沈氏的未來,是名揚華中地區沈氏集團的現任掌權人。 每天堆積成山的文件足以讓她一整天都處于忙碌,早午晚飯都是匆匆在公司吃,這并不是她的初衷,而是母親沈茉一手的安排。 沈總,您的電話。 助理優悠把一直在響的手機放在秀眉緊皺的女人桌前。 被打斷思路的沈念一眉頭鎖得越發緊了,但還是接了電話。 念念。電話剛一接通,那端就傳來了女人柔軟不失凌厲的聲音。 是許久沒有聯系的沈茉給她打了電話。 母親。沈念一握著電話,中規中矩地喊了沈茉,臉色有著些許的疑惑。 沈茉當初和付達重組家庭后,便退居幕后當起了闊太太,除了必要的節日見面,她們幾乎沒怎么聯系過。 哪怕付達對她很好,但她還是很少回沈茉現在住的地方。 回來吃頓飯,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一下。電話里沈茉的語氣還是那般的強勢,絲毫不顧及沈念一自己的想法。 沈念一怔了下,也沒說好,對面的沈茉又說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不知道沈茉為什么事情找她,沈念一晚上下班后就徑直回了一趟沈茉現在住的地方,也不是很遠,離她的公司大概也就半個來小時。 給她開門的是付達,那個儒雅一身書生意氣的中年男人,付達戴著眼鏡,滿臉笑意,十分熱情。念念來了。 便趕緊給她拿了一雙嶄新的拖鞋,他身上還系著圍裙,看來這頓晚飯應該是付達親手做的。 謝謝付叔叔。 沈念一斂去眸里的情緒,臉上揚上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低頭換鞋。 哈哈,不客氣,小茉說你要來,我就做了幾個菜,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付達也沒介意沈念一稱呼的生疏,依然十分熱切,這樣激動的表情出現在他儒雅的面孔上顯得格格不入。 但也可以看出他對沈念一的疼愛,他也算是從小看這孩子長大的,自然也是打心眼把沈念一當成自己的孩子。 況且沈茉和他以后也不打算要孩子了,沈念一是沈茉的女兒,自然也是他的女兒。 付叔叔做的我都愛吃。 哪怕付達和沈茉再婚,但他們多年之間的感情還在,付達以前也很疼她。 那行,你和小茉聊,我去看鍋里的湯。付達應該知道沈茉要和她聊一會兒,就很自覺地把空間留給了她們。 付達雖是付家二公子,身上卻沒有任何紈绔子弟的氣息,相反他是一個極有文學造詣的大學教授,當年鐘情沈茉一直未娶,終在沈茉婚姻破碎后抱得美人歸。 沈念一點頭,這才把目光投向那坐在沙發上一身休閑居家服的雍容女人。 過來坐,看這個紅酒喜不喜歡。沈茉拿了支紅酒給她倒了杯,那張和沈念一極為相似的臉龐覆著淺淺的紅潤和光澤,白里透紅,氣色極好。 付達那么愛她,自是把沈茉照顧得很好,讓一個出身望族的男人甘愿放下身段為她洗手做羹湯,也可以看出是真愛了。 最近和明馳相處得怎么樣。 沈茉自斟自飲,漫不經心地問道。眉梢上揚,勾起幾縷的凌厲。 mama,我想和明家解除婚約。早就有了自己想法的沈念一語氣平緩,第一次喊了沈茉mama,并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興許是緊張,她攥著高腳杯的指尖泛白,美眸卻毫不避讓地和那雙早已看透人間百態的眸對在一起。 上一秒還算融洽的氣氛似乎在一刻凝結了。 片刻,沈茉莞爾一笑,只是笑意達不到眼底。為什么?你不喜歡明馳? 嗯,我有了喜歡的人。 沈念一抿唇,手掌放在腿上,神色間雖有些許其他的糾結但也堅定,語氣也比平日里輕快了些,泛著絲絲的甜意。 誰?那個五年前送你回來的女生? 沈茉一飲而盡杯里的紅酒,眼眸了然地望著自己那唯一的女兒,嘴唇上揚的弧度卻透著冷。 她是不在沈念一身邊,但不是不知道她的一些情況,特別是之前張輝澤重新找上門后,她對女兒的關注也更多了些,沈叔也向她提過一些事。 別以為她不知道,沈念一這五年一直用夏恩汐的銀行卡買機票去米國找那個女生,最近兩個人還住在了一起。 沈茉當初想的是沈念一還年輕,只要不結婚,叛經離道地談談戀愛她還可以容忍,只是看這趨勢,沈念一沒有任何想要回頭的打算。 她又怎么會讓沈念一再步自己的后塵,那個叫許望川的女生確實優秀,但門第階級差距擺在那里,她們終究不合適。 其實當初她也不信,后來她還是如父親所言吃了大半輩子的虧,所以對于沈念一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我不會同意的,我沈家的女婿只會從京遠名門望族里挑。 沒有絲毫回轉的余地,沈茉一口否定了沈念一的想法,臉上的笑意褪得一干二凈,盡顯嚴肅之色。 我已經決定和她在一起了,況且她很好,您的擔心純屬多慮。沈念一眉頭緊鎖,神色堅持,俏臉上罕見地浮現了一抹倔強。 看著女兒的模樣,沈茉突然就想起了那個當初和父親據理力爭的自己。 