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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絨毯裹得不算緊,但也不是嬰童輕易就能將手抽出的,更別說這么捏住他的手了。 曹盈確實是用盡了渾身力氣才掙出手來抓住他的。 嬰兒的體力不濟,她更是弱質,只這么一動,熟悉的體虛之感便涌了上來,讓她心肺難受,有些窒息感,只得張著小嘴喘了會兒氣,但那雙眼仍不愿從霍去病臉上移開。 她聰慧,一見自家兄長的幼年便意識到她是重生了,回到了二十一年前方出生的時候。 依然還是這副羸弱的身子,但不一樣的是這一次她終于得以抓住這個人的手。 曹盈認真地打量著他,男童五官很精致但并不女氣,與身側同樣俊秀的曹襄一比,少了一分貴族血脈里的內斂矜持,多了一分天然就有的不羈驕傲。 一笑便將兩顆小虎牙給露了出來。 很好看,讓曹盈移不開目光也放不了手,倒是主動以臉頰蹭了蹭他的手背,感受他比自己略高些的體溫。 霍去病與曹襄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了,總不能強動作真傷著了她。 “她許是將我的手當作玩具了,你去找個玩具引她注意力,她應就松手了?!边€是霍去病想出了個法子,支著曹襄趕緊去尋個玩具替了他。 他兩本就是偷摸著來的,待的時間不能太久。 因著無論是叫府中人發現他們兩半夜沒在屋中安睡,還是一會兒睡在隔壁的奶娘回來,發現他們兩偷偷來撩撥曹盈,明日怕是都逃不過一頓平陽公主的教訓。 然而曹襄在屋中好不容易尋來的幾個布偶都沒能哄得曹盈松手。 他怕真叫人抓住,慌了神,也不論曹盈這剛出生的嬰兒聽不聽得懂他的話,便向她講起了道理。 “盈盈你松手吧,時候不早了,我與霍去病需得回去了,你不曉得娘親發起火來多可怕,你也不想看愛你的哥哥挨打吧?!?/br> 曹襄配合著自己說的話,手舞足蹈地形容起了平陽公主發起火的樣子,試圖讓曹盈明白。 然而他的動作不夠形象,曹盈也從未見過平陽公主發火,實在不知那會是怎樣的一種情狀。 母親面對她的態度總是慈愛而帶著些憂心的,便是她求著退婚的那一次,母親雖表露出了些憤怒,卻也不是對她的,因而刻意壓制住了。 平陽公主只是撫著她的長發說,往后不會再容人來她面前嚼舌根,她是平陽侯府的女兒,陛下的外甥女,誰若是不識好歹,她這個母親絕不會輕縱。 之后曹盈便聽戴雪說,那曾與她訂過親的世家,家主于朝堂上犯了錯遭了駁斥,一家皆被驅離了京都。 遠離了京都這權力中心,回到封地雖說吃穿不用擔心,卻也只能從此淪落成二流、三流的家族。 一個沒有未來的家族,他家嫡子自然也不會再有什么好親事。 “盈盈你是不知曉,上一次我向先生扔雪球,不留心扔中了爹爹,害得爹爹燒了兩日,娘親就親拿柳條抽了我一頓,還罰我跪祠堂跪了兩日,只有清水和干餅,我都餓瘦了一圈!” 曹襄回憶起上次跪祠堂的經歷就心有余悸,不過為了維持做兄長的尊嚴,還是沒說他被入夜后黑漆漆的祠堂嚇得滿臉是淚,哭喊著讓平陽公主放他出去的事。 “你倒是記著罰,記著厲害,怎還皮猴似的犯事?!鼻鍧櫟哪凶勇曇艉龅仨懫?,曹襄猛地轉頭向聲源處。 他頭扭得太快,竟將脖子扭著了,“哎呦”一聲差點坐倒在了地上,卻被男子快步接著了。 原是平陽侯曹壽來了,他被曹襄撞在胸膛,悶哼了一聲,因這力道退了幾步,好歹是站穩了腳步,有些好笑地罵曹襄道:“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是與誰學的,唉?!?/br> 曹襄手摁著脖子的酸痛處,眼眶中是先前被痛激出的淚,委屈地喊了聲“爹”,又念著自己這是被捉著了,便小聲地求情道:“你別與娘親說嗷?!?/br> “你知道你娘親的厲害,便少觸怒她?!辈軌塾行o奈地在他鼻子上點了點,扶著他站穩了,這才行至了搖床邊,見著了曹盈捏著霍去病手不放的情景。 霍去病小聲地喚了聲“侯爺”,也認了個錯。 曹襄點點頭沒有與他計較:“我知曉必是那皮猴拽你來的,不是你的錯,無妨?!?/br> 曹盈淡棕色的眸子終于換了注視的對象,雖然仍不愿放開霍去病的手,但卻看向了自己的父親曹壽。 她對自己這個父親其實沒有什么印象。 年幼時自己常發燒,本就沒有太多清醒的時候,而自己這個父親也為了養病早便回了封國,與她相處時日不長,又離世得早,因而只在她心中留下了個淺淡如煙的影子。 曹盈只于府中散心時,聽侍女們閑聊起自己這羸弱的體質怕是就是繼承自她父親的,以為父親怕也是個常年浸染于病痛的藥罐子。 然而眼前的男子雖說臉色有些蒼白,也不較尋常男子健壯,但是并不見病痛纏身,至少從他的表情看不是。 她的父親溫柔地俯下了身,落了一吻在她的額頭,夸她道:“盈盈醒著也不哭,真乖?!?/br> 曹壽身上是微苦的草藥香,很淡很好聞,曹盈眨了眨眼,單從他的語氣也能感受得到他對自己的綿綿愛意,暖了心便向他笑瞇了眼。 “不公平!”旁邊的曹襄見這一幕更覺得惱怒,大呼小叫道:“怎見你們兩都笑,獨不對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