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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為真人渾身顫栗著,腰也一點一點彎了下去,捂著腦袋,大腦里反復出現三年前圍剿魔女凌悠的那一幕。 魔女對他嗤之以鼻,笑罵三大宗居然連根好苗子都沒有了,他區區一個金丹中期也能成為三大宗之一的峰主。 “區區金丹中期……區區金丹中期……”無為真人惡狠狠地重復這句話。 他一直停步在金丹中期怎么了,他們韶家是攀附清羽宗不假,可那也是因為韶家能夠給清羽宗提供便利和靈石! 峰主之位本就是清羽宗該給他們韶家的,就是仙門欠他們世家的! 他何錯之有! “凌悠……錯的是你!該死的是你!” 無為真人腦海里的魔女凌悠和靈鏡里的凌悠融合成為一張臉,他猛地抬頭看天空,桀桀發笑。 “是啊,該死的是凌悠,只要叫凌悠的都該死!” 說著,他腦袋忽地又耷拉下去,片刻后,那軟軟的脖子才像是塞了骨頭支架,一點一點抬起,擺正。但他眼里妖冶的血紅色一直未散去,濃稠得將他瞳孔里最后一絲亮光吞沒。 無為真人雙手掐訣,一個有著繁復咒文的陣法在他腳下漸漸亮起。 他盯著腳下的陣法,咬破手指,看見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落入陣里,興奮得又一陣怪笑。 血落十滴,有黑氣從陣法中央散開,一絲一縷想要往外滲出,卻在碰觸到陣法邊緣又縮了回來,仿佛在害怕什么。 “殺了她,殺了她……我就放你自由?!睙o為真人低低笑著。 黑霧又嘗試著涌向陣法邊緣,依舊無法逃脫,最終不甘的舞動著嗖地鉆回陣法中央。 原本亮著白光的陣法變成鮮艷的紅色,凌悠眾人頭頂的天空亦忽然暗了下去。 “日落了嗎?”眼前昏暗,凌悠疑惑抬頭。 剛才不還有光線能照進迷宮?! 她話剛落,狂風大作,風中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厲叫。 那叫聲尖得刺耳,似笑似哭,聽得她雞皮疙瘩一陣又一陣。 被捆妖繩綁著的妖物亦開始歇斯底里的尖叫,不停地發抖。 它在本能的恐懼什么。 “什么東西出籠了嗎?”她意識到不對。 這絕對不是人能發出來的聲音,而且那東西,似乎在向他們靠近。 凌悠警惕地握緊了大鐵錘,一手還拿出乾坤袋。 下山前,師尊和師兄們給了她一些護身法寶,那些可能是宗門里僅剩的東西了。她一直舍不得拿出來用,就怕有損毀,但眼下這個情況,讓她十分不安。 而子清早在天暗時沉了臉,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起。 他們頭頂的黑霧越來越濃,也越壓越低,凌悠看見那壓下來的黑霧居然慢慢凝聚出一張猙獰的臉。 更詭異的是,那臉上還有無數的人臉,表情痛苦,哭喊著尖叫著,在那張巨大的臉上掙扎著。 “找到了……找到你了……” 那張臉咧著嘴笑。 凌悠被它盯得心里發毛。 它說的是找她嗎? 同一時間,靈鏡前的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那是什么?!” 清羽宗的掌門卻一眼就認了出來:“怨魔?!” 一直被封印在試煉之地的惡妖! 怎么會在這種時候出現! “封印破了?!”赤云宗掌門皺眉,神色凝重。 也是在這時,眾人看見黑霧猛地向凌悠俯沖而去,眼看凌悠就要命喪怨魔手中,靈鏡在這刻驟然爆裂。鏡面裂成萬千碎片,再也看不見試煉秘境里的情況! 在黑霧像是化作實質俯沖的電光火石間,子清冷著臉把要揮錘子去抵擋的凌悠拽到身后,黑霧重重砸在半空中。 像是撞在無形的墻上,無法再靠近凌悠一寸。 凌悠楞了片刻,抬頭看到子清就擋在自己面前,總是春風一樣柔和笑著的公子眉眼冷厲,連輕輕揚動的衣袂都帶著殺氣。 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側頭微微一笑,凌厲的殺氣便被揉碎在那抹溫柔中。 凌悠凝視著他,心臟為那再熟悉不過的笑,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怕嗎?”他問。 怕嗎? 簡單的兩個字,驟然喚起她重傷初愈的記憶。 那一天,師尊讓他的劍栽著她在瀑布前飛行,涼涼的水汽撲在臉上,她感到新奇又刺激。 師尊在下方抬頭看著她,問:“怕嗎?” “有師尊在,我不怕?!?/br> 她開心地笑著,經過瀑布邊那顆歪脖子樹時,還順便薅了把葉子,揚了師尊一身。 “這到底是什么妖物!”韶文宏狼狽地跑了過來。 那些黑霧沒有攻擊他,但他不小心碰到滲透下來的霧氣,胳膊上瞬間就被劃出一道口子! 明明只是霧氣,卻宛如薄刃,觸之見血! 唯獨凌悠和子清這里不受影響,他撒腳就跑過來。 凌悠被他殺豬似的叫喊拉回神,嫌棄地瞥他一眼。 再看向子清時,眼里的激動都要快溢出來了。 “有您在,不怕!” 子清知道她認出自己了,低笑一聲,清凌凌的看向韶文宏:“但有些麻煩?!?/br> “你的法寶頂不住了嗎?!”韶文宏和怨魔對視一眼,立馬毛骨悚然地撇過臉。 這妖物太恐怖了,更可怕的是,修為恐怕在金丹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