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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卿成為帝師后,難免有人會擔心擔心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局面。朱正平亦有所顧慮,主動請求派遣到地方治水,大有退出廟堂之意。 不料,江時卿主動登門,以“天下之賢,與天下用之,何必出于己”之理說服朱正平,消除他心中芥蒂,命他安心為朝廷做事。 后提拔其為工部尚書。 立身為國,坦坦蕩蕩,乃真君子。 自此之后,朱正平對江時卿另眼相待,深為欽佩。 筑淮州橋一事,乃朱正平主動請纓,想用一生學識造?;粗莅傩?。奈何朝廷詭譎多變,總有jian人滋生事端。原本只是一出意外,最后演變成人為禍端,許多無辜之人卷進來,丟了性命。 淮州橋落成后的一個月后,恰逢淮州河花魁斗艷,圍觀的人絡繹不絕。那一日,因橋上風景絕佳,百姓們多站在橋上看畫舫來往,爭相望之。 悲劇就此鑄成。 那一日天色突變,暴風驟雨,新橋崩塌,游人悉數落入淮州河中。不僅橋上的人罹難,河中亦有人由落下的石頭砸中,無一人幸免。 此事死傷無數,朱正平請罪,皇帝削其官職,送入大理寺獄。 原本以為此事會就此平息,豈料民間流傳起段子。道是新帝昏庸,天怒人怨,才有冤魂索命。 還有膽子大的,上奏要皇帝寫罪己詔,以平民怨。 李濟勃然大怒,命徹查此事。 一事牽連百人,牽扯甚廣,上奏之人悉數問斬,連同朱正平老鄉亦牽連其中,輕則一人獲罪,重則全家連坐。 思緒歸攏,宛初悠悠嘆了口氣,抿唇道:“大人若是擔心淮州一事有變數,妾愿同行,替您分憂?!?/br> 對上他洞若觀火的雙眸,她連忙斂了目光,若無其事地低頭喝茶。 “這次去淮州,紅霓和藺宸會隨行,你切勿露出馬腳?!?/br> 宛初摸了摸雪白的手臂,笑道:“妾如今和平常女子并無不同,大人盡可放心?!?/br> 并無不同? 江時卿眉宇微蹙,女人未施粉黛,容貌已是不俗,若是涂脂抹粉,怕是會驚為天人。 就此一條,就足夠引人矚目。 在他沉甸甸的目光下,宛初面頰緋紅,搓搓手道:“大人,明日您還要上朝,妾就不叨擾了?!?/br> 說罷,便起身。 “等等?!苯瓡r卿將她拉到懷里,在她耳畔道:“你是在欲擒故縱?” 溫熱的呼吸令宛初全身汗毛倒豎,忍不住顫抖道:“妾絕不敢在大人面前造次,哪里敢?;ㄕ??!?/br> 江時卿本是有些旖旎心思,但見她并無此意,松了手道:“去睡吧?!?/br> 宛初如蒙大赦一般,領了恩便退出去。 房門闔上,江時卿聞著手中的馨香,委實讓人沉迷。 真真是個磨人的。 偏生他還著了道。 * 出發前一日,容鴻蒙來到侯府找江時卿喝酒。 三月的夜風微涼,絲絲縷縷浸人心脾,真是個喝酒的好天氣。 入座后,容鴻蒙自己斟了一杯,笑道:“時卿,后日你就要去淮州,水靈靈的美人遍地都是,亂花漸欲迷人眼……” 眼見他還吟起了詩,江時卿冷嗤一聲。 一旁的藺宸笑道:“你那小老婆到手了,還惦記著瘦馬,小心果兒掀了你的屋子?!?/br> 提起這事,鴻蒙還心有余悸,他摸了摸鼻尖,連連擺手要他們別再提。 看他一副畏懼極深的樣子,江時卿低頭輕笑。 “江時卿,你別笑,等你有了妻,指不定是個什么樣子?!兵櫭梢褬O有深意的目光看向江時卿。 “我們大人吶,可是終身不娶的?!碧A宸道。 “今時不同往日?!比蔌櫭刹[了瞇眼,看了看后院,笑道:“宛宛呢?” 江時卿眉頭微蹙。 也不知是妖女使了手段還是鴻蒙本性使然,見過一兩次就稱呼這般。 反觀他和宛初認識這么久,即便是纏綿時分,亦未曾喚得這樣親昵。 “她在廂房,怎么,你要喊她喝酒?”江時卿眸色一沉。 藺宸察覺一絲不對勁,尷尬地笑了笑。 “哦,”容鴻蒙皺眉看著他,“時卿,你這人性子冷淡,沒欺負她吧?” 江時卿頓時面色就黑了。 “你這么關心,沿著這條路左拐,自個兒去問?!苯瓡r卿撂下酒杯:“喝個酒,你提她做甚?” 藺宸一愣,不想大人會生氣??蛇@反應,委實有些過度了。 “別介,我今日是為你而來。朝堂皆傳你去涼州,你卻行這暗度陳倉之事,還要加倍小心?!兵櫭少r笑道。 藺宸道:“我會和大人同去,時離暗中跟著,還有紅霓在,你且放心。日子也算計好了,等涼州那邊反應過來我們怕是已在回京城的路上?!?/br> 鴻蒙替江時卿斟酒,笑道:“宛宛留在金安?果兒喜歡她,不如讓她去陪陪果兒?!?/br> 江時卿睨了他一眼,“她亦同去?!?/br> 藺宸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江時卿。 這么多年,從未見江時卿帶一個女人同行辦事。這時,容鴻蒙亦看向藺宸,兩人相視一笑。 “時卿,選秀一事多虧你提醒,果兒meimei那事,已安排妥當?!?/br> 聞此,江時卿點頭。 如今奏折如雪花一樣送到宮里,皆是以子嗣之名,要進貢美人。怕是等他回來,一切皆塵埃落定。多少女子懷著爭寵的心思入宮,迎接她們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噩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