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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上紛起不想再與匈奴抗爭的流言已煩了劉徹好一陣了, 但劉徹全都不理睬。 債多不壓身,即便衛青這一次大敗而歸,也已經在劉徹預料中了。 沒損失這樣一員才思活泛的大將,沒讓自己的長子失去舅舅, 就已經很不錯了。 因此劉徹只是淡淡地道:“讓他不必自責, 直接來見朕吧?!?/br> 宮人卻沒動作,仍是低著頭,似有些糾結不知該不該這么去傳話喚人來。 劉徹皺起眉頭來, 以為是衛青這次傷得殘疾了宮人才不敢領來見衛子夫的,便試探性地問道:“有什么不妥,你好好說?!?/br> 如果當真是會刺激到衛子夫的話, 就轉圜些暗示給自己聽。 宮人知他是誤會了,趕緊搖頭,有些不確認地道:“陛下,衛將軍報說他這一次征匈奴是大勝,戰果極豐?!?/br> 只是這段時間一直流言傳說都是征匈奴不可為,四路隊伍都慘淡得很,對于這個消息宮人也不敢確認真假。 這才吞吞吐吐沒有直說。 “大勝?”劉徹聞言怔怔出神了好一會兒,然后正了神色道:“傳衛青往朕的書房去談,朕早知道,他這一戰到底如何可稱大勝!” 他神情中隱現興奮,衛青可不是個會夸大其詞的人,既然他敢自稱是大勝,那必然就是一場足鼓舞全長安的勝利。 他將長子遞交給衛子夫抱著,胸中因聽聞衛青消息而起的蓬勃激情甚至蓋過了長子誕生讓他染上的溫情,迫不及待就想要去見衛青。 衛子夫接過熟睡中的嬰童,也沒有再越矩說要立刻見弟弟的話。 既然弟弟都報說是大勝了,想必他自己應該也沒有什么事兒。 她都已經在憂慮中等了這么久了,不在乎多再等這么片刻功夫,柔聲道:“陛下去吧,妾照看著孩子?!?/br> 劉徹點點頭,不再耽擱,乘轎輦往書房里的方向去了。 而傳令的宮人也連忙去通知還候在宮門口的衛青。 衛青在外雨露風霜幾個月,黑了些卻也壯了些,腰桿挺得筆直,一看就是未曾受苦的模樣,劉徹見了更信他此次帶回的是捷報了。 “陛下,臣未負所托?!钡l青張口依然如從前一樣斟字酌句的謹慎,讓想知道具體的劉徹有些等不及。 他如同年幼孩童討要已知糖果般催促道:“如何的大勝,衛青你別兜圈子了,快告訴朕!” 衛青沒料到劉徹會這么興奮,愕然了一會兒后將一件看著頗為古怪的物什放在了劉徹的桌案上:“臣一路未曾受阻,就帶著將士們越過了長城,收割了不少戰果?!?/br> 他講得一筆帶過,顯得十分簡單,但實際上做出越過長城的決定實是在賭命。 但衛青也不是完全憑運氣在豪賭,他一路行在匈奴左賢王的地盤上,卻未曾遭遇任何騎兵隊伍,稍推敲便和霍去病想到了一處去。 猜出了匈奴人應選擇了聯軍。 再加上他未收到公孫敖的求救,衛青就判斷應是李廣或公孫賀那邊遇上了匈奴大軍。 總歸距離他這里是很遠的,且衛青根據一路所遇狀況,判斷匈奴聯軍大軍應該是傾巢而出的。 也就是說當下匈奴人的后方實際空虛無比,正是他可以趁虛而入的時機。 留給衛青考慮的時間不多,衛青也沒有多加考慮,他是這支萬人軍隊的話事人,就需要迅速拿定主意。 劉徹臨行時囑咐他們試探匈奴人虛實,也盼望他們打出漢軍的氣勢,衛青總不能白白辜負了劉徹的知遇之恩。 既然狀況是適宜去賭的,那他就賭賭看。 問過出身匈奴的向導,周邊是匈奴圣地龍城所在后,衛青定下了目標。 “草原上想要突襲最看重的就是機動性,總歸臣已經決意要賭了,干脆就賭到底,讓負糧的輜重隊伍全部原地待命,只讓騎兵帶著少許干糧往向導所說的龍城奔赴?!?/br> 衛青一邊說一邊有些難為情地摸了摸鼻子:“確實是賭得重了些,不過這也是我那外甥給我的靈感?!?/br> 霍去病當初支招讓衛青就食匈奴,還被衛青批作是不靠譜,結果到頭來衛青還先用了這一招。 “在路上的時候,我們先將龍城周邊屬左賢王麾下許多部落的殘余戰力清剿了,就地屠殺了牛羊,攜易攜帶的乳、rou制品在身,然后就繼續往龍城趕了?!?/br> 這些部落中青壯都不在,證實了衛青一開始的判斷。 剩下在部落中的大多只是老幼病殘者,即便他們要拿著武器反抗,在裝備精良的漢家突騎兵面前,也完全不是一合之敵。 未曾反抗的匈奴人,衛青也沒有刻意屠殺。 倒不是因為什么善良,在戰場是從來也就不存在憐憫心,同情敵人的蠢事衛青還干不出來——單純只是因為耽擱時間。 人殺多了武器也會鈍,既然這些人已經不再反抗了,衛青就不會嗜殺屠了整個部落,因為殺他們還不如去屠宰牛羊當干糧。 至于失去了儲備糧食的這個匈奴部落是否能夠撐過嚴寒苦春,就不在衛青的考慮范圍中了。 甚至衛青還希望他們就此泯滅在草原的氣候災難中。 因為這些受左賢王庇護,青壯盡數對付漢軍的部落,實際也就是攀附在大漢血脈上的水蛭。 “當然,這些戰績實際只是寥寥,不必上臺面告知陛下的。但臣依憑著收獲,也終于是趕在了匈奴人遞情報向龍城守衛之前,兵臨城下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