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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自己便笑了起來,嘆道:“老太太還是精明啊,怕是早料到她身后王太后不是個重大局的,田相必要亂政。于是她早早安排下你與盈盈綁在一條船上。這樣你再鬧著去對付田相,我也得為了盈盈去聯絡世家施壓,阿慧也會去與王太后訴苦說情?!?/br> 竇嬰越聽越心驚,這就是他知太皇太后安排返家后與幾位心腹門客商量后討論出的好處。 但當時門客們也不過是想著他出事如果會牽連到曹盈,曹壽和平陽公主不可能不護著,大約也會一道將他護下。 不如曹壽自己想得深遠。 曹壽這樣一個事事皆謀的人屬實可怕。 竇嬰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往門的方向退后了幾步,似乎是想要遠離些曹壽。 但是念起自己已經答允劉徹要為朝政對付田蚡,不能失了曹盈這一環,他按耐下對曹壽生出的懼意,問道:“所以侯爺的意思,是不想要小翁主參與進來是嗎?” 這倒也可以理解,畢竟做父親的大約都是不愿意女兒涉險的。 竇嬰將自己置換到曹壽的位置上,怕也會將試圖拉女兒入險境的人驅走——他只是想要確定這條路是否已是死路。 畢竟平陽公主相攔他可以再行想辦法,曹壽來攔他是真的沒有辦法。 “盈盈自己想要走上這條路?!?/br> 竇嬰已做好心理準備了,曹壽的話卻是峰回路轉,沒有那么尖銳了。 仿佛只提起女兒的想法就讓他心中充滿溫情。 “那... ...”竇嬰被曹壽弄糊涂了,既然曹壽同意,為什么又來向自己再三問詢:“你想從我這里知道什么?” 被曹壽一而再再而三點破想法,竇嬰已經將姿態放得極低了,而這正是曹壽想要的效果。 “我想要確定盈盈走的這條路是否是坦途,所以想要魏其侯向我拿出誠意?!辈軌蹖⒆约旱牟聹y拋了出來:“魏其侯那里應該還有一張足以引發朝政動亂的底牌吧?!?/br> 否則也不敢在還沒有確定自己和妻子態度前,就匆匆答允劉徹。 也不可能就因為太皇太后一句話,真的將一身都賭在曹盈的身上。 竇嬰被他一句話激得又向后退了幾步,曹壽就好整以暇地等待著他的回應。 “我真的服了?!备]嬰苦笑了一下,轉身走至門邊先探身出去看了看周遭是否有人,見無人后他將門關上了:“我真是不知該不該慶幸侯爺你體弱不涉足政壇中?!?/br> “天生有不足,便會在他處補足,沒有什么幸不幸的?!辈軌鄣氐?。 竇嬰嘆了口氣,將椅子拉至曹壽的正對面,坐了下來:“罷了,這是一樁隱秘,侯爺萬不可向旁人透露,否則你我身家性命可能都要不保?!?/br> “底牌原也就是非死不可翻開的,魏其侯大可以放心,我也只是想要看看盈盈未來到底會面對什么?!?/br> 竇嬰凝視了曹壽一會兒,這才開口道:“先帝因與我君臣之情,臨去前曾留給我一道旨意作免死之證,讓我好生看顧陛下?!?/br> 曹壽“嗯”了一聲,等著竇嬰的下文。 畢竟這道旨意如果只是給竇嬰保命用的,他早就可以拿出來了。 越早拿出來證明是真實的,往后真的觸了罪才能夠越快發揮效用——除非上面有不能為人所知的內容。 竇嬰搖了搖頭,終于是將這道密旨的可怕處說了出來:“先帝在旨意上面還書了一句,主少幼可以王美人殉?!?/br> 這里的王美人指的就是當今的王太后王娡,如果竇嬰真的將這道旨意交出,等同就是以先帝的名義去討王太后的性命。 王太后當然不可能就這樣甘愿就死,到時候非將朝廷攪成一灘渾水不可。 竇嬰又考慮到原本就有太皇太后壓著,王太后根本翻不出浪花,就一直沒將旨意拿出來,只是自己藏著預備日后當真遇必死之事再拿出來。 曹壽聽完他所說,眼失神了一會兒才陡然站起:“魏其侯真是好生糊涂!你當這旨意是你日后的保命之物,大謬!它只會成為催你去面閻王的催命符!” 第74章 誤解 他謀劃的深遠 竇嬰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平陽侯府, 到底是沒有見上曹盈一面。 曹盈被母親從睡夢中喚醒,見她換上著一身盛裝卻面帶疲憊,迷糊地問道:“娘, 怎么了?你這是要出門嗎?” “我預備去公主府住一陣?!逼疥柟髅懔创较虿苡Φ溃骸坝@段時間要乖乖地聽周先生的話, 情緒不要太起伏,一定要把身子養得健健康康的才好?!?/br> 她說著又撤開了目光, 聲音縹緲地說:“千萬不要學你爹?!?/br> 平陽公主是當今長公主,在長安城自然是擁有自己公主府邸的。 只是她與曹壽感情好, 公主府雖然也有專人打理著,但是她從來都不去住。 這到底是起了多大的矛盾, 才逼得她不得不出走公主府? 曹盈立刻就驚醒了過來,連忙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起得太快以至于她眼前一陣發黑,曹盈卻忍著暈拽住了平陽公主的袖子:“娘, 是爹惹你生氣了嗎,還是我和哥哥惹你不高興了?你別走行不行... ...” 女兒嬌聲軟語地哀求終于讓平陽公主最后一點心防潰敗下來。 淚自她眼角滑落, 她不想叫曹盈看見就摟住了女兒, 說話聲音帶著哽咽卻又盡力維持著平靜:“我也舍不得你和襄兒,但是盈盈,我的自尊同樣重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