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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依你看,我還能再活幾年?” 葉瓊歡抬起拳頭就搗了這小孩一拳。 連照沒有避讓,在她一擊擊中之后,只是抓住了她要收回的手腕。 “我問你,我還能再活幾年?” 他問得認真,葉瓊歡煩躁地反抓過他的手腕,腕線以上三寸,果然有一枚黑色的紋章。 一半是灰色,另一半已經化為純黑。紋章依稀是篆寫的兩個字:紫郢。 還真是紫郢劍。葉瓊歡深吸一口氣,將他的手丟開。 “還能活三五年。至多五年?!?/br> 聽她答完,連照垂睫,說:“夠了?!?/br> “就夠了?”不知連照這是不是故意氣她,葉瓊歡面如寒霜,“早知道你只有志氣活到二十五歲,我當初不如不救你?!?/br> 她說的,自己也不知是真是假,卻確實讓二人陷入短暫的沉默。似是想了想,連照才說:“只要把你拖在這里,魏子嵐就會沒命;如此一來,我此生需要做的事,就只剩下救出紅蓼一件。三五年,是足夠了?!?/br> 他的人生中,就只有復仇與報恩? 葉瓊歡硬邦邦回道:“那我這一生,現下也只有救魏子嵐一件事。你是不是要跟我比命長?” “魏子嵐真那么重要?” 連照問得很快。葉瓊歡卻不知該怎樣解釋,才能讓連照明白不是魏子嵐重要,而是魏子嵐要做的事重要。 她就索性先不解釋了:“那紅蓼究竟對你有過什么恩情?” “她救過我,”連照不急不緩敘述,絲毫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你知道我在修邪術,這羅浮山的人又都看不慣我。去年,柏樹林有人給我使絆子,邪氣險些走岔,還好紅蓼經過。她救了我,卻不知道那個人是我?!?/br> 他說得輕描淡寫。一句“看不慣”,一句“使絆子”,已經讓葉瓊歡感受到他受了多少委屈。她也知道他原本是個喜歡小貓小狗,記吃不記打的小孩。 卻不知怎么的,一切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如果當年,她將連照在周遭找個尋常小鎮安頓好了再離開,會不會一切就全都不一樣了? 這一次,葉瓊歡發自內心低聲道歉:“我知道你有理由恨我。阿照,對不起?!?/br> 收到道歉猝不及防,連照的手指明顯僵了僵,到最后,也只是輕聲“嗯”了一句算作回應。 但葉瓊歡沒說出口的是,雖然如此,可如果連照要魏子嵐死,她依舊一定要阻攔。 魏子嵐也許是該死,但決不是現在。 她的指甲微微陷入掌心。卻就在這時,“咔嚓”一聲,是院子的門閂被拉響。 這不是尋常響聲,葉瓊歡猝然愣住。 剛剛的弟子不是被連照罵走了?還有人敢來?就在這一刻 ,身邊的連照輕笑一聲:“才來?!?/br> 這一句“才來”,讓葉瓊歡有了非常糟糕的預感。她轉頭盯住連照等一個解釋,就在這同時,院門開了。 靈力盡失的她這才意識到,外面的人不少。在她耳邊,連照低低補充:“不然呢?能讓我們逃回這里,他們的反應已經夠慢了?!?/br> 魚貫而入將葉瓊歡和連照圍住的,是一幫持劍的弟子。其中還有蕭關。 對上葉瓊歡的目光,蕭關心虛地別開視線。葉瓊歡立時想明白了。連照早有準備,他帶她回來,就早知道她的事會被蕭關捅出去。 好一個小崽子,就為了阻攔她去救魏子嵐? 葉瓊歡笑不出來:“這是做什么?” 有劍刃遞到她喉下,葉瓊歡的雙手很快被反剪起來??上?,她現在沒有反抗的資本。 “……魏師妹,對不住,”蕭關居高臨下,嗓音澀澀的,“但我也是親眼看見,當時……傳訊箋向著你的方向亮起。我不能隱瞞?!?/br> 葉瓊歡腦中思緒百轉千回。真讓她走到絕路了?不對,蕭關只知道她大致就在那個方向,這個指認很無力。 但下一刻,熟悉的面孔出現了。是羅浮山的幾位尊長,葉瓊歡頭皮發麻,不巧十年前,捉住她的那幫人里,就有眼前這幾個。 當先的,是羅浮山掌門的師弟鶴唳子。葉瓊歡清晰記得,十年前,他的胡須還是短短的山羊頦,漆黑又茂密。 資質普通的靈修筑基也就四十來歲,和他的模樣對得上。但哪曉得十年后,他就成了這滿頭銀發,手撫當胸長須的模樣。 意識到這一著,葉瓊歡幾乎要笑了。他是有多貪戀這么一點外形帶來的威嚴,才花那么大力氣讓自己看起來老了三十歲? 葉瓊歡想笑,鶴唳子那一頭卻早抬起顫抖的手指,氣得語不成調:“葉瓊歡!是你!” 周遭弟子包括蕭關都是一震。葉瓊歡也理解,得知曾與自己談笑甚歡的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換誰誰都怕。 但葉瓊歡早已冷靜下來了。 “弟子不是葉瓊歡,”她壓下頭,低而清晰地回應,“仙長明察?!?/br> 她已經決定,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就沒人能拿她怎么樣。 也許鶴唳子是真沒料到,一代邪徒葉瓊歡竟這樣不要顏面,矢口否認。十年的日子不短不長,葉瓊歡這張臉也明艷得足夠令人過目不忘,怎么可能是他認錯? 鶴唳子與同門對視一眼,二話不說便上前,一把摁住葉瓊歡的后頸。 他這一下摁得用力,葉瓊歡猛被摁得低下頭,頸骨疼得像要斷掉。但同時,她察覺到了后頸那只手的僵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