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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覺著霍去病有點過分——露出微紅著臉小心詢問的模樣,讓她怎么狠得下心拒絕。 不是有點過分,她對自己砰砰跳著的心說,實在是太過分了。 于是一個比之羽毛還要輕的吻便落在了她的額上,不帶任何狎昵的意味,仿佛只是通過這一次輕觸向曹盈許下承諾。 兩人分開,曹盈睜開了眼,卻說不出話。 霍去病也不再勉強她與自己親口道別,緩緩直起了身子:“等我回來?!?/br> 等到曹襄牽著馬出來,兩個少年郎已騎馬行出很遠,再看不見,曹盈才恢復了發聲的能力。 大約是春風將她“我等你回來”的輕聲送入霍去病耳邊。 亦或者是他早知曹盈會如何答復自己,所以才叫他的笑容一時燦爛比過了春光。 曹襄不愿看他這副耀目的模樣,便趁著他現在心情舒緩,縱馬越過了他,先一步去往李府了。 較之他們兩人的狀態,李敢這邊可謂愁云慘淡。 父親李廣因上次領兵受挫,幾乎日日買醉浮生,無顏向劉徹請入軍中,妻子也根本勸不住他。 雖然李敢在知劉徹預備攻匈奴的時候清醒了幾天,抱著自己最趁手的長弓入睡,斷了幾日的酒。 但是也正是這幾日的清醒,讓他又一次回想起了自己的錯誤,明白自己就是一個失敗者。 于是重又墜入醉酒的泥潭中。 李敢沒有和母親一樣勸過父親停盞,因為他明白父親心中的苦悶無從抒發,一想便會痛苦難忍,所以需要用酒完全讓自己失去思考的能力。 父親不愿面對痛苦,李敢反而說服母親不要再強斷父親的酒,醉倒了便也好了。 此刻他將出征,便跪拜在了父親面前。 他也知道面前這個已半白頭發的醉漢大約不能給予自己任何回應。 所以他沒有陳說什么話,只是向自己曾視為信仰的父親磕了三個頭。 然后李敢離開了屋子,出門囑咐母親照顧好家中。 而在他身后已合上門的幽暗屋子內,老將軍放下了手中捏著的銅制酒盞,瞇起眼睛似乎想要循聲看清什么,弄清狀況。 可是混沌一片的腦子已摧毀了他的思索能力。 滿身酒氣的將軍和自己僵持了一小會兒,就又循著這些年月養成的習慣,重為自己斟酒飲下了。 李敢未曾上戰場立過功,名聲不顯。 父親李廣兩次上戰場又都沒能取得好結果,名門之后這個稱號也不再有什么意義。 所以李敢這一次未能有任何封號職位。 若說他在這一戰中與尋常漢軍士卒有什么區別,只不過是因著霍去病曾許諾要帶他建功,所以直接將他選入了自己的隊伍中。 李敢牽馬出了府,霍去病和曹襄已經在府門外騎馬候著他。 他緩緩吸了一口氣,又將積郁在胸口的濁氣全部吐了出來,便仿佛與身后暮色的府邸切割開來了。 李敢跨馬坐好,與兩人微一點頭,三個少年便默契地一同往長安城外集兵處去了。 劉徹積攢夠了錢糧,這一次當然是將漢軍十萬兵馬傾囊攻向匈奴。 至于劉徹將漢軍托付的對象,自然也就是從未讓他失望過的衛青。 如公孫賀、公孫敖這樣雖有失敗,但本身具備一定軍事才能和聲望的人,這一次也同樣被任用于軍中。 不知是否熟知軍事,但是熟知匈奴人一切的張騫都被安排在了衛青的麾下。 當然,他本來也就并不需要臨陣殺敵,只需要利用自己身處匈奴十年獲知的信息,盡力輔助衛青。 而像是趙信這樣的匈奴降將,這次也被同樣用在了攻匈奴人的隊伍中。 不過因著之前的商議,劉徹特意安排了趙信的部下作為先攻部隊,后方也都已經預備好應對這些不安穩因素可能的背叛。 十萬漢軍以車騎將軍衛青為首,整個漢域的戰力都被動用到了這一役中,足可以見劉徹這次的決心。 不再是試探性的攻擊,也不需再通過戰術奪取匈奴人占據的區域。 劉徹拉出這樣的架勢就是要清清楚楚地用漢軍對敵遭遇到的一切匈奴人,哪怕是被伊稚邪在這兩年間重新組織起來的匈奴主力軍隊。 元朔五年春,衛青率領十萬漢軍自高闕出發向北推進。 匈奴人才歷寒冬寒冷與饑餓的摧殘,正享受劫后余生的春日時光,等待牧草漸漸生長,牛羊可以重新變得肥碩。 而他們的馬匹也可以用牧草養肥,重新載著無畏的匈奴勇士去已沉寂兩年的鄰居漢國那里攫取好處。 懷揣著無限對未來渴望的匈奴人還不知曉,在幾天后,將會有數目龐大、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漢軍踏足他們以為安全的領域。 在他們領教過名為寒冬的天災之后,劉徹將會用軍隊再一次降災給他們。 這一次不止有已被他們風傳為魔鬼化身的衛青的到來,還有讓他們在接下來的時光里都無法遺忘的真正災難的化身,首次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十六歲這一年,霍去病以將領的身份踏足戰場,勝利自此始。 第138章 夜襲 只需要八百人 十萬漢軍鐵騎具備的機動性優勢完全發揮了出來, 一路縱深往匈奴腹地殺去,根本就沒有能阻擋他們腳步的部族。 被漢軍的馬匹追逐,甚至連一開始就逃走告密的人都很少能逃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