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有氧氣罩，白鸞聽不到聲音，但她看懂了祁商言的口型。

    他說，“你殺了他?！?/br>
    白鸞彎彎眼睛，聲音是溫和的，“你醒了?！?/br>
    她好像沒聽懂祁商言的話。

    祁商言只看著她沒有在開口了。

    白鸞坐在了床邊，握住了祁商言溫熱的手。

    祁商言雖然剛從昏迷里醒來，但也沒到一點力氣都沒有的地步，他從白鸞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眉眼間依舊是不遮掩的厭惡。

    白鸞的臉色沒什么變化，她聲音淡淡的，但每個字又都是重的。

    “沒有人能害你的?！?/br>
    再也沒有了。

    祁商言緩慢抬了抬眼。

    他在那個醫生走進來的時候就醒了。

    那個醫生有一雙陰翳的眼睛，要給他注射什么，但白鸞下一刻就沖了進來。

    那個醫生墜樓了。

    準確來說，她是被白鸞打下樓的。

    那樣一個看起來還算是高大的男人，卻在白鸞手里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電光火石間，他就消失了。

    祁商言眼底的寒意愈發深沉。

    這樣一個男人在白鸞手里都沒有還手的機會，更何況是姜姜那樣柔弱的女孩子。

    他看向白鸞的目光更加的冰冷。

    -

    祁商言醒了，原本張媽通知了司青之后，就想跟祁商言說一下他昏迷之后，白鸞到底對他有多上心。

    可眼見著祁商言看著白鸞的目光，張媽又忍住了。

    正好這時候醫院樓下又熱鬧了起來。

    張媽聽說有人跳樓了，她忽然想起來那個消失了的醫生。

    張媽一時間慌了神。

    她沒有去看熱鬧，一直等到了司青趕過來，才去跟人打聽了下。

    她也在醫院照顧了這幾天了，多少也能跟幾個護工說上話了。

    護工一個字不落的跟她說了聽到的、看到的。

    張媽的臉色驟然就變了。

    她回去的時候，剛好看到了警察。

    司青乍然看到警察，眉頭一皺，有些不配合的冷聲說道，“這有病人沒看到嗎？”

    警察要取證。

    司青不讓步。

    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醫生跳樓的事兒，只想著別打擾祁商言休息。

    聽到警察說因為暫時還不能確定醫生是自殺還是他殺，病房里的人都有嫌疑，要配合調查。

    司青一下子就惱了。

    她厲聲道，“你們說的什么話？我剛過來，根本就不知道有人跳樓，我兒子傷成這個樣子，難道還能推人下樓……”

    司青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她忽然想到，病房里還有第三個人。

    警察的目光此時也落到了白鸞的身上。

    祁商言在病床上，司靑看起來并不像是能把一個壯年男人推下樓，即便白鸞看起來也不能，但她還是最有嫌疑的人了。

    司靑沒在開口，一直盯著白鸞被警察帶走。

    白鸞的反應也超乎了司靑的預料，她什么話都沒說，只安靜的隨著警察走了。

    病房里安靜了好一會，司靑才緩了緩神，轉過頭看著祁商言。

    到底是傷了，病床上的祁商言散去了平時的寒意。

    “好好養傷，別多想了?！?/br>
    司靑開了口。

    祁商言只淡淡的點了一下頭。

    母子倆亦沒有了多的話，直到一小時后白鸞回來。

    張媽和司靑看到白鸞回來，臉上有著不同程度的驚訝。

    司靑還好，到底是貴太太，情緒掩飾的很好。

    但張媽就有些收斂不住情緒了。

    她有些躊躇的站在那里看著白鸞進了病房。

    司靑皺了皺眉頭，想要攔住白鸞，但記著祁宏朗的話，到底沒開口。

    祁商言依舊安靜的躺在病床上。

    他傷著的時候，身上的寒意褪去了許多。

    白鸞靜靜的站在床邊，望著祁商言精致無缺的臉。

    對著白鸞這樣的目光，祁商言眉眼間的寒意愈漸愈深。

    的確是他小瞧了這個女人。

    也是他大意了。

    弄丟了姜姜。

    偌大的病房里，祁商言些微聲音都沒有，白鸞安安靜靜的陪了他一下午。

    司靑礙著白鸞在這里，跟張媽交代了一聲，就回去了。

    張媽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在長椅上。

    剛才新聞速報報道了醫生墜樓的事情。

    短短兩個小時。

    就結案了。

    新聞上說墜樓的醫生有心理疾病，是自殺。

    張媽深深吸了一口氣，復雜的看著祁商言的病房門。

    她腦子有些亂。

    手心里都是汗。

    是她親眼看著那個醫生進了祁商言的病房，也是親眼看到那個醫生憑空消失了。

    這個新聞的報道她怎么可能相信。

    一個有心理疾病的醫生會專門跑到病人的病房跳樓。

    他到底怎么死的……張媽很清楚。

    張媽在這長椅上一坐就是五個小時。

    白鸞遲遲都沒有出來。

    終于到天黑了，張媽看到了白鸞。

    她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有些躲避著白鸞的目光。

    幸好白鸞沒和她說什么。

    張媽握了握拳頭，主動開了口，“太太……”

    白鸞淡淡側眸看向了她。

    這一個月，張媽近乎看到的都是白鸞這樣的神色，淡然安寧。

    她從前一直以為白鸞是那種不爭不搶的性格。

    可如今她若是還那么想了，那就是她傻了。

    白鸞才是那種最可怕的對手，表面上不顯山不漏水，出手就是絕殺。

    她抿了抿嘴，強裝著淡定說道，“太太我能進去問問商言想吃點什么嗎，我好回去準備?！?/br>
    白鸞輕輕笑了笑，“張媽說的什么話，你隨意?！?/br>
    她笑的淺淡，語氣也是平和的。

    可越是這樣，張媽心里就越驚慌。

    顧不上在說什么，匆匆進了病房。

    祁商言是醒著的，和白鸞共處一個房間，他不會有半分睡意。

    張媽摸索著坐到了病床旁的椅子上， 開口問道，“商言，你想吃點什么，我回去準備……”

    她說著這話，卻一直回頭看著病房門。

    門是關著的，張媽不知道白鸞現在在哪。

    但她等不及了。

    “商言你快和她離婚，是她殺了那個醫生！”張媽回過頭就匆匆忙忙的和祁商言說道。

    她蒼老的臉上都是焦急。

    祁商言斂了斂眉。

    如果有可能，他從一開始就不會和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扯上分毫關系。

    但現在不行，他不能提，因為姜姜在她的手上。

    在找到簡姜姜和摧毀白鸞背后的大哥之前，他不能和她離婚。

    祁商言合了眼睛，表示知道了。

    張媽也不敢在說點什么，怕被白鸞撞到，她要被白鸞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