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仙君攻略手冊[穿書] 第1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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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有一點點。 哪怕只夠一個人從人界跑到仙界,或是從此世跑到衍生小世界中。 岑輕衣和沈千山將手掌印上結界。 強大的屬于上古神族的力量蓬勃涌入,破碎的結界金光大震,修復的速度猛然加快,洪流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被抵擋在結界的另一邊。 眾人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有用!大家再加把勁兒??!這是真的有用的!” “快!加油??!我們還不會被滅世!” “一!二!三!” 無論是強大的還是弱小的,眾人大喝一聲,再次積聚起全身的力量,結界越來越亮,也越來越堅固。 然而天地的力量太磅礴了,他們的力量太渺小了;塵世中的生靈太多了,仙界和衍生小世界再也裝不下更多的生靈。 天地像是意識到了這些當車的螳臂,暴虐的洪流被惹怒了一般,積聚起更大的力量,猛地拔高數萬尺,如泰山壓頂般“轟”地一聲拍向勉力支撐的螻蟻。 維持結界的鎮妖九塔已經崩塌,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作為阻擋來分擔一些攻擊,這一下結結實實地壓在所有人的身上,修為較低的直接被拍暈了過去,而修為高一點的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血從唇齒間涌出,然而因為人數變少,他們絲毫不敢松懈,已經干涸的經脈盡數暴起,青筋畢現,傾盡全力支撐著結界不碎。 巨浪卻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時間,下一刻,又一個大浪在眾人目眥盡裂中驟然拍來! 滔天洪水之中,他們耳邊卻一片寂靜,只能聽到輕輕的一聲“咔嚓”聲。 這是骨骼承受不住巨大的威壓,終于折斷的聲音。 結界閃了兩下,頃刻間再次布滿裂痕,一個小浪拍打過來,瞬間大片大片地崩塌! 濁氣海海水洶涌而至! 比從來沒有過希望更加痛苦的是曾經擁有過希望,眾人以為自己可以抵擋洪流,然而他們的努力在天地之前只不過是徒勞無功。 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氣神一般,有人看著洪流卷走的伙伴,跪倒在地上,不再掙扎,半是瘋癲地笑道:“沒有用!這是天要滅我們!無論我們做什么都沒有用!” 方才的沖擊已經傷及肺腑,加之封印被沖破的反噬,岑輕衣臉色青白難看,抬手將鮮血都擦了去,然而唇中不斷噴嗆出鮮血,剛剛擦干凈的血又混在了唇邊。 她眉心緊緊地蹙在一起,一雙又黑又亮的眸子劃過黑洞,看向天空。 那種被天命隱隱束縛的感覺再次束縛在她的身上。 她的眼睛像是被怒火點亮。 人不能勝天么? 天命當真不可違么? 然而就在此刻,洪流之中,殿主的身影卻忽然出現。她憑虛御風,巨浪翻涌,卻一點都沒有沾濕她的衣袍,狂風呼嘯,卻沒有能讓她的發絲亂上分毫。 她靜靜地立在那里,仿佛所有的風暴都奈何不了她。靈火毫無依憑地突然從她身周燃起。 就像是前世在神女殿時那樣,只是這一次,她的姿態絲毫不亂,如同依然端坐在殿主之位,沉靜地做出各種決定。 即使這一次的決定會以她的性命為抵押。 她的頭發一寸寸變白,周身靈力增長到了極盛,對著岑輕衣輕輕笑了笑,然后做了個蝴蝶的手勢。 這是仿佛很久很久之前,又仿佛在眼前的那時,岑輕衣第一次歷練回來教給她的那個有些可笑的舞蹈里面的手勢。 接著,她側了側臉,對著沈千山無聲地說了四個字。 “無愧于心?!?/br> 她早在岑輕衣和沈千山還未意識到時就看出了二人的情意,又知道梅勝雪和折花所受的非議,知道沈千山在顧慮什么。 她是岑輕衣的師父,自然想要把最后的給她,想要她以后的道路可以輕輕松松,所以即使看出來了,她也沒有給她那遲鈍的弟子把這一層點破。 然而她到底希望她最喜愛的弟子、她視如親女的弟子幸福。 她說,無愧于心。 只要無愧于心,何須再多顧慮。 “師父!” 下一刻,靈火徹底吞噬了她的身影。大火之中,被藏在歷代殿主體內的女媧神柳“問道”終于再次現世! 一道夾雜著紅色與綠色的神柳逆流而上,飛到岑輕衣的手上,尾端溫柔地蹭了蹭她的頭發,就像是師父溫柔地揉了揉她的發心一樣。 岑輕衣的眼睛里頓時盈滿了淚水。 女媧神柳帶著巨大的靈力回到了轉生的女媧手中,被塵封的力量在此刻最后顯現出來。 岑輕衣眼中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她抬起手來,靈光暴起,女媧神柳沖破濁氣海暴虐的海水,深深地插|入地底,接著從主干的地方抽芽生枝,在寸草不生的濁氣海中蓬勃生長。 轉瞬之間,無數嫩綠的細枝從地下伸出,在結界破碎的地方交繞,柳枝纏著柳枝,細葉壓著細葉,層層疊疊,形成了一層密不透風、一望無垠的高大城墻! 這道綠柳筑成的、堅固的城墻,將暴虐的海水阻擋在外。 