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領旨 第91節
魏帆回頭看她,調侃道,“怎么了,舍不得我???” 許驕無語,“我是說,在西南的時候是陸軍,在慈州的時候是水軍,陸軍和水軍不同,你自己多小心……” 他在軍中,還用她這個半吊子提醒? 魏帆一時沒想明白,以為許驕真是提醒他的。 魏帆笑,“許驕,我爹早前就是慈州的駐軍統領,我從小就是在慈州長大,后來才回的京中去了東宮,你傻了是不是?” 許驕也忽然想起來了。 魏帆按緊腰上的佩刀,朝她笑道,“走了,許驕!記得吃飯!” 許驕看著他一身戎裝的背影,想起東宮時候,郭睿找她打架時,魏帆一手拎起她,一手拎起郭睿,實則最后是將郭睿扔了出去,將她拎到安全的地方,同她說,你傻啊,你揍他啊,她說,揍不過…… 好像就是昨日的事情。 魏帆在東宮的時間很短,就一年。 但她都記得。 許驕眸間些許晶瑩,魏帆,一路平安。 許驕心中默念。 …… 晚些時候,宋昭讓人來催她去司寶樓。 許驕想起此事就來氣,她并不怎么想去,所以能推遲就推遲。 她手上的事情一大堆,即便答應了去司寶樓,到時候露個面就好了,也就是走馬觀花的事,何必浪費這么多時間在司寶樓內,到時候熬夜加班的還是她自己,宋昭又沒有辦法幫她。 許驕一面敷衍著,一面繼續做著自己的事。 鳴澗廳中有銅壺滴漏,她瞄了一眼時間,心中大致有了數。 宋昭的侍衛又來催了三次,許驕都支吾了過去。 到第四次的時候,侍衛已經是想死的心了,“王爺說了,相爺不去,讓屬下就在這里站著,看著相爺,等著相爺起身為止?!?/br> 許驕:“……” 侍衛:“……” 許驕心中懊惱,這宋卿源和宋昭兩人還真的是親兄弟! “先等等?!痹S驕又看了看時辰,趕緊將手上活做完,然后喚了何進來跟前,交待了些繼續處理的事,又交待了聲,如果這幾個人晚些時候送了文書來政事堂,就讓人趕緊送去司寶樓給她過目,事情有些緊,都是地方上要的,不能拖過夜。 何進心中有數,應好。 許驕這才往司寶樓去。 *** 政事堂離司寶樓有些距離,今日因為有公子宛和公子若的書畫拍賣,司寶樓來了無數多的人。再加上原本恩科臨近,前來圍觀的學子更是不少。 惠王府的馬車一路到了司寶樓門口,整個司寶樓黑壓壓的都是人,司寶樓的管事領了許驕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有禁軍在?許驕微楞。 難道是因為今日司寶樓的人太多了,怕有sao亂,所以出動禁軍來保護柏靳和宋昭的安全?不然怎么會有禁軍? 但臨到雅間門口,許驕見到了宋卿源身邊的禁軍侍衛。剛好司寶樓的管事推開房門,許驕還未弄清楚狀況就不得不內,結果入內時,見房間中不僅有柏靳,有宋昭,還有宋卿源…… 許驕:“……” 昨晚岑女士的事,許驕心里還有不舒服在,要是知曉宋卿源今日在這里,她一定不來,她也不想和宋卿源多說話。 宋卿源看了她一眼,也沒出聲。 許驕硬著頭皮上前,躬身拱手,“許驕見過陛下,太子殿下,惠王?!?/br> 富陽一路,宋昭自認同許驕熟絡了,許驕出聲,宋昭率先招呼,“你總算來了!都讓人去叫了你四次你才來!快坐!” 許驕輕聲,“方才有事沒走開?!?/br> 雅間中,靠近露臺的兩個位置是全場最好的兩個位置,能看清拍賣大廳,所以宋卿源和柏靳一左一右在最好的位置落座。 這兩個位置身后,還各有一個位置,在兩個位置的側后方。 宋昭坐在宋卿源身后,留空的位置是柏靳身后的。 許驕上前時,只剩了柏靳身后的位置。 許驕的座位同宋昭離得最遠,但同柏靳離得最近。許驕落座的時候,宋卿源轉眸看了她一眼,但許驕特意沒有看多看他。 他應當也心知肚明。 宋卿源收回目光。 正好拍賣廳中開始預熱公子宛的畫,許驕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去。 許驕只聽說今日司寶樓會拍賣公子若的畫作,柏靳就是沖著公子若的畫來的司寶樓,但許驕沒想到今日還有公子宛的畫在! 公子宛的畫作都是四百多年前的畫作,極其少見,要比公子若的畫還要再珍貴些! 而且,這還是《濟郡圖》! 柏靳同許驕離得近,柏靳見許驕目不轉睛,輕聲笑道,“許相喜歡公子宛?” 