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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一點,哪怕她慢一秒,恐怕都來不及了。 那個女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情緒明顯已經崩潰。 江苑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擦傷,應該是剛才去抱她下來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 不過她并沒有在意。 她走過去,遞給她一張紙巾。 女人哭腫的眼睛,此時正抬頭看著她。 江苑沒有說話,而是挨著她,坐了下來。 也不去管地上有多臟。 她的白裙子,有多干凈。 耳邊,是輕柔的風聲,擦著臉頰而過。 江苑不是一個很好的開導者。 從她將這個想要輕生的女人從橋上抱下來,到此刻,她都一言未發。 但她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那個女人接過紙巾,開始哭訴自己多么多么不如愿。 工作上的不順心,和家中父母的逼迫。 前幾天身體不適,去醫院做了個檢查,胸上發現了結節,醫生建議她做微創。 還讓她不要太過易怒,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的工作都快007了,每天都是加班加班加班,回到家里還要聽我爸媽嘮叨,還不結婚。我怎么結,我敢結嗎。上個月公司剛辭退了一個備孕期的同事,我要是結了,恐怕我就是下一個無業游民了?!?/br> 她痛苦的捂著臉,“就連今天出來體檢,也是我提交了好久的請假條,那邊才批?!?/br> 江苑不善言辭,更加不懂該如何安慰人。 她只是安靜的聽完她的哭訴,然后給了她一個擁抱。 “今天天氣不錯?!?/br> 她的聲音,輕輕軟軟。 比這初春的微風還有柔和。 那個擁抱,也很輕。 她松開了手。 女人愣愣的看著她。 似乎對她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感到疑惑。 江苑笑了一下:“和你的朋友見個面吧?!?/br> 不知怎的,剛才還絕望到想要一死了之。 可是此刻,在聽到她的話這句話以后,情緒又莫名的緩和下來。 明明是輕柔的聲音,卻又帶著一種,萬物復蘇的生機。 那個女人最后和她江苑說謝謝。 她搖頭,沒開口。 女人離開,走到路口時,往回看了一眼。 穿著米杏色外套的女孩子,此時正目送著她離開。 那雙漂亮清澈的淺棕色眼睛,帶著淡淡笑意。 她突然想到了一種花。 一種只在春天盛開,看上去柔柔弱弱,卻生命力頑強的花。 第十二章 “阿苑,骨頭又開始疼了?!薄?/br> 江苑回到家,已經是下午。 樓上的阿姨抱著小孩逛完超市回家,看到了,和她打招呼。 “吃飯了嗎。要不上嬸子家吃點?” 江苑笑著拒了:“謝謝阿姨,我吃過了?!?/br> 懷里的小孩子沖她做了個鬼臉,阿姨抬手去打他的嘴:“不禮貌!” 她和江苑道歉:“我外孫女,調皮的很。這些天和她媽一起過來,天天鬧騰?!?/br> 江苑笑了笑,沒說什么。 年快過完了,周嘉茗她們也都陸陸續續買了返程的票。 都不打算在家過十五。 每個人都在埋怨,回家的前五天是小公主,剩下的每一天都在被嘮叨。 起床晚了說,出去晚也說,不出去也說。 反正橫豎都是錯。 江苑看了會群消息,然后燒了壺開水,放溫以后把藥給吃了。 對于舊病復發,她沒有多大的感觸與情緒波動。 這個病本來就易反復。 很正常。 藥有助眠的功效,但因為她之前吃過很長一段時間,這點功效對她也失去了作用。 她干脆將失眠的時間利用起來,上網課和背書。 醫學生需要背的內容很多很多。 江苑光是筆記,就有十幾本了。 凌晨三點時,外面又開始下雪了。 北城的氣溫本就不穩定,尤其是春初。 她給自己熱了一杯牛奶,腿上蓋了件薄毯,坐在藤椅上,看著窗外的夜景。 這個點,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片無聲的寂靜之中。 她喜歡這樣。 安安靜靜的,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已經想好了,等到了四十歲,攢了足夠的錢,她就辭職。 然后挑一處風景好些,偏僻些的地方,去當義診醫生。 在那里安享晚年。 她沒有打算活很長時間,可能五十歲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其實五十歲也夠長了。 人生漫漫五十年,該體會的也都體會了一遍。 不遺憾。 那個晚上,她坐在藤椅上睡著。 醒來的時候,薄毯已經從腿上滑落。 好在家里的暖氣早已修好,不至于感到寒意。 她洗漱完,穿上外套出去買菜。 淺駝色的針織外套,長發用杏色發帶隨意的綁起來,松松垮垮,搭在肩上,顯出幾分慵懶隨意。 這個點,還很早,微風泛涼意。 昨天晚上的雪沒下多久就停了,早上甚至連雪影都沒見著。 她關上門出去,正好碰上回家的鄰居。 是住在她隔壁的那幾個小男孩。 前幾天都紛紛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