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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那年,江苑第一次試圖反抗他的意見,結果那個她所謂的父親,不遠千里把她送到深山里閑置的別墅。 那里斷電斷水,一到晚上,只能聽到蟲鳴蛙叫。 他慣會用這種方式逼迫她聽話。 時間長了,只要她對他產生恐懼,自然不會再忤逆他的意思。 江苑知道,他是這么想的。 但她偏不讓他如愿。 冰箱里有足夠的食物和水,不至于讓她餓死。 她要面對的,只要無邊的孤獨和恐懼。 聽說這個地方鬧鬼。 入夜以后,樓下的房間總能傳來女人的哭聲,樓梯也咯吱咯吱作響。 像是有人在上面走來走去。 江苑只敢縮在角落里,她蹲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腿,臉埋進膝蓋里。 肩膀一直在顫抖。 她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因為她知道,這附近除了她,沒有任何人。 她很害怕,怕的幾次想要哭,最后都忍住了。 或許是骨子里的韌性作祟,她總覺得自己一旦哭了,那就是在認輸。 旁邊的窗戶被人砸響。 江苑嚇的渾身顫抖,臉埋的更深。 四天了,她被關在這里四天了。 精神的高度緊繃,讓她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崩潰。 可是下一秒,她聽到了樓下傳來熟悉的聲音。 “江苑,你在里面嗎?” 江苑以為自己是幻聽了,揉了下耳朵,沒有立刻回答他。 賀輕舟的聲音便染上擔憂和慌亂,聲音也更大:“江苑,你在里面嗎?” 確定不是幻聽以后,江苑急忙起身,走到窗邊。 月光太黯淡,但也足以看清一個人。 他的四周都是雜草,而他身后的雜草則被踩的東倒西歪,想來他便是一路這么摸索過來的。 江苑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徹底忍不住,眼淚決堤。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你怎么來了?” 他衣服上都是土,露在外面的小臂上也滿是劃痕,想來也知道他一路找過來有多狼狽。 但他還是笑容得意的看著她:“我是自己找過來的,你舟哥厲害吧?” 江苑哭的更兇了:“這么晚,你不要命了?“ 賀輕舟說的輕飄飄的,就好像他身上的那幾道傷口不存在一樣:“沒事,山路好走?!?/br> 別墅的大門被上了鎖,他猛踹了幾腳都沒踹開。 只能放棄,找別的入口。 最后他是順著水管攀爬上來的,水管破舊,有些地方都損壞了,好幾次都差點摔下去。 江苑在三樓,手撐著窗臺,看的心驚rou跳。 好在他最后平安爬上來。 賀輕舟拍干凈身上的灰才敢過去抱她,哄小孩似的拍打著她的后背:“江苑,你別怕,我在呢?!?/br> 她有點委屈,手往門邊指:“外面,有鬼?!?/br> 賀輕舟嘴上說著:“這世界上壓根就沒有鬼?!?/br> 卻還是打開房門出去看了一眼。 他好像壓根就不怕這些,甚至還把樓上樓下,每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 “樓下的門壞了,風一吹就有摩擦聲,聽起來像女人在哭?!彼櫫讼旅?,滿臉嫌棄,“也不知道這破地方多久沒住人了,到處都是老鼠。 所以,沒有鬼。 江苑低著頭,不說話。 賀輕舟看著她這副模樣,吊兒郎當的笑了:“看來還是離不了你舟哥?!?/br> 安靜了很久的江苑,坐在賀輕舟身側,看著面前的黑暗,聲音輕,但又異常堅定。 她說:“賀輕舟,我會從這個家里離開的。我不會讓他們如愿?!?/br> 她是輕軟的聲音,哪怕說再狠的話,也是軟綿綿的腔調。 但那時的賀輕舟,卻總有種感覺。 他們之間隔著一條河,他在左邊,而江苑在右邊,并且腳步不停的一直往前走著。 最終離他越來越遠。 哪怕他再努力的想要跟上她的腳步,她也會將他扔下。 她的目標太過明確了,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她不會為了他停下來的,更加不會帶上他。 賀輕舟知道。 正因為他知道,所以才會害怕。 怕她不要他。 - 江苑關上房門,那種疲軟感讓她走到床邊便躺下。 真想一直這么睡下去,永遠都不要醒。 但現實總是事與愿違,她不光沒有長睡不醒,反而在入睡后的第三個小時被叫醒。 看了眼床頭的手機,凌晨一點。 她聽到吳嬸的聲音,她壓低了音量,苦口婆心的勸說著江苑,讓她下去服個軟。 江苑還聽到了樓下傳來的聲音。 這一家子人,大抵也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才會團結一心吧。 江苑也不想躲了,她是真的累了。 就趁著今天,把這一切都說開吧。 于是她穿上外套,下了樓。 翟惜雪看到她了,依舊沒什么好臉色。 倒是江城,她的好父親,這會還不忘虛情假意的關心她:“氣色怎么這么差,不舒服?” 江苑語氣平靜:“您如果讓我睡個好覺,我的氣色應該會好很多?!?/br> 江城嘆了口氣:“阿苑,這事確實是你不懂事了,只是讓你去吃頓飯而已,你這么大反應做什么。我好歹是你父親,你想的那些腌臜事,我怎么可能讓你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