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父仔細一看臉，一怔，嫌惡之色一閃而過：“好像是毒虎幫的一個頭目?！?/br>
    張濤很漠然：“我記得，這個家伙上次差點打死了六味鋪的容爺爺，就因為容爺爺少交了一兩銀子！”

    “是的，是他！”張父肯定地點頭，然后恍然：“所以，你恨他？”

    張濤俯身把兇漢手中的尖刀用力奪過來：“爹，您以前總跟我說，我們行醫濟世，也要看人。該救的，我們一定會全力救。但曾經殺人放火的大惡人，我們不能救，免得救回了他的命，他再去禍害別人，我們就成了幫兇，對不對？”

    張父有些遲疑：“話是這么講……?！?/br>
    張濤再認真地看他：“爹，容爺爺現在還病著！容爺爺經常給我們買米優惠，還施粥給叫化子，是好人！我不想我們救了這人，他再去傷害容爺爺！容爺爺要是知道我們救了這人，心里肯定也難受！”

    張父臉色變了兩變，認可了，迅速點頭：“行，那我們去報官！”

    張濤卻又立刻伸手攔住他：“不，爹，他只是昏迷，萬一等下他醒了，單你，或單我，怕是應付不了！”

    張父這回臉色變了：“濤兒，你，想怎么樣……?！?/br>
    想怎么樣？

    這個時候，不知道氣玄宗，有多少高層在看自己？

    張濤腦子里飛快地閃過這個念頭，而后目光冷然：“爹，剛才，他想爬起來時，還威脅我，如果我叫人來，他就一刀捅了我！”

    這聲音冷冷的，讓張父一個寒顫，然后驚呼：“他敢！”

    同樣的，在煉心鏡前監視他表現的向征明、杜浩然、修震武、陸美玉也是目光一凝。

    向征明很快皺眉：“他這話什么意思？難道他不想救人？他可是大夫！”

    修震武馬上反駁：“你腦子進水了？大夫也是人！他明知道這傷者是兇人，還救，就不怕救了人，被反捅？要我看，就不該救，最好再補上一刀，直接殺了這兇人！婆婆mama地留在那里，萬一被對方的人摸過來，反殺，優勢變劣勢了！”

    向征明勃然不悅：“如果他就是這樣的性格，一和結仇，就不去醫治，萬一以后他和本宗內哪個弟子有了矛盾，怕也是見死不救！”

    修震武頓時冷哼：“他才10來歲，劉軍都能因為蘇蓉和他多說了幾句話就對他發起挑戰，他就不能因為看到這個兇人打傷老者而恨煩不想救？大長老你別告訴我，你小的時候沒打過架！”

    向征明頓時被噎得沒話說。

    陸美玉一聲不吭，只沉靜地盯著煉心鏡內。

    “好了好了，你倆別爭了，好好看看這小子是什么打算?！逼鳠挿宓亩藕迫幻Υ驁A場：“看都沒看完，定什么罪??！”

    眾人沒有再吵，只齊齊看向煉心鏡內。

    張濤看著周圍冷寂漆黑的街道，再看看兇漢身周越來越多的鮮血和越來越虛弱的氣息，斷然地勸父親：“爹，我們是大夫，不能主動傷人，但我們可以選擇不救惡人！就讓他流盡全身血而死！如果稍后有人救他，是老天爺不讓他死?！?/br>
    他搬了把小椅子，坐在門口：“我們就在這里等?！?/br>
    “??？”見煉心鏡里的張濤居然選擇了坐等，修震武不由失望：“就這樣??？我還以為他會去捅死這家伙?！?/br>
    其他大佬沒有吱聲，向征明的眼中閃過一絲鄙視。

    煉心鏡中，張父臉色再變，一咬牙，點頭：“好！爹陪你！”

    但張父才自坐下，年邁的張爺爺就顫悠悠地從后門出來：“隆兒，濤兒……?！?/br>
    疑惑的聲音，在見到門外依然昏迷流血的兇漢后，嘎然而止，驚呼：“這……這有個傷者你們怎么不救？”

    不等父親回答，張濤已搶先開口：“爺爺，不能救！他是壞人！以前還差點打死過六味鋪的容爺爺！這樣的壞人，早死早超生，省得再禍害其他人！”

    “你……”張爺爺震驚地看他，再看看一旁面色復雜但沒有行動的張父，數十秒后，蒼老的臉色變幻數下，苦笑：“濤兒，你現在去六合鋪，把你容爺爺請過來！還有，你知道這家伙還欺負過哪些街坊的，通通都喊過來?！?/br>
    張父愕然：“爹？”

    “大家這些年來，肯定受了不少氣，趁著這個機會，讓他們有仇報仇！”張爺爺說著說著，老邁的臉上便多了一抹狠厲：“我們無法阻攔！”

    “是，我現在就去！”張濤眼睛一亮，拔腿就跑。

    待得他把幾家受迫害比較嚴重的街坊請到自家醫館門口，每個人都狠狠地朝著地上的昏迷兇漢狠踹幾腳后，這個本來就流血過多的兇漢便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不過，這些街坊看向張濤祖孫三代的目光，倒是均透出感激和尊重。

    待有打更者聞聲趕到，再通知了縣衙后，大家的口供便是這個惡人欲協迫張家醫館，被圍毆致死，壓根就沒有提張家“見死不救”的事。

    等到縣衙里結了案，張濤又繼續他的醫人考核之路，并不知道，何大柱已經輕松地走完了煉心路，算是氣玄宗建宗以來，第二個最快通過煉心路的人。

    他只在想，此刻的氣玄宗高層，見到方才的那一幕后，會怎么安排他？

    ……

    此刻煉心堂里，修震武是有些不滿意：“居然是這樣處理？哎，陸堂主，你不是說，這張濤的太爺爺有可能是勾張張家的子孫嗎？勾張張家就這樣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