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飯館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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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第二天一早,許秋石便拿著契書去了鋪子。 “楊待詔可有空?我今日尋你有事說?!?/br> 依稀記得當年租自家鋪子的那對夫妻是姓楊的,以自做雨具為生。 所以當這位姓楊的手藝人聽說他的來意后,不免驚詫:“許大夫可是與我說笑?這鋪子我都租了小十年了,你這要回去,那我一家的生計該如何?” 首府生活不易,即便這些年自家也攢了些錢,可那離買屋的錢遠著呢。再有這鋪子一家擠擠也是夠住,省了房屋鋪子的租錢,這些年可比旁人松快,這猛不丁的將鋪子收回,那他一家老小不得喝西北風去? 說實話,許秋石是真忘了。 他沒有他爹那見不得人受苦的毛病,要不是手頭就沒缺過錢,他也不會將鋪子白與人用這么些年——盡管鋪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因而他認真聽完楊待詔的“為難”,思忖一會兒后,道:“楊待詔說得也是,畢竟這些年我也沒空管這些,這樣吧,既然我沒提前通知你收回,那這鋪子的租金便只收你五年的可好?就還按照市價的一半,畢竟父志不可改,我也不好漲價?!?/br> 說著,他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兒,“依稀記得亡父當年與府衙的沈班頭喝過酒,說待我往后要成家了,這鋪子該收回來便收回來,只不能隨意漲價的?!?/br> 楊待詔:“……” 這鋪子地段兒好,每月一貫錢的租金還是要的,他家至今為止租了九年半,偏只給了半年的租金,算下來的話,按照市價相當于昧了許家的一百零八貫錢! 當然了,那老許大夫是個傻的,他帶著妻兒隨意哭一哭便少了一半的租金,也就是說,租金這樣算便是還有五十四貫未結。 只是眼下按照這許郎君的說法,自家怎么也得掏三十貫錢出來的,這又如何舍得? 畢竟這九年多來,他家除去花銷,統共才攢下一百貫左右! 這一下便去了一小半,跟要了他的命也差不多了! 楊待詔深深的吸了口氣:“許大夫,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一家子就靠著這個過活的?!?/br> 許家父子衙門里頭有關系,他既不想得罪狠了,也不想掏錢,便開始老把戲——哭窮。 向來子隨父,萬一許大夫跟他爹似的心軟了,指不定這鋪子到時候還真能成為他家的! 許秋石微微一笑,見他家小兒倒了白水過來,順手便接了:“多謝?!?/br> 又看向楊待詔:“那也是沒法子,我總歸是要成家的,到底契書在我名下,若是楊待詔不愿,你我到時少不得要去府衙尋官人說說道理了?!?/br> 一聽這話,楊待詔瞬間就怒了:“許大夫怎可這般說話!便是老許大夫在時,也都憐憫我等無家可歸之人,怎的到你這里便這般心狠?” 那都是叮咚作響的血汗錢,哪個能舍得? “據我所知,許大夫還未訂親罷?這樣,我家中幼女年方二八,模樣秀麗,與許大夫也相配,不如我叫來與你瞧瞧?” 許秋石:“……” 許秋石當然是不愿意了,你家的小娘子,那跟我有何干系? 還沒等他拒絕,那楊待詔便又威脅道:“還望許大夫好生考慮,畢竟我那長女可是與了李駙馬家二管事的族兄之子為妾的,若是你二人成為連襟,日后許是能攀上李駙馬與長公主,說不得還能走我家的關系當一當醫官之類的?!?/br> 許秋石:“……” 李駙馬家二管事的族兄之子的妾室? 許秋石心說就你這樣的,咱也用不上四大王的關系,便是請沈班頭喝兩盅,事情便也成了。 總歸是依法辦事,理所應當的。 再說了,長公主成婚不過兩月,卻有一月半的時間還住在宮里,聽聞官家喜得麟子之后慈父之心大發,有意蹬掉這不招公主歡心的女婿……畢竟那外家再親,還能親得過女兒? 既如此,那我還有甚好怕的? 這李郎君的駙馬之位能坐幾時且不知道呢! “是我沒這個福分?!笔玛P小娘子名譽,許秋石也不想把話說得難聽,直接站了起來,“不知楊待詔半月的時間可夠搬家?若是不夠,一月也是可以的,總歸住多久便要給多久的租金?!?/br> 楊待詔:“……” 免費住慣了,給租金怎么可能愿意? 沒待他開口,許秋石便悠悠道:“說來過兩日還要去府衙與包府尹診脈,楊待詔若是送租金,最好岔開才是?!?/br> 楊待詔:“……” 楊待詔心中直罵娘,他那長女所嫁之人不過是個管事的族兄的兒子,又如何比得上府尹? 聽聞包府尹對無賴之人頗有手段,他立刻道:“煩請許大夫允我家一月時間,搬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br> 許秋石溫和點頭:“好說,只這多住的一月便是五百文,楊待詔莫忘了?!?