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新聞下方的滾動標題上寫著【輝發地產無數員工舉牌抗議,斥仲景集團新任東家冷血無德,不顧員工死活】 收拾碗筷的動作停下,江苑看著電視機。 仲景集團的新任東家,不就是賀輕舟嗎。 記者去了現場采訪,那些員工大多激動的對著鏡頭抗議訴苦:“資本家吃人rou,喝人血!為了收購我們公司,不惜搞霸權玩壟斷!” 還有人哭哭啼啼:“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現在老板都被逼的跑路了,總得給我們一個說法吧,好幾個月的工資都拖著沒發?!?/br> 似乎有了人帶頭,現場頓時哭嚎一片。 江苑換了臺,不忍再看。 原來他說的有事要回去一趟,是這種事。 因為這一鬧,仲景集團也短暫的上了微博熱搜。 這世上不缺有錢人,但那些為人所熟知的都是放在明面上的。 越是低調的,越不需要這些被討論的熱度來提高股價。 仲景集團這四個字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大眾視野。 好奇的吃瓜網友開始對其深扒了一番,發現這個企業涉及面很廣。 上到機械制造,下到房產醫療以及海運。 旗下分公司更是不計其數。 不等他們第二次深扒,熱搜已經被撤了下去。 并且這四個字也成了違禁詞,不許任何人再談論。 剛剛經歷了這些的賀輕舟,卻仿佛沒事人一般,照常和江苑道晚安。 他每次也不僅僅是道晚安。除了這些,還會說點其他的。 譬如他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的分享欲,好像只在江苑這兒旺盛了點。 ——阿姨今天還問起你了。她說江北降溫,讓我提醒你多穿一點。 ——你注意防寒,不要感冒。 ——我這邊馬上就要忙完了。再等幾天,我就能去看你了。 過了很久,第四條信息才慢吞吞的發過去,似乎在他心里天人交戰了很久。 ——江苑,我好想你。 江苑將消息欄往上拉了拉,對話框全是白的。 她一條都沒回。 全程都是賀輕舟單方面的自言自語。 猶豫片刻,她將手機鎖屏,放在一旁。不再去管。 繼續看書背書。 天氣確實冷了不少,江北和北城不同,供暖還沒有普及到全城。 全靠那個小太陽續命。 小乖也開始整天整天的窩在她腳邊睡覺。 一杯水喝的差不多了,她拖出椅子起身,又去燒了一壺。 窗簾被撩開一個小角,她看清窗外。 竟然開始下雪了。 天氣預報難得準一回。 前幾天那場雨就一直往回推,原本以為今天的雪也會推個好幾天。 雪太小了,手機也拍不出什么來。 她坐在窗邊看了一會,小乖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醒的,許是醒來以后沒有瞧見她,便找來。 喵嗚喵嗚的叫著,然后跳上窗臺,又進到她懷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躺下。 她笑了笑,動作溫柔的撫摸它:“下雪了,真好看?!?/br> 小時候的記憶已經很遙遠了,記不了多少。但她記得很清楚的是,每次下雪,姥姥都會帶她去堆雪人。 那個時候山路不好走,她們就在家門口堆。 路都是土路,雪沾上泥巴,臟臟的。 姥姥就笑啊,摸摸小江苑的頭:“等我們苑苑搬去了大城市,就能堆更干凈的雪人了。沒有泥巴的雪人?!?/br> 那個時候她才多大,五歲吧。 被接走前的五個月。 她搖了搖頭,走過去抱著姥姥,聲音稚嫩,奶聲奶氣的:“苑苑喜歡臟臟的雪人,苑苑要一直和姥姥在一起?!?/br> 江苑走進房間,拉開抽屜,拿出那張保存在相框里的照片。 面容和善慈祥的老人家,和一個臟臟的雪人站著合影。 那是姥姥去世前一個月拍下來寄給她的。 已經病入膏肓了,身形瘦削的可怕,卻還是笑容和藹的看著鏡頭。 等照片到她手上的時候,姥姥已經變成一捧骨灰,住進了小小的盒子里。 照片的背面,是姥姥的字跡。 ——這個雪人送給我最最親愛最最乖巧最最可愛的外孫女,江苑。 江苑鼻子一酸,低下頭,眼淚便落了下來。 每到這種時候,她就格外脆弱,格外想家。 -- 那個晚上,她睡的并不好,一直在淺眠和驚醒狀態中徘徊。 有時睜開眼,竟然不知道自己剛才到底有沒有睡著。 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三點了。 小乖在旁邊睡得正熟,身子蜷縮著趴在貓窩里,身上的小被子什么時候滑落也沒察覺。 江苑穿上鞋子下床,給它把被子蓋好。 原本是想看會雪景,拉開窗簾后,卻見暮色的街道邊,男人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明明是清貴禁欲的。 卻做著違背他身份的事。 ——堆雪人。 一大一小。 大的堆完了,此時正在堆那個小的。 比起對那個大雪人的細心程度,這個小的相對來說就敷衍很多。 腦袋身子隨便湊合了一下。 許是太冷,他中途會稍作停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