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領旨 第100節
*** 整個下午,許驕都在桃李廳內,和工部的人一起。 再晚些,許驕沒讓沈凌再閱卷了,而是讓沈凌初步整理了今日第一場恩科遇到的問題,需要改進之處,還有今日截止目前為止的閱卷結果。 等大致看過,便交待了眾人一聲,而后同沈凌一道去了明和殿。 黃昏前后,是要入明和殿同天子知會一聲,恩科第一日進展。 明日是刑部初試。 刑部初試時,工部還可以繼續在桃李廳中閱卷,而后刑部至別處閱卷即可,相互交叉,也不會相互影響。 等入宮中,明和殿外是大監在值守。 “陛下,相爺和沈凌沈大人來了?!贝蟊O入內通傳。 “嗯?!碧熳虞p嗯一聲,沒有抬頭。 許驕和沈凌入內,許驕大致說起今日整個恩科第一場初試的情況,閱卷情況,也說了明日要改進和調整之處,以及后幾日的預估等等。 宋卿源認真聽著,又道,“你跟緊些,朕今日看閱卷情況,覺得很好,后面幾日其他幾處初試不要出岔子?!?/br> 許驕和沈凌拱手應是。 “這幾日,朕會每日都抽空去回山書院,以示重視,每日恩科的進展,都這個時候來明和殿回朕?!彼吻湓磭诟酪宦?。 許驕和沈凌再次應聲。 宋卿源才低頭,“清和留下,朕有事同你說。沈凌,方才說的調整之事,你先去做?!?/br> 沈凌先退出了明和殿中。 “好了,沒人了?!彼吻湓礈芈?,“過來?!?/br> 許驕上前,他照舊抱她坐懷中,沉聲道,“許驕,朕有事要和你談……” 經過岑夫人和柏靳之事,兩人接連的爭執也好,冷戰也好,他覺得早前的心照不宣和刻意回避已經不適用了,他心中有不安,她也有,慶州回來之后,愛慕升華,他們有親近也有爭吵,過了愛欲和新鮮,面臨的問題接踵而至,需要為日后打算。 “阿驕,你和朕不能永遠像眼下……我們需要談一談?!彼淮疗?,她會一直茍且。 而眼下,他分明聽到她心跳加快,臉色緊張。 他繼續道,“朝中已有微詞,朕后宮要有人,也要有子嗣,不是沒有辦法的事,但要提前考量,朕早前說恩科后,那你我二人什么時候談?現在,還是恩科后?” 他說完,明顯覺得她害怕捅破。 “恩科后吧……”她淡淡垂眸,敷衍。 他看她,沒有戳穿,“那就恩科后?!?/br> 她眉間微舒。 宋卿源盡收眼底,心底莫名不是滋味。 他打橫抱起她。 “陛……”許驕改口,“宋卿源,這里是明和殿……” 他沒應聲,抱起她去了內殿。 她從未來過明和殿內殿。 眼下才見殿內有小榻,案幾,屏風,是處暫歇的地方。 許驕咬唇,他一向不會在明和殿亂來,也不會胡鬧,但眼下,入了內殿抱著她在殿中親吻,她有些躲不開,好容易尋到時機第二次開口,“宋卿源,這里是明和殿……” 話音未落,身上的衣裳已經寬了一般,他俯身,她以為他要將她放在小榻上,卻忽得背后一陣冰涼,許驕微微顫了顫,知曉被他按在案幾上。 周遭冊子掉落的聲音和衣裳的摩挲聲參雜在一處,許驕聽到身上的衣裳被撕落在地,指尖忍不住攥緊他,輕輕顫了又顫,很快,意識與呼吸聲混在一處,模糊不清,只有耳邊他低沉而帶了占有的聲音喚著“阿驕”。 明和殿也好,龍案上也好,都陌生而禁.忌的,雙重的緊張和刺激下,許驕指尖攥緊他的后背,雙臂,繁花墜.落處,她吻上他雙唇…… *** 宋卿源連她衣裳都撕了,她哪里都去不了。 他想讓她在明和殿留到什么時候,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旁人也只會以為君臣之間的秉燭夜談,尤其還有恩科這樣的幌子。 衣裳撕破了,她不能一直這么靠在他懷里,他伸手取了一側龍袍給她蓋上,許驕詫異看他。 剛事后,他聲音沙啞,見她眼中詫異,他開口,“你的我的,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許驕啞然,沒有接話。 