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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十三根裹滿彩色布條的薩滿柱,底下有無數硬幣,那是薩滿教信徒建立起來的。 薩滿信徒堅信萬物有靈,13根柱子代表了上帝的13個兒子,當上帝來到人間巡視的時候,就會居住在奧利洪島的薩滿巖里。薩滿柱上的每一根布條都代表一個祈愿,祈愿者要像當地人那樣將硬幣從空中拋下,他所祈求的愿望才會傳遞給巖石中停留的神靈。 這是情侶們的最愛。 同樣是彩色布條,藏地的五色經幡也是起源于此的,不過藏地的五色經幡還有一層寓意,藍白紅綠黃五種經幡顏色,分別象征天空,祥云,火焰,江河,大地,經幡所在的位置即是神明所在的位置。 貝加爾湖毗鄰蒙古,與中國國境近乎一線之隔,兩度屬于中國版圖,古人稱其為北海?!峨蹰w序》里邊那句:“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闭f的就是貝加爾湖。 北海雖然遙遠,乘著風亦可到達; 日出之地已然逝去,日落之地亦為時不晚。它還有一句更便于理解的翻譯,早年的時光已然逝去,未來的歲月卻值得期盼。 弗朗茨不是死在諾曼底的。 八年前的生日禮物,那條不足一馬克價值的開光紅繩,被白蓁蓁吹得上天入地的開光紅繩,在最不該起作用的時候起了最佳作用。 他在血色浸染的諾曼底海岸奄奄一息的背后,是在戰地醫院修整了不足一個星期,再次被軍令部送到蘇聯面前。 那封遺書確實是他在諾曼底寫下的,目睹到盟軍的炮火勢如破竹地沖散海霧,如同刺破黑夜的第一束光。他預感到他再不寫就來不及了,他起碼得給她一份像樣的交代。 一九四四年的十二月戰局潰散到巔峰,東線潰散,西線緊逼,他們被困在了東西線的中間,敗北是必然結果。誰都不想當蘇聯的戰俘,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飲彈自殺,弗朗茨也不是沒想過給自己開槍,可扣動扳機的手遲遲摁不下去。他那時候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在這里死去。 整整一年了,他得不到沃爾納的任何消息。最好的結果是他被召回柏林——但是戰敗在柏林也僅僅是時間問題,最壞的結果是沃爾納早就死了。 如果他在這里自殺,那白蓁蓁怎么辦? 他們之間總得有活下來的那一個吧? 掙扎幾次,最后一顆子彈被他送給了他的新副官,一個不到十四歲的孩子,身邊也沒有別的人活著了。 他教過小副官很多遍了,不論什么時候都要記得在槍管里留一顆子彈給自己。但孩子畢竟是孩子,戰場經驗不足,槍法倒是準到能一槍打死一個蘇聯士兵,只是打著打著就……打光了最后一顆子彈。 現在連自殺都做不到。 這個世道不好,蘇聯人的戰俘營不是孩子應該待的地方。孩子能有什么錯,蘇聯人的報復對象,應該是他這樣亂七八糟的大人。 最后他成了戰俘。 衛國戰爭打光了蘇聯一整代青年,而他們這些戰俘就是最豐富的蘇維埃建設“資源”。 弗朗茨也不知道那群老頭子是覺得他改造態度良好還是因為盤查不出他手里到底握著多少蘇維埃士兵的血債,居然沒把他直接拉去槍斃,奇跡般的讓他進了勞改營。 在冰天雪地里砸開冰塊,挖開凍土,尋找底下的煤礦,漫山遍野砍樹,還要給廚房削土豆……是的,他有時候確實會被叫去削土豆,因為廚娘想偷懶。 如果那個時候他的模樣能稍微規整一點,胡子能少一些,他也可以自我安慰地騙騙自己,廚娘一定是看上了他的臉。 戰事在他被俘五個月以后塵埃落定,很慶幸的,他沒有在新來的戰俘里看到沃爾納的身影。 以他的潔癖程度,剛來第一天可能就得被熏吐了。蘇聯人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養尊處優小少爺的矜貴作派了。這兒不是種滿葡萄的莊園城堡,貴公子們哪怕露出一丁點不情愿就會被拖出去踢到半死,他剛來那會兒,花了兩個月,被踹到骨折才勉強適應下來。 他在西伯利亞待了那樣久,知曉西伯利亞每一場雪的變化。它可以如愛人的手一般溫柔,亦可如仇人的刀一般凜冽。冬天最長的時候可以持續十個月那么久,每天都是零下四五十度的低溫,大雪伴隨著大風出現。偶爾也有出太陽的時候,明亮的太陽掛在高高的白樺枝頭,看似溫暖美好,實則冰涼透骨,更災難的是它會引發雪盲。 蒼白的雪地對日光的反射率達到95%,這相當于雪面散發的光亮程度等同于太陽,直視雪地就相當于是在直視太陽,拿rou眼直視太陽,人不瞎就怪了。 在戰俘營,即使患上了雪盲也不能停下勞作,要么等它自愈,要么等到解散,看守會帶他去找醫生,但是一路上所要遭受的折辱踢打比野狗還不如。 其實當初的德軍對待戰俘也是這樣,如今的蘇聯也不過是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身。 長時間的紫外線灼射讓他的眼睛慢慢患上炎癥,逐漸變得更加畏光,更加容易流淚,刺痛感如影隨形。 沒有完全瞎掉很大程度得益于那個愛偷懶的廚娘。弗朗茨覺得他或許真的可以自戀一點,廚娘真的看上了他這張瘦到脫相,寫滿了狼狽滄桑的臉。 可他命都幾乎沒了半條,還談啥自行車呢,他的滿腔情愫全送給了他遙遠的愛人,他遙遠的愛人如今還在等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