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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一陣桌椅挪動的聲音,好一會兒竇嬰才灰頭土臉地從屋內出來了,神色上也是頹然:“小翁主怎的來了?” “我聽父親說你方才去府上尋我了,但是我還睡著沒醒,沒能見到你?!辈苡忉屃艘痪?,問道:“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說的嗎?” 竇嬰搖搖頭頹然地道:“我去平陽侯府一趟實際只是為了表態了,原本是想要告知你陛下預備啟用我幾位學生的消息,商量應如何做才能讓田相明白治水的嚴重性,不以一己之私阻礙工程,但... ...” 但是他連底牌都被迫交給曹壽看了,直接被曹壽斥責底牌根本無用,立刻就心情堵得沒了心思再想,也就回來了。 “你與我父親說的事,我也稍稍了解了一點?!辈苡瘺]有明說那道密旨的事,只是讓竇嬰意會著入室內去談。 竇嬰思索片刻點了點頭,讓門房離開,邀著曹盈進入房間中。 房中中桌椅歪歪放著,似乎是剛剛才隨便復原位置的,曹盈動動腦便知道這里不是藏著密室就是藏著暗格了。 一些隱秘的東西都需藏在這種地方,平陽侯府也有,曹盈略一想就猜到了方才竇嬰應就是去取了那道密旨來看了。 “我父親沒與我說清內容,你那道密旨上到底是寫了什么?” “平陽侯沒與你說清嗎?” 竇嬰苦笑了一下明白過來:“原本也是不適合叫人知道的內容,平陽侯許是不想你真的牽扯進來被針對,所以不告訴你的。小翁主也就別問了,我已經預備聽從你父親的建議,將密旨毀掉了?!?/br> 屋內的炭盆已經備下了,看來竇嬰是真的想要將這曾經被他視作保命之物的密旨毀掉。 “既然是先帝賜下的,你怎么能隨意就毀去?” 她表現出了強烈的不認同,竇嬰嘆了口氣,道:“既然翁主非知道不可,那你自己看看吧,反正將燒掉了,看看也無妨?!?/br> 陳舊的黃綢布交到了曹盈的手上,曹盈看著綢布上所書,越看越心慌,尤其是看到那一句“主少幼可以王美人殉”時,整個呆住了。 王太后偶爾與她講起故事時,也曾與她回憶與先帝的一些□□。 雖然也有自吹的意思在,但是曹盈聽得出這其中確有藏著真情在的,怎的先帝竟會無情留旨以她為殉? “翁主看過便將旨意交給我吧?!备]嬰已將炭盆點燃了,預備將旨意燒掉。 曹壽方才已與他分析過利害,這道旨意如果他是在太皇太后還在的時候拿出來,說不定還真的能逼著王太后就此殉葬。 然而如今已是王太后和田蚡當政。 竇嬰再將旨意拿出來公眾,自以為可以保命,可結果多半會被斥責是假造圣旨。 畢竟如今保管皇宮存份的人也是田蚡的人了。 他們只需將皇宮中對應的存份給毀掉,就查不到圣旨的出處了。 那竇嬰就會擔上假造圣旨的罪名,被判一個斬立決。 即便原本不是死罪,拿出旨意后也必是死路一條了。 竇嬰被曹壽一番推算驚出了一身汗,回府后再三思索下終于決定要將這份密旨給毀掉了。 然而曹盈沒有將這陳舊黃綢布交給他,還露出了笑容——她想出了一個法子。 小姑娘將綢布重新卷好,道:“這份密旨是有用的,不該毀于你手。魏其侯,你不能將它公布,卻可以將它秘密交給舅舅,由舅舅來當著外祖母毀掉?!?/br> 這樣一來,既可以警告王太后和田蚡不可跋扈,又可以表達劉徹的立場,同時還是竇嬰賣去的一份人情。 竇嬰明白了過來,這可比他幾個學生在朝堂上鬧事要顯得有用得多,在連性命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田蚡大約也不會再去計較那采邑收成的問題了。 他凝視了曹盈一會兒,道:“往后我再要往平陽侯府請教時,希望小翁主還是空出時間來見一見我?!?/br> 這一回,他再不當曹盈只是一個穿針引線的象征了。 第76章 白發 怎么連頭發都白了 元光三年秋, 劉徹所征六萬民夫往黃河西南筑堤。 趁著水患因氣候稍緩的枯水之季,經整整一季,總算是讓黃河流向恢復如初。 汲黯和鄭當時怕治水之事因朝中變故再起波折, 請示過劉徹之后, 干脆在年節前加緊了工事進度,將黃河沿岸整體駐高, 以免再發水患。 劉徹沒有吝嗇花錢和人力,又沒了朝上阻礙, 民夫們很快就將工事完成,水患再起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受災地區的民怨暫平。 剩下的安定工作就可以慢慢進行了。 而長安城中,竇嬰因主動向劉徹獻上那份密旨,得到了王太后感激之情。 雖然王太后在看到密旨內容的那一刻, 氣得幾乎要將長樂宮的屋檐給掀了。 具體的內情,曹盈不是非常清楚, 她也只是聽劉玥稍微形容了一下后來發生的事。 劉玥說她有一日去向王太后請安, 剛行到門前,就聽到里面一陣噼里啪啦的砸東西聲,鬧得她沒敢進去。 “真不知祖母是怎么了,那些碎片扔出來時我看了看, 不少應都是祖父贈她的。祖母當初向我講這些東西來歷的時候我可饞了, 她若不想要了何必砸了呢?!?/br> 劉玥唉聲嘆氣傷感那些做工精美的裝飾品和首飾,一副不想要還不如給她的模樣,曹盈就試探地問了問:“那你知道外祖母是生什么的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