兩人離得近,許驕正好頷首,“嗯,公子宛的圖很有少年氣,筆鋒又細膩溫婉,是當時最有特色的大家之一。尤其是這幅《濟郡圖》。畫《濟郡圖》之前,公子宛從未畫過人物丹青,這是公子宛的第一幅人物丹青圖,畫的是當年濟郡洪災時,少年將軍邵文槿率了士兵扛沙包跳入江河之中搭起rou墻阻斷洪峰的震撼場景,是群生相,但里面人物刻畫得無可挑剔。濟郡圖是真事,公子宛當時也在,所以畫出的這幅《濟郡圖》極其震撼,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被認為是公子宛最好的一幅畫作……” 眼下拍賣廳中還不算嘈雜,許驕雖然說的小聲,但宋昭隔得遠都能聽見。 宋昭驚呆,許驕怎么什么都知道的! 她腦子里怎么裝了那么多東西! 宋卿源也瞥目看向許驕。 許驕方才是特意沒看他的,他知曉她在置氣…… 因為兩人離得遠,位置又剛好被柏靳擋住,除非宋卿源主動開口,就只能聽他們二人在一處說話。 話還很多…… 隨著拍賣大廳的人開始議論這幅濟郡圖,周圍開始嘈雜起來,柏靳的聲音除了許驕之外,宋卿源和宋昭都不怎么能聽得清,“我倒是覺得公子宛的《風藍圖》更好些,畫得是南順慈州的江景圖,著墨不華麗,只簡單勾勒了幾筆,才華橫溢?!?/br> 許驕沒想到柏靳也好公子宛。 許驕應道,“《風藍圖》是公子宛的成名作,也是少年氣最濃的一幅,和后面的畫作相比,《風藍圖》的確是最特殊的?!?/br> 柏靳忍不住笑,“《風藍圖》眼下在蒼月國庫中?!?/br> 許驕微訝。 柏靳笑道,“許相若是日后出使蒼月,我帶許相去見《風藍圖》真跡?!?/br> 在富陽的一路,宋昭早就習慣了柏靳和許驕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兩人也一直都有默契在,說出來的話也多半契合,宋昭已經見慣不怪了,也不打斷,只是聽著。 宋卿源也臉色如常,只是心里越聽越不怎么舒坦。 拍賣大廳中都是嘈雜的聲音,亂哄哄的一片。 他二人離得近,聲音又小,大多時候更像是在竊竊私語。尤其是兩人一人一句,如和風細雨般,你來我往著,鶯鶯裊裊,還不時參雜著會意的笑聲,聽得出聊得投機。 宋卿源覺得刺耳。 但刺耳歸刺耳,他就是想豎起耳朵聽他們說什么,奈何周圍太吵,也只能偶爾聽清其中一兩句。再想起柏靳在京郊別苑時問他的那句話,宋卿源心中頓時憋屈,仿佛有人同柏靳一處便是溫聲細語,言笑晏晏;同他一處,就是他要累死她一般…… 宋卿源余光瞥過,心里有些醋了。 特別是聽不清的時候,轉眸看向她,她壓根兒沒看他。 宋卿源更不可能拉下臉來,特意湊過去聽,但偏巧不巧剛好聽到柏靳口中那句“許相若是日后出使蒼月,我帶許相去見《風藍圖》真跡”。 呵,宋卿源好笑。 但很快,臉色也開始不怎么好看了。 他特意沒吱聲,看他們能說多久。 但從濟郡圖一登場起,兩人的討論就沒怎么停過,除卻柏靳偶爾停下來,禮貌同宋卿源或宋昭說話的時候,兩人一直都在談論公子宛。 宋昭不管那么多,一直在豎起耳朵聽,還能不時出聲打斷他們二人的說話,問問題。 宋卿源的臉色越來越黑。 …… 許驕其實就開始的時候提起過公子宛,后來大都是柏靳問,許驕答。 許驕的余光也瞥向宋卿源過。 她能察覺宋卿源臉色不怎么好看,她也沒有主動同他說話,找訓。 再加上她同柏靳離得近,柏靳一開口,她又不好不應,所以注意力多在柏靳這里。 …… 好容易公子宛的畫聊完了,廳中開始預熱公子若,宋卿源轉眸看向許驕,想喚她過來,但柏靳又開始和許驕聊公子若。 有完沒完! 她是看不懂他臉色嗎? 宋卿源轉眸看她,才見許驕根本沒看他,一直在同柏靳看拍賣廳中,公子若的《冬晨圖》…… 在宋卿源醋壇子徹底翻之前,雅間的門被扣響,有人來尋許驕。 許驕這才起身。 是翰林院的人。 許驕離開政事堂的時候叮囑過何進,若是有人送她要的文書來,要第一時間來司寶樓,眼下,真有翰林院的人來。 許驕起身出了雅間中,同翰林院的人一道去了別處。 今日的司寶樓因為同時有公子宛和公子若的圖在,爆滿。 因為是許驕,管事才好容易騰了近側的房間出來給許驕。 許驕在司寶樓內批完了兩卷文書,然后讓翰林院的人加急謄抄好,發送各地去。 許驕今日一直在等這兩份文書,批完之后,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