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領旨 第229節
喜娘們依次退出了殿中去,殿內便只剩了宋卿源和許驕兩人。 分明之前已經不怎么緊張了,也熟悉了先前的氛圍,但忽然喜娘等人出去,兩人對坐著,雖然吉服的外袍都脫下,卻還是一身大紅色的衣裳,同平日里全然不一樣,兩人都不免又開始有些不習慣起來…… 總不能一直這樣,宋卿源伸了筷子給她夾菜。 許驕其實些餓了,從晨間一直到眼下,已經黃昏了,就入宮前,喝了一杯水,吃了一些果脯。 宋卿源用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許驕一直知曉。 平日里其實已經習慣了,但今日,到處是紅燭喜綢,一片喜慶氛圍,同平日比,不說話的時候,就略微尷尬…… 許驕尬聲,“這個好好吃?!?/br> 說完,又忽然想,她一定是第一個關注五常禮的飯菜好吃的人…… 許驕頭疼。 想喚一個話題,又一時想不到旁的,便胡亂開口,“我今日寅時就醒了……” 宋卿源抬眸看她,溫聲道,“那早些歇下吧?!?/br> 許驕:“……” 她不是這個意思。 宋卿源已經放下筷子。 許驕趕緊道,“不是……我還沒吃飽?!?/br> 宋卿源笑了笑,繼續伸筷子給她夾菜。 許驕:“……” 她好像也不是這個意思。 宋卿源眸間笑意更濃。 而后又給她斟了酒,“五常禮的酒要喝三杯,方才喝了一杯了,慢慢喝,不急?!?/br> 許驕心中微松。 兩人端起酒杯,各自飲盡,許驕又吃了些菜壓了壓酒氣。 南順的酒在臨近諸國中是最有名的,慈州碼頭的貿易中,吞吐量最大的便是酒與刺繡。 帝后大婚的酒釀,便用的是國釀。 比一般的酒要香醇,也要濃厚許多。 方才合巹酒已經喝過一杯,再加上眼前的兩杯,許驕心里有些發怵,今日是大婚,多少雙眼睛在殿外候著,往常倒好,她今日在和鳴殿鬧出笑話了,以后就不用做人了…… 可即便這么想,許驕的臉色還是因為酒意的緣故,越來越紅。 她清楚自己什么酒量,但五常禮的酒還有一杯,她伸手,替宋卿源和自己再斟滿。 宋卿源輕聲,“阿驕,喝太急了……” 她也看向他,修長的羽睫輕輕顫了顫,眸間沾染了酒意越發濃了些,低聲道,“我想早些喝完,好像有些醉了……” 她是怕一會兒斷片,在大婚當日,將會……非常尷尬…… 宋卿源會意。 兩人最后飲完各自杯中酒。 宋卿源牽她,她起身,腦子里開始有些渾渾噩噩,也有些不由自士道,“有些暈了,你抱我吧~” 宋卿源看她,知曉她怕是又要開始了…… 宋卿源上前抱起她,酒意下,她靠在他胸前,呼吸瀠繞在他修頸間,她看著他修頸間的喉間微微聳動,隱約記得早前她好像咬過他,眼看他喉結微微聳了聳,她湊上前親了親,宋卿源整個人僵住,喉間又不由再次咽了咽,她亦再次親了親。 “阿驕……”低聲的聲音里藏著嘶啞,是在隱忍,又是在隱隱期盼旁的…… 他自己也說不好。 “我們成親了,宋卿源?!痹S驕摟著他,甜甜笑了笑。 是啊,成親了…… 他眸間都是暖意。 他們自幼相識,青梅竹馬,從東宮到朝中,從間隙到分開,從分開到相遇,最終,都縮影在和鳴殿內的紅燭光影里…… 在宋卿源心底都是這些縮影時,忽覺脖頸上一痛,既然吃痛出聲。 