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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怎么可能知道,那些度日如年的日子,他便是這樣一天一天過來的。 分別前,賀輕舟找她要了電話號碼。 說是以后回了北城,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找他。 從偶然相遇到再次分別,這一切好像都很平靜。 回到落塌酒店,賀輕舟給賀一舟打了電話,說他可能要在海城再待些日子。 讓她找個人把她兒子帶回去。 此時的賀京陽正趴在床上哭,說想mama。 賀一舟聽到了,問賀輕舟是不是兇他了:“他以后是你的兒子,是要給你養老送終的,你對他好點?!?/br> 賀輕舟把外套脫了,看了眼在床上哭到打滾的賀京陽。 “他要真是我兒子,早給他扔福利院了?!?/br> 賀一舟聽到賀京陽那個鏗鏘有力的哭聲,知道賀輕舟肯定搞不定他,嘆了口氣。 無奈妥協:“行了行了,我讓阿福把他接回來?!?/br> 阿福是賀一舟的司機。 賀京陽哭了十來分鐘以后,賀輕舟被吵到頭疼,終究是如了他的愿,帶他下樓買了雪糕。 挑了個最小的。 他咳嗽,不太能吃冰的。 便利店外的椅子上,一大一小就這么坐著。 賀京陽拿著雪糕小口小口的咬,賀輕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望著前方茫茫夜色無端發呆。 白色毛衣襯得他眉眼柔和,倒是少了幾分平日里的殺伐果斷。 賀京陽扯扯他的袖口:“舅舅,冷?!?/br> 賀輕舟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搭上。 賀京陽整個人仿佛都被埋在那件外套里了。 他主動往賀輕舟身旁靠了靠。 雪糕融化了,奶油滴在他手上,此時那只手正抱著賀輕舟的胳膊。 賀輕舟嫌棄的眉頭微皺,卻也沒推開他。 他說話的聲音奶聲奶氣的,發音也模糊:“家里有好多那個漂亮jiejie的畫?!?/br> 賀輕舟垂眸:“怎么了?” 賀一舟眉宇間帶憂慮,小聲問他:“舅舅你,該不會是變態吧?” 賀輕舟:“?!?/br> 第五十三章 “你呢,有平平安安嗎?!薄?/br> 他們目前的落腳點是遠郊的一處民宿。 夏野下周的飛機,回緬甸。 這次過來,也是因為想來看看他一直好奇的中國景色。 從前常聽他們幾個提起,用他的話說就是,勾起了他的癮就得對他負責。 張醫生做好了飯菜,吆喝他們下樓去吃。 見江苑遲遲沒有動靜,夏野過來敲門。 她說自己沒什么胃口,讓他們先吃。 今天的重逢,是江苑沒想到的。 所以她得花些時間去消化自己的情緒。 她一直以為,或許賀輕舟已經結婚了,四年了,估計孩子都會走路了吧。 可他卻一直都在等她。 這種感覺,江苑也不知道該怎么用言語來形容。 她一直覺得,是自己欠賀輕舟的。 從小欠到大。 四年前剛上飛機,她就摸到自己外套口袋里的護身符。 是她還給賀輕舟的那個。 或許就在剛才,他又偷偷把那個護身符送給了她。 那個時候的他們大約都不知道,這個護身符會在未來陪伴江苑度過多少個睡不著的日夜。 她見過出車禍,被撞到血rou模糊的病人,也見過在行動中中彈,導致半邊臉被炸爛的警察。 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老舊戰場沒被及時排出的地雷,被附近居民不慎踩到,炸沒了半邊身子。 腸子流了一地,病人痛到連喘息聲都聽不見了。 她站在那里,手腳冰涼,胃里蠕動。 害怕,很害怕。 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戰爭帶來的恐怖。 仿佛人命只是螻蟻一般。 那天晚上,她連眼睛都不敢閉,縮在墻角,目光呆滯的看著窗外的月亮。 被嚇壞了。 手里緊緊捏著的,是賀輕舟在她離開前,偷偷放在她外套口袋里的護身符。 那種巨大的無力感在此刻鋪天蓋地的涌來。 “賀輕舟,我很沒用?!?/br> 她低下頭,將護身符放在胸口,眼淚便落了下來。 “我才剛來,我就想回家了?!?/br> 她不敢睡,只要閉上眼睛,那個傷患痛苦的模樣就在她眼前浮現。 他以那副模樣,在這個世界上又痛苦的存活了三十分鐘。 那三十分鐘里,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難熬。 來這兒之前她查閱過相關資料,其他醫生前輩也和她講過相關的事情。 但這些都遠不及親眼看見來的有沖擊力。 不過她還是堅持下來了。 實在難受的緊了,便偷偷躲起來哭一哭。 哭好了就擦干眼淚,重新投入到救治工作上。 工作環境雖然艱苦且危險,不過她還是堅持下來了。 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懼,以一位醫生的職業素養救治那些遭受戰亂之災的普通居民。 來之前就有人說過,無國界醫生的危險。 但言語表達都太貧瘠,只有親生經歷過這一切的,才能真切感受到戰爭帶來的危害。 可以說是滅頂之災,無數個幸福的家庭,在瞬間被毀滅。 她曾經去過的一個地方,那里剛經歷過戰爭的轟炸,幾乎沒有完整的房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