那段失敗的婚姻,恐怕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敗筆,那也是她唯一一次沒聽父親的話,結局自然以悲劇收場。 我不會同意的,我和明家商量讓你和明馳早點訂婚。 想到那段不堪入目的過往,沈茉的臉色就更不好了,揮了揮手不想再聽女兒任何反駁的話語。 這頓飯最后吃得自然是不歡而散,沈念一面無表情地吃了幾口就和付達告別回自己的住所,而沈茉從始至終都保持了沉默。 待沈念一回去后,付達收拾完碗筷洗凈自己身上的氣味才從后面擁住了妻子。 念念有自己的想法挺好的,再說那個孩子確實很優秀,也不會讓念念和我們失望。付達徐徐和沈茉說道,希望她不要對沈念一那么固執。 付達低頭看著妻子稍顯冷漠的側臉,細細哄著。 雖然中間錯過了那么多年,但他還是很慶幸最后能和沈茉在一起,而且他們的余生還那么長,還能彌補之前的種種遺憾。 不會的,我不會讓她步我的后塵。神色復雜的女人堅定,哪怕面對付達也沒有半點的妥協。 盡管她知道許望川今時不同往日,但出生早已注定的門第階級又是那么容易改變的,更何況因為家境刻在骨子里的性格和教養。 原生家庭的不同早已注定她們之間宛如天壑,與其冒著風險讓女兒選擇一個不知未來如何的人,還不如選擇一個知根知底門當戶對的人那般放心。 第52章 許望川最近除了偷偷在籌備一件重要的事情外,也在接手PL投行華夏區的相關事務,行程相對還是很繁忙,晚睡的次數也是越來越頻繁。 但不知是不是她生性敏感,她似乎感覺到沈念一有事情瞞著她。 沈念一倒是和平時并無二致,但許望川還是察覺到了什么。 在書房結束一天的繁忙工作,一早就沐浴完的許望川腳步輕盈地打開了主臥的房門,房間里只門口開了盞橘黃的小燈,微弱的光暈也只堪堪照亮臥室部分角落。 臥室里開著舒適的暖氣,她側著身子躺在床的一邊,睡容恬靜,顯然已經陷入了夢鄉。 許望川穿著灰色的棉質睡衣,放緩腳步才輕輕挪去大床的另一側。 如往常一樣輕手輕腳上床給自己拉上軟被,她平躺在床上深深吸了口從身旁傳來的香味。 稍一偏眸她就觸及了女人那柔順的秀發以及遮蓋在被子下的曲線起伏曼妙的嬌軀。 許望川目光牢牢地釘在女人身上,眼角發熱,空蕩蕩的懷里沒有她溫軟的身體總覺得少了什么感覺。 心頭莫名浮上一種格外迫切的情緒,想抱她,想吻她,她們多長時間連正常擁抱都沒有過 被撩撥到的許望川盯著她的背影許久,直到身體不堪疲憊闔上眸陷入沉睡。 快要入冬的京遠市夜晚外面總會刮著嗚嗚作響的風,小區里參天大樹的枝丫就像鬼影一樣搖擺,給這漆黑的夜帶去幾份瘆人和恐怖。 不過由于許望川平時睡前有拉窗簾的習慣,一室馨香的臥室并不受其影響,但凜冽的風還是刮得玻璃滋啦出聲。 已然陷入睡眠的許望川臉色放松,雙手放在身側外面,睡得正好時,一具清香軟綿的身體就貼了過來。 剛睡著沒多久的許望川被那摩擦的觸感所驚醒,她睜著惺忪的黑眸,借著昏暗的小燈看清了那個靠著她的人。 之前一直睡在大床那側的沈念一躺在了中間的位置,身上的被子也滑落了一大片。 只是從她緊鎖的眉眼來看,她顯然睡得不好,和最近好幾晚的情況一樣。 許望川低眸看著那偎她肩膀的粉紅小臉,視線黏在女人沉睡的面容上許久沒能挪開,隨后和前幾晚一樣伸手將她小心移到自己懷里,一同蓋上了她的被子。 擁著那具溫熱的身體,許望川才感覺心頭空落落的那處才慢慢被填滿,修長的手指細細摸上女人皺起的眉頭將其撫平,半夜醒來的她抱著她卻再也無法疲乏睡去。 一個輕飄飄的吻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許望川緩緩低頭抵著她的發梢享受這難得的溫暖時刻。 晚上刮了一夜的風,縮在懷抱里的女人也睡得很不安穩,許望川抱著她撫著她單薄的脊背才不再亂動乖乖睡覺。 又是一夜沒睡好的許望川很早起床給還在睡覺的女人做了早餐后才去PL在國內的總部上班。 哪怕年輕體盛,但長時間的休息不好還是讓她精神狀態不太好,喝了杯咖啡才讓大腦重新處于清醒狀態。 作為PL華夏區的主要負責人,她的工作更談不上輕松,處理了幾個當務之急的文件,桌上座機的聲音就響了。 許總,您要的玫瑰都從外地運過來了。隔著電話,那邊的男聲顯得迷糊。 我知道了。 提前和供應商商量好的許望川仔細回想了下,也知道那批貨差不多要到了。 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許望川掛了電話,但心情并沒有想象中那般的開心,相反顯得格外沉悶甚至不安。 握著鋼筆出神了好一會兒,她沉靜的神色泛起了波瀾,放下手上的文件,她拿起一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幫我調查一件事。 眼眸看著偌大落地窗外的藍天白云,許望川表情嚴肅,嘴唇微抿,眉眼緊鎖。 她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她不和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