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周福生只是從七品,他原本也沒想過江時卿會赴宴,因而今晚見他來了,已覺事已成了一半。聽他這樣說,臉色瞬間就垮了。 他的視線落在座下的黑色深衣男子身上,似乎在求助。 這些哪里逃得過江時卿的眼睛。 他自斟自飲,目不斜視道:“周大人還是太不了解我,替你出謀劃策的那位亦不了解我?!?/br> 周福生不知其意,頗為惶恐。 “還請大人明示?!?/br> “令子只需盡忠職守,大人切勿再行這一套?!苯瓡r卿一臉肅色,先前的醉意全無。 美妖正在斟酒,見眼前男子頭戴玉冠,氣度不凡,臉頰倏然一紅,媚眼如絲地凝注著江時卿。 江時卿只是冷冷看著,奪過她手中的酒壺:“不必斟酒了?!?/br> 周福生頓時明白,眼前的男人和旁人說的并無二致,當真是個不受魅惑的。若再糾纏下去,怕是會節外生枝。 他舉杯道:“是我唐突了,還請大人見諒?!?/br> “今夜到此為止,大人不必遠送?!苯瓡r卿一飲而盡,起身拂了拂袖,附在他耳邊道:“周大人向來清廉,這場晚宴想必花費不菲,切勿著了小人的道?!?/br>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輪白月皎皎,掛在夜空。清風幾許,掠過車簾,輕微擺動。 江時卿靠在車壁,撐著頭,微微闔眼。方才妖物當前,他卻一絲興趣也無,腦海中反復閃現宛初的玲瓏的身姿和清純的眼眸。 同樣是女妖,緣何如此不同? “大人,你早就知曉周大人是被利用了?”藺宸掀開車簾,把頭探了進來。 江時卿撐著頭,酒的后勁大,此刻已有些迷糊。 他揉了揉太陽xue道:“他這個人向來按部就班做事,從不趟渾水,若非有人慫恿,怎么會來拉攏我?” “王尚書的人?” 江時卿疲憊地點頭。 王尚書主持春闈是板上釘釘的事,想跑也跑不了。只是李濟網開一面,允了他兒子參考??伤耘f懷恨在心,逮著機會報復江時卿,假手于人來布置一場飯局。 思及此,江時卿自嘲一笑。 朝野之上,樹敵眾多,他踽踽獨行,從無怨言。生于侯府,作為長子,幾乎是既定的命運。二十幾年,他一路踏著荊棘開路,只是為了心里最神圣的道。 一切都不值一提。 除了他心里堅持的道。 江時卿闔上眼,妖女的臉揮之不去。難以抑制的,渾身開始燥熱難安,腹間熱流涌動。 不好,酒中有藥。 一路上,他掙扎著回到寢室,剛打開門,便聞到一陣馨香。細細辨認,是妖女身上的梔子花香。 他松了口氣,徑自朝內室走去。宛初跌撞著走過來,潔白的臉仰望著他,滿是焦灼。 縱然是千年女妖,可此刻的滿腔柔情,只屬于他一人。思及此,江時卿心念一動,抓住女人的柔荑,順勢將她往懷里拉,一心想著往榻上而去,沉于歡海。 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濕軟的唇,而是冰冷的手掌。 他撲了個空。 第21章 解藥 千般討好,她是他的解藥 時間回到稍遠一點的傍晚時分。 當日頭從這頭窗牖落到那頭,宛初將銼刀收起來,把雕刻好的小蝸牛放到樹底下,安靜地坐在秋千上,百無聊賴地等待江時卿回來。 正耷拉著眼角,聽到翻墻而入的聲音,循聲望去,便看見三個身影,鬼鬼祟祟走過來。 “小仙女,好像有賊?!睒淙~微動,大樹提醒她。 宛初跳下秋千,躲到樹后。 三個男人輕手輕腳地走過來。 有一個男人扛著一個麻布袋,另外兩個男人一前一后在張望。像是要把什么東西放到侯府里來。 眉心一跳,莫非是要栽贓江時卿? 突然,矮個男人指向她這邊:“大哥,那好像有人,我去看看?!?/br> 她低頭一看,是自己的影子暴露在外,情急之下不知該往何處躲。 忽然,一只手將她拉到黑暗中。 “噓!” 宛初側目,居然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嬤嬤。奇怪的是,嬤嬤沒有駝背,漆黑的眸子異常透亮,毫無一個老人該有的混濁。 嬤嬤拉著她,移到墻腳下,躲過男人的勘察。 她行走的速度,亦不像一個老人。 過來探路的男人撲了空,便折了回去。 緊接著,三個男人又輕手輕腳往江時卿的寢室而去。 “我們別動,先他們要做什么?!眿邒叩?。 聲音清澈悅耳,令宛初吃了一驚。分明是年輕女子的聲音。 “忘記變聲了?!眿邒邔擂我恍?,用手捏了捏耳垂下方。她輕輕一拉,一張薄薄的皮漸漸脫落,露出一張年輕的,沒有褶子的臉。 “你易容了?”宛初捂著嘴半天回不過神。 “別怕,我叫紅霓,這府上只有大人和小宸子知道我的身份?!迸随倘灰恍?。 小宸子?不會是那個人高馬大的藺宸吧? 宛初不解道:“那你為何在我面前暴露身份?” “你是大人的女人?!奔t霓坦蕩蕩,笑了笑道:“不會出賣他?!?/br> 宛初皺眉,嘆道:“你誤會了,我不是大人的女人?!?/br> “那你為何留在這?”眼前的女人突然緊張起來,盯著她不放,指甲陡然變長,落在她脖頸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