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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局是看著陳勁走過來的,知道他對抓捕龔三的執念。 嗯,知道了。 掛了電話,陳勁原地站了一會兒。 十二月份的天氣,雖然是云南,但夜里還是有些涼。 但陳勁就像沒感覺似的站在陽臺,眼睛望向遠處層層的濃黑群山。 那個方向是緬甸的方向。 他閉上眼,腦中是魏隊長在他懷里的樣子。 陳勁,照顧好你嫂子和歡歡替我跟她們說一句對不起,下輩子我還做她們的家人 當時龔三已經逃跑,魏隊長替陳勁擋了一槍,擊破防彈衣,已是性命難保。 陳勁當時腿部中彈,站起身已是困難,卻仍是抱著魏隊長不松手,說什么都要抱著他站起來去找救援。 幾次摔倒之后,陳勁已經筋疲力竭,魏隊長知道這么拖下去,陳勁也走不掉。 于是魏隊長用盡他最后的力氣,猛地把陳勁推開,因為用力過猛的原因,自己絆倒石頭,滾到山坡下面去了。 回憶翻涌,陳勁閉眼,他仿佛看到了魏隊長的臉。 阿勁,好好活下去。 這是魏隊長推開他時說的話,陳勁永遠忘不了。 可是,生死永隔,當一個人因為救你死去,活著的人怎能輕松面對。 起風了,陳勁看向臥室方向,楊姝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似乎是睡著了。 陳勁進去,走到楊姝身邊,她果真睡著了。 女人側顏睡得美好安靜,陳勁抬手輕輕動了動她的鼻頭,楊姝輕嗯了聲,頭往枕頭里埋了埋,并沒有醒。 陳勁幫她把頭發從臉上撥開,眼眸深情,最后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才起身。 陳勁關了燈,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就這么看著楊姝。 屋內暗暗的,只有窗外的月光照進來,樹葉投下斑駁的影子,跟著風晃動。 楊姝的呼吸平穩,睡得很平靜。 陳勁卻因為方局的電話失了眠。 半夢半醒間,陳勁做了個夢。 他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晚,他因為跟爺爺鬧矛盾,一個人跑到山上,卻不料目睹了一場見不得人的交易。 一把槍抵在他的額頭上,而握槍的人正是鐘忱鋒,只不過當時的陳勁還不知道。 周圍是一聲命令:殺了他,你不會連這點兒膽子都沒有吧? 有人附和:對啊,萬事總有第一次,殺一次人,以后就容易很多! 風聲鶴唳,從林子吹出來,像是鬼號似的。 接著一陣警鈴聲響起,現場瞬間亂做一團,槍聲四起,陳勁到現在也記得,握著槍的人朝他撲過來的樣子。 陳勁當時小,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腦中一片空白,到最后只有耳邊鐘忱鋒的一句:跑??! 于是他跑啊跑啊,一直沒有停,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很遠很遠的地方,直到見到了一列警車。 震動聲驚醒了陳勁,陳勁猛地睜眼,擦了下額頭的汗。 然后慢慢呼出一口氣,看了看周圍,隨后閉上眼,很久之后才平靜下來。 他拿出手機,凌晨五點。 是方局的電話。 陳勁去了一樓。 剛收到消息,邊境有人被收買了,龔三已經入境,你半小時內趕到隊里,帶人立即過去。 是。 電話簡短,只有不到10秒鐘,但信息量卻大得嚇人。 這次的機會,陳勁等了五年。 陳勁喝了口冰水,感覺清爽了許多,他去穿了警服,最后到了臥室。 楊姝還在睡,陳勁走過去,不忍驚醒她,但是最后還是輕輕叫她名字。 他需要告別。 他不知道這次要去多久,結局又會是什么樣子。 楊姝,楊姝。 嗯楊姝睜了睜眼,又閉上,好困 她像只貓似的往陳勁手心里鉆了鉆,陳勁彎唇笑了。 楊姝,我有話說。 嗯什么話啊能不能等白天說楊姝太困了,你昨天不是脫了警服了么?怎么還穿著 陳勁看她不想醒的樣子,索性就這么任她躺在自己手心。 楊姝,我剛接到方局的電話,要臨時出差一趟。 出差?她這才睜開眼,去哪里?多久啊。 陳勁猶豫了一下:省里有個培訓會,多久還沒通知。 哦。 你不是后天跟寧寧去露營嗎?等你回來,我差不多就能回來了。 嗯也行,楊姝點點頭,你培訓知道多久了一定要告訴我。 她似乎有些不開心。 陳勁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好。 對了,你上次說的那個能看到水鹿的山,我們元旦放假去那里吧。 楊姝說的山是陳勁偶然一次提到的,沒想到她記得這么牢。 好,我答應你,一回來就帶你去。 陳勁說完沒有動,蹲在床邊,始終不想走。 他知道這次去兇多吉少,以前每次出任務,陳勁從未有過這種猶豫,這是第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