/br> 楊待詔:“……” 計較死你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5號的更新,我盡量凌晨發一章,如果沒有,那就白天發,明天也是萬更?!?/br> 本故事純屬虛構哈! 我喜歡你們的評論啦!要是哪里有常識性的錯誤,在不妨礙劇情的情況下,可以指出來哦! - 1待詔:手藝人的通稱,不論是做花燈的還是做竹編的,以及其他,都可稱為:姓 待詔。 2鋪子租金,我自己估摸成每月市價→1貫錢=1000文。 所以九年的租金,應當是108貫,市價一半就是54貫。 許秋石按市價一半要五年的,就是30貫。 3《宋代物價研究》中有提到,普通市民每日掙錢差不多100文左右,楊待詔家做的是雨具,這玩意兒也不會有人天天買,便姑且算他也是每日得100文。 那一個月便是3000文,也就是3貫,九年下來就該是324貫,這其中再扣去成本及生活費用,勉強算楊家掙了一百多貫罷! 【我盡力了,數學就這鳥樣了,要是算錯了請你們提醒我,我改?!?/br> 4官人:在不知道官員具體是那位的情況下,可用于平民對官員的通稱 《揮麈錄》:……群氓大呼:“官人來矣!” 5良人:夫妻二人可對外互稱另一半為良人,“我家良人……”,旁人也可稱,“那是你家良人……” 不拘被稱呼對象是男是女。 第30章 拿來吧你! 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陰陽怪氣的,“許大夫好本事!” 許秋石垂了眼:“楊待詔過譽?!?/br> 楊待詔咬牙,也是沒辦法,只能捏著鼻子認了。最后又為了少給那一月的錢,一家子趕緊的租了驢車將家當都運回了鄉下,統共五日不到的工夫便解決了。 只是那三十貫的錢——許秋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本也沒打算要回來的,他的目的就是人趕緊的搬走,別耽誤他的大事才是。 現在又見那楊家跟躲債似的躲到了鄉下,對于租金那是提也不提,索性當沒這回事,拆了些鋪中無用的東西,開始了裝修。 只要人走了,往后就別再想賴上來,權當是花錢消災了。 裝修這活計自有專業的人來干,因著距離不遠,許秋石在自家鋪中看了會兒后便往那熟悉的地方走。 臘八正在清掃門口的臟物,見他過來還很驚訝,“許大夫?你家不是在重新規整鋪子?” 許秋石只要一想到往后能與喬娘子“同進同出”,心中就仿佛滲了蜜一般,哪里還管得了別的? 這會子聽他問,便矜持的點點頭:“相差不遠,往后你們若是不方便,我家驢車也是可以多帶一……一些東西的?!?/br> 他想說多帶一人,可是估摸著那邊怕是不會叫喬娘子坐他的驢車,便臨時改了口。 喬妹兒聽到他的聲音,從后頭出來,“許大夫來了?早上見伯母也過來,現時辰不早了,不如請伯母過來用些飯?” “這個倒是不用,鋪中現成的廚房,買些米糧便得?!痹S秋石本能的不希望母親和心儀的小娘子接觸太多。 喬妹兒也沒強求,她不過是客氣一問。 就聽他道:“聽聞食鋪是娘子親自盯著人規整的,我這方面沒經驗,不知娘子可有時間指點于我?” 喬妹兒回首看了一眼,臘八朝她擺手:“娘子,鋪中四人,忙得過來!” 以往總擔心娘子被哪個郎君騙了,可許大夫就不一樣了,與娘子有兩次相救之恩,定不會做出格之事的。 喬妹兒:“……” 這臘八,好似她沒人要似的,上趕著把她攆出去! 又偷瞧了許秋石一眼,偏就叫他逮住了,“嗯?” “怎么了?”喬妹兒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無辜的看著他,“不是說要指點……啊不是,是看看如何規整嗎?現在就去?” 許秋石收回了視線,似乎有點明白喬娘子私下里的脾氣了。 她似乎有點……做完壞事不愛認賬的習慣。 “便去鋪中看看罷?!毕胫镞@會兒應當牽著驢子回家取米糧了,許秋石自然愿意帶著她過去瞧瞧。 “你想要什么樣兒的?”喬妹兒自己對裝修其實也不是很懂,就是后世網上看得多了,才心里有個大概的計劃,挑那順眼舒心的布置布置。 這會子站到許家的鋪子中,腦子里竭力回憶上輩子那中藥房的布置,不妨許秋石低低的咳嗽一聲:“其實按照一般藥鋪那般做就很好了?!?/br> 喬妹兒:“?。。?!” 喬妹兒瞪著眼睛看他,“你心中都有數了,叫我過來作甚!” 她方才想得那般費勁,不都白想了? 許秋石本打算順理成章的說出明日約她相國寺一游,卻在見她氣咻咻的情態后瞬間卡殼,“你,你生氣了?” “我為何要生氣?”喬妹兒側了身子,在墻上亂摸亂看,手指頭使勁扣那木屑。 許秋石抿緊了唇,有些懊惱自己不會說話。 見她背對著自己,他伸了手,又覺得不合適,便放了下來,小心翼翼道,“我就是想找個理由與你說說話?!?/br> 喬妹兒:“……”羞澀。 她還是背對著他,方才有些小火氣,這會兒就是小羞澀了,不好意思轉身。 “你要說什么?”好半晌,她才開口。 許秋石看著她后腦勺,總覺得哪里不對,可又不想錯失良機。頓了頓,才鼓起勇氣,道:“你明日可有空?我想與你一道兒去相國寺?!?/br> 相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