那是獨屬于女媧的,守護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最后一章了寶子們!別走!最后一個肥章正文就完結啦! 大家有沒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在評論區留言~歡迎點菜! 第113章 守得云開(四) 層層疊疊的綠柳扎根之后便不再需要岑輕衣的靈力,?自發地將暴怒的大洪水阻擋在外,即使被濁氣海的海水腐蝕,也迅速抽出新芽,?填補上這一片的空隙。 岑輕衣從兇暴的攻擊中微微喘過來一口氣,?才終于能夠放縱地被悲憤心緒淹沒。 她死死咬著牙關,?胸中的窒悶就像是突然暴出了尖刺,把她好不容易尋到歸處的心戳了個千瘡百孔。 師父。 師父父。 她那時還只不過是一個剛剛二十、未曾涉足塵世的女子,?便收養了從昆侖之巔被仙鶴送來的七歲的自己。此后,無論是何少女心思,她都深藏于心,安安心心地學著當好一個師父,?學著養活一個孩子。 她一開始雖然笨手笨腳,但卻給了她她所能給的最好的。 春風融融,她將她抱在懷里,握著她的手,?不厭其煩地教她描寫自己的姓名。 夏日炎炎,她洗凈拿筆拿兵器的雙手,?為苦夏的她學著做點消暑的小食,?滿手都是傷痕。 秋風蕭蕭,她獨自站在神女殿里,?一遍遍地回憶著她教給她的近乎可笑的舞。 雪夜時分,?她坐在她的床邊,悄悄地用靈力為她驅趕入體的寒氣,從天黑到天亮。 她只不過是她收養的一個孩子,竟然值得她如此相待,甚至于舍棄性命。 得師如此,夫復何求。 前世今生,?殿主兩世消失在靈火中的身影在岑輕衣眼前重疊,巨大的悲傷和憤怒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她的手劇烈地不住地顫抖。 然而下一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目含淚,臉色青白,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清楚,這只不過是一時的緩兵之計罷了,綠柳再堅固,也終究會被外面的濁氣海腐蝕干凈。 她必須要想辦法將這天地補上。 她必須要想辦法把濁氣海逼回地底,重新封印。 她沒有空暇悲傷,她必須對得起師父為她爭取的這點時間。 然而冥冥之中,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束縛住了一般,有一道聲音從她的心底冒出,幽幽地說:“沒有用的?!?/br> 不要徒勞了,沒有用的。 此方天地、此間生靈已經走到了盡頭。 這是天命。 天命向來公正,不可背違。 既然他們沒能抓住機會厘清天地秩序,那么天地也就不再給他們任何機會,無情地將這些擾亂秩序的失敗品統統消滅,一點不剩,而后再重新建立一個成功的、充滿秩序的世界。 天地無情,它不會在意這些失敗品里是不是有為將要遠行的孩子縫上一件冬衣的母親,即使是在夏日;是不是有倚門遠望、苦苦等待丈夫歸家的妻子,即使她的身體已寒冷如冰。 它更不會在意被濁氣海腐蝕的、即將開放的一朵花。 天魔雖然可恨,可他到底也是天生地長的。 自從天地將他孕育出來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這就是最終寫定在天命里的東西。 可是天命就一定不可違么? 可是弱小的就一定要被強大的所掌控么? 可是世間萬物就一定要按照這樣一個既定的軌跡走么? 可是神仙人妖精就一定不可勝天,要被活生生地掐滅在這里,不留一點痕跡么? 岑輕衣的眼睛越來越亮,那把千萬年前就在她眼中點起的怒火,終于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地燃燒了起來。 既然與我手腳,又為何以縲紲困我?既然與我思想,又為何以桎梏禁我? 當年支撐著她寧愿拋棄大功德也要違背天命,從無邊無際黑暗中摸索出來一條生路的情緒在她胸中激蕩著、喊叫著,從心口的位置開始,將她整個人自□□到魂魄統統點燃。 埋藏于神族靈魂中的傳承終于徹底打開,即使血脈已經失去,可反抗的種子早就在神族誕生之初就已經扎根于魂魄深處。神者,天神,引出萬物者也?!咀?】 冰封萬里的寂靜隆冬之后,唯有一聲石破天驚的雷霆能夠沖破天地對于萬物口舌的束縛,將整個世間喚醒。 神之‘申’象雷霆,這與其他四族不同的、并非天賜的族名原本就是他們神族對抗天命的征兆。 天地首先孕育出神族,但它沒想到神族在誕生之初便融了一絲天地在魂魄中,有了對抗天命的能力。若是有神族自愿以魂魄為材料,自然可以將這天地補上。 當年盤古以一半魂魄鑄造了盤古斧,因此得以在天地還未徹底厘清秩序時先一步開天劈地,將天命生生向前推了千年。而也正是因為失了這半魂,在后來才沒有力氣再同天地抗爭。 如今盤古已經隕落,而她也已經長大,魂魄俱全。她是由盤古大兄一手養大的孩子,繼承他的遺志,也該輪到她了。 靈力如同奔騰而來的江河,源源不斷地沖入岑輕衣已經干涸的經脈中,撐得她全身都微微發疼,但這疼痛卻讓她更加興奮。 綠柳忽然從地底延伸出分枝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上綠墻內所有人的手腳,如蠶吐絲一般迅速地織成一個個繭,將所有人都裹在其中。 也包括了沈千山。 與此同時,一道道紅色的靈氣從原來神女峰的位置,聚集在岑輕衣身邊,燃起層層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