她咬他喉結…… 和鳴殿外伺候的宮人都是一怔,這一聲,聽起來都痛…… 旁人要么面面相覷,而后都紛紛看向大監,大監頭疼,既而握拳輕咳。 宮人都會意低頭。 大監撫了撫心口,都大婚了,還不消停著些…… 既而,聽到殿中天子微惱的聲音傳來,“許驕!” 大監覺得心口不好,但大監都沒動彈,旁人也跟著不動。 和鳴殿內,宋卿源被她按在喜床上咬脖子,她非要咬他,一定要咬,咬了好幾回了…… “許驕!”他每惱她一聲,她就笑得更開心,然后再咬他一回。 “許驕,你是狗嗎?” “汪!” 宋卿源:“……” 宋卿源最后奈何,只能由著她。 稍許,她咬開心了,方才笑盈盈看他,“抱抱龍……” 他溫聲,“開心了?” 她忙不迭點頭,好似心頭的惡氣都出了…… 壓迫她這么多年的惡氣,其實她總共就要咬了他幾口而已,但是肯定咬疼了。 宋卿源沉聲道,“以后不準咬朕了……” 只是話音剛落,唇邊上又是一疼。 “許驕?。?!” 許驕笑得更開心。 殿外,大監心頭再次跟著抖了抖,以前總盼著他們兩人趕緊成親,真到了大婚當日,大監嘴角抽了抽…… 終于,大監朝身后的人道,“都遠些伺候著?!?/br> 眾人低聲應是。 大監捂了捂心口,什么時候才能讓人省心啊…… 終于漸漸的,和鳴殿內的動靜沒有了。 大監再次伸手緩了緩心口,欣慰笑了笑…… 和鳴殿內,衣裳落了一地,大婚的喜床上,百子帳已然放下。 紅色的喜燭映出帳內的親近身影,時而是許驕俯身親他,他雙手撫上她光滑的背脊;時而是宋卿源低頭攬緊她,她羽睫連霧,眸間碎了星光,指尖輕輕掐緊他后背…… 扶搖直上時,浮云墜落間。 青絲混著墨發,耳旁是彼此的聲音。 她眸間頻頻失了清明…… 長夜漫漫,錦帳內,部分彼此;紅燭帳暖,動情時,他將她十指扣緊…… *** 后殿里,他抱起她,身上都是先前歡愉后留下的星星點點痕跡。 她安靜坐在小榻處,他替她擦頭。 在和鳴殿,這是第一次,他安靜替她擦頭。 方才的極致歡喜里,什么酒都醒了。 她環緊他,將頭靠在他跟前,安靜得,不出聲得靠在他身前,嘴角掛著清淺動人的笑意。 歲月靜好,宮中亦有屬于他二人的寧靜。 …… 明日還有前朝禮,同早朝一個時辰,帝后會著朝服,接受朝中跪拜。 累了一日,方才已經很好,極致且滿足,兩人都沒有再鬧騰的意思。 許驕口中不說,其實很重視明日朝拜之事。 李嬤嬤再三叮囑朝拜不容出差錯,許驕知曉對后宮來說,這些禮儀是大過天的,許驕頭疼,也聽著。 反正就一日,就過了就罷了。 只是眼下入睡還有些早,披上寬松的袍子,兩人在洞房花燭也看奏折,卻都沒覺得有什么違和…… 余生尚早,來日方長,洞房花燭也看折子也能留下不一樣的記憶。 他二人是不怎么違和,但大半夜捧著折子去和鳴殿的大監違和到不行…… 平日里他二人聚少離多,哪一回在一處不是折騰。 這一次洞房花燭,反倒克制。 大監擔心翌日若是傳出大婚當夜,天子在和鳴殿看折子,怕是會傳出不少天子同中宮情意淡薄的傳言,大監仔細提醒了周遭伺候的人。 殿內,宋卿源坐在小榻上看著折子,許驕躺在他懷里看著。 兩人會邊看,邊說話。 漸漸地,宋卿源聽到她的聲音越來越少,最后懷中只剩平和的呼吸聲。 他想起她說今日寅時就醒,大監說她前幾日幾乎日日都在連軸轉,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