龍袍寬大,她攏在里面,修頸和鎖骨上都是方才的痕跡,她伸手牽了衣裳裹住,但衣裳里都帶了他身上的白玉蘭和龍涎香味道。 她忽然意識到,恩科結束前,她日日都要來明和殿。 她剛才看了他的眼睛,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方才分明喜歡在案幾上,她不知道這個念頭在他心里盤踞了多久,許是她來明和殿的第一日,又許是他自己都說不清。 他是想告訴她,在明和殿,她也是他的。 前朝,前殿都一樣。 他喜歡看她裹在他的龍袍里,他沒準備讓她走。 他在小榻上看起奏折,讓她躺他懷里,也開口道,“找到岑夫人了?!?/br> 許驕愣住。 他低聲道,“別擔心,朕讓人跟著了,不會有旁的事?!?/br> 許驕看他。 他沒看她,目光只是落在奏折上,平靜道,“你娘讓朕心中不安穩,很早之前就是,她不喜歡朕,但你孝順,朕不說重話,她不死心,有一日她會讓你生旁的念頭?!?/br> “……”許驕撐手起身,“她是我娘,她是為了我……” 宋卿源看她,“你以為換了旁人,朕會怎么樣?” 許驕喉間輕咽。 宋卿源低聲,“許驕,不是你才沒有安全感,朕也會沒有……” 許驕想開口,大監的聲音在殿外想起,“陛下,鴻臚寺卿邵大人來了?!?/br> 老師? 許驕忽得緊張。 “緊張什么,在這里別出聲?!彼吻湓次巧纤齻阮a,起身去了外殿。 內殿里,只剩了許驕自己一處。 她早前從未來過內殿,也是頭一回,在內殿聽他和朝臣說話,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與她無關,但她還能清楚聽見。她身上只有他的龍袍,只有在小榻上坐著,這里分明只是他暫歇的地方,沒想到他任性亂來,她只能穿著她的衣裳,哪里都去不了。 許久之后,等他見了老師回來,她還坐在小榻上,身上是靛青色的龍袍,青絲墨發堆在香肩處,說不盡的明艷嫵媚…… 不是他,旁人也會嬌寵她入骨。 宋卿源淡聲道,“讓大監取衣服去了,先等等?!?/br> “嗯?!痹S驕輕聲。 他看了她眼,還是覺得她穿著他龍袍的模樣,讓他舒坦,他伸手將她帶到懷中,許驕有些怕他還來,但只是攬著他看奏折,嘴角是淡淡笑意。 只是大監這一趟去的實在有些久,許驕有些坐不住,也會碎碎念道,“怎么還不來?” 鹿鳴巷又不遠,又不是陋室。 宋卿源看她,她支吾道,“我想回去了……” 宋卿源逗她,“朕不想你走?!?/br> 許驕果真坐直了,理直氣壯道,“所以你根本沒有讓大監去取衣服是不是?” 宋卿源看她。 她有些惱! 宋卿源放下折子,認真看她,“許驕,你告訴朕,你到底在怕什么?” 許驕愣住。 恰好,外殿中大監的聲音傳來,“陛下,東西取來了?!?/br> 許驕又怔住,才知曉方才宋卿源是逗她的,但她下意識就覺得宋卿源是騙她的,許驕臉紅。 宋卿源沉著臉,“朕在你心中從來就不是好人……” 許驕:“……” 在屏風后換完衣裳,許驕重新穿回了深紫色的朝服,和早前穿著龍袍的明艷嫵媚模樣,判若兩人。 “我回去了……”許驕輕聲。 “嗯?!彼麖膭偛牌鹉樕筒辉趺春?。 許驕出了內殿,宋卿源臉色剛滯了滯,她又竄回了內殿,在他臉頰上親了口,然后一溜煙跑出了明和殿。 宋卿源笑了笑,眸間都是溫和潤澤。 *** 回到鹿鳴巷,許驕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海里都是宋卿源今日的話。 ——阿驕,你和朕不能永遠像眼下……我們需要談一談。 ——朝中已有微詞,朕后宮要有人,也要有子嗣,不是沒有辦法的事,但要提前考量。 ——許驕,你告訴朕,你到底在怕什么? 許驕目光空望著天花板出神。 她怕他…… 怕她的抱抱龍,有一日會真的變成一條真的龍…… 許驕目光黯然。 …… 不知過了多久,許驕才入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