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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全身麻木而疼痛,從心口傳來陣陣撕裂感,就像是有無數根銀針扎過來,不斷的扎,整個人燒的慌。 接著是徹骨得冰涼,好像是浸在水里,無法呼吸。 接著,便沉入黑暗中。 黑暗的間隙里,他似乎回到二十多前,站在侯府的后院,看見父親在下棋,左右互搏,母親依偎在他的身側。 他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兒時的事。 夢中,他還是個幾歲的小兒,繞著院子跑圈,是不是湊過看父親得棋盤。 那時候,天地萬物于他而言都充滿吸引力,人生光明璀璨,一切都是美好的。 畫面轉瞬即逝,他夢到父親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瘦弱得只剩下一具骸骨一般,抓著他的手,“晏之,你要刻苦讀書,靠自己考取功名入朝堂,重振江家?!?/br> 自父親蹊蹺死后,江時卿一夜長大。他很少睡過安穩覺。睡意很淺,稍有風吹草動他就會驚醒。 也是從那時起,他很少笑了。 江時卿感覺到身體不再冰冷,有人溫柔的替他擦拭額頭的汗。 抬眸,好像又入了另一個夢。白衣勝雪的女人,笑意吟吟的望著他,喊他夫君。嬌軟的手一下一下撫摸他的額角,舒適得讓他不由自主閉上眼。 水面亦是風平浪靜,船不再顛簸。他躺在女人懷里,從沒有過的溫暖和心安。 恍惚中,他聞到熟悉的梔子花香,驀地睜開眼。 第31章 嬌貴 吐他一身,再偷看他洗澡 江時卿醒來時,目之所及是鋪著紅色防雨漆的竹頂棚,再往下,對上紅霓一雙瞪得忒大的眼眸。 “大人醒了?!笔峭鸪醯穆曇?。 此刻,他躺在女妖懷中。 “扶我起來?!苯瓡r卿感覺到胸口微濕,馬車中散發著nongnong的血腥味。撐著身子起來,看自己的心口有一大團血漬,衣裳也撕爛了一個洞,這才想起在昏迷之前,中了一箭。 抬頭看到宛初抿唇不語,再看紅霓震驚木訥的表情,已猜出幾分。想必方才情急之下,她當著紅霓的面,施法救了自己。 雖說紅霓口風緊實,他倒不擔心秘密外傳,但還是幽幽道:“紅霓,宛宛身份特殊,并非尋常女子,你切不可聲張?!?/br> 他面容冷峻,聲音沉穩有力。 紅霓瞪大眼睛,錯愕之間,仍沒有回過神來。 只記得宛初將一個木葫蘆拿出來,接著便發生從未見過的詭異之事。葫蘆發出柔和的光芒,一點點進入江時卿的身體。而那支箭羽,仿佛是幻像一般,漸漸變成粉末,消失不見。 江時卿胸前的傷口,逐漸愈合,只是先前涌出的血,仍浸染著衣袍。 紅霓沉浸在剛才匪夷所思的一幕中,無法自拔。她知道這世上有違背天意之術,臭道士墨辰倒行逆施,抓女子雙修奪命,亦是想快速突破元嬰期。 像這等起死回生之術,違背天理,實乃禁術。 可宛初她看起來……純真善良,并不像修煉奇門異術之人。 “紅霓……”宛初推了推她的手臂。 紅霓這才從訝異中回過神,茫然點頭,“大人,我明白?!?/br> 繼而側目看向宛初,眼中多了些敬畏:“宛宛真是深藏不露,竟掌握了起死回生的奇門異術?!?/br> 宛初笑了笑,頗有些難為情。 這等妖術,實在恥與讓人知曉。 * 樹林遇襲擊,原本就在預料之中,只是沒曾想如此兇險。幸而江時卿并無大礙,否則藺宸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傍晚時分,有人從涼州而來,送了江時卿新的戶貼。上面明明白白寫著「淮州金安周家長子周亦舜」。交接完畢,一行人則抄近路,改道而去。馬不停蹄,終于在七日后,抵達淮州。 一路的顛簸,直到馬車停駐那一剎那,才終于結束。 宛初頭昏腦脹,這副身子真是身嬌體貴,根本經不起長途跋涉的折騰, 她躬身下車,青石板路上仍有水漬,天空亦是煙雨迷蒙,看來剛剛下過一場雨。 淮州的街道整齊劃一,淮州河為界,東邊為是居民區,西邊商業區。畫舫沿著淮州河駛過,成為一道獨特的風景。 這便是江南,她心心念念的江南,連呼吸,都覺得暢快起來。浸入心脾的濕潤空氣,仿佛也滲入她的肌膚,全身都不再緊繃。 然而馬車的顛婆委實令人難受,她靠在江時卿的身上,面色蒼白,頭腦昏沉,渾身無力。 即便是江南風光,新鮮的空氣,也不能讓她恢復精力。 江時卿摟著她走進一家成衣鋪。一路上風塵仆仆,大家也確實需要重新購置衣裳。 掌柜一看到江時卿,以為是來定制衣裳的貴客,連忙起身招呼。 看到江時卿遞過來的戶貼,立刻換上一副臉,嚴肅道:“小的恭迎周公子,奉孟大人之命,已在此恭候多時?!?/br> 掌柜的說完話,立即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帶著他們一行人往屋里走。邊走邊道:“周公子,夫人可是暈車,我店里有些膏藥可緩解此癥狀?!?/br> 宛初雖是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喚她夫人,立即辯解:“我不是……不是夫……” 話音未落,整個身子已被江時卿橫抱起來。 耳邊傳來沉沉的聲音,“夫人有些困頓,有勞安排一間廂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