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劍尊 第243節
掌教大殿之中,郭純陽笑嘻嘻收回手掌,指尖一團碧油油的乙木精氣顯眼非常,那老道也不客氣,兩只手掌狠狠一搓,再攤開來,卻有一柄小小的飛刀躺在掌心,不過一寸長短,精芒逼人,竟是將乙木精氣煉成了一件寶貝。 郭純陽笑瞇瞇收了飛刀,自語道:“有了這件物事,當可給那廝一個大大的驚喜了?!绷铔_不知所云,但舍了一株先天靈根,法力道行盡復巔峰,倒也不會計較甚么得失。 郭純陽笑道:“借你一條乙木靈枝,尚有大用,日后你自會明白。事不宜遲,我送你去北蠻之地,先搭救陰神再說!” 凌沖也知事態緊急,若被太弼將陰神煉化,那就萬事皆休,再無成道之機,當下道:“全賴師傅做主!”郭純陽二話不說,伸手抓住凌沖陽神之身,探入虛空之中,再收回時,已然不見了凌沖。 郭純陽將弟子送走,面上換為一副冷厲之色,對金霞中五蠱神君說道:“你這廝稍安勿躁,我還要借你元神做一件大事,你若肯聽話,我許你一縷元靈去墮輪回,受幾輩子的苦楚業報,未必無有重歸長生的一日。若是不肯聽話,我一樣有手段炮制你,但那時必要你形神俱滅,后悔也來不及!” 五蠱神君神態沮喪之極,受金霞禁錮,也不應答。郭純陽也不管他,五根手指敲擊云床,瞑目出神,也不知在算計甚么。 凌沖陽神一番顛倒,遨游虛空,再回過神來已至北疆之地,數百里之外兵戈之氣沖天,一座雄關之下兩支大軍正殺得難解難分。 自陰神將陰陽之氣送回太玄至今,已過三日功夫,明軍與蠻軍仍自絞殺不已,雁門關前血流成河,也不知兩方坐鎮的老祖如何想的,明明已定下三分人道氣運之事,仍就放任兩軍廝殺。 凌沖嘆息不已,先運功感應陰神的所在,只覺所得晦晦明明,不明所以,但陰神尚在,并未被太弼的星盤煉化是真。既然如此,便多出許多騰挪之余地。 凌沖陽神將袍袖一抖,飄飄搖搖往雁門關而來,陰神之身不敢去見兩位純陽老祖,陽神可沒那顧忌,要戰太弼救陰神,少不得請那兩位出手相助。 他自大明一側國土入關,一路暢行無阻,以他四劫宗師的手段,有心掩藏之下,就算待詔境修士也未必能窺破行蹤,何況其他凡俗兵將?雁門關中有玄女宮宮主姬冰花與七玄劍派長老段克邪兩位老祖坐鎮,此時正在城樓之上觀瞧戰況。 凌沖登上城樓,見到兩位老祖,先自一躬到地。姬冰花回過身來笑道:“原來是凌沖師侄,你不在太玄峰躲著脫劫,你師傅派你來此蹦跶甚么?”說著眨了眨眼。 玄女宮與太玄派早就暗中勾勾搭搭,眉來眼去,據說姬冰花與郭純陽當年還曾不清不楚,不過當著段克邪之面,還要裝作冷淡一些,不能露了馬腳。 段克邪亦自回身,這位老祖生的十分俊逸,一雙劍眉更增英氣,望向凌沖。七玄劍派不似少陽派那般,與太玄明爭暗斗,不過當年秋少鳴被凌沖擊敗,未能拜入郭純陽門下,兩派之間還是生出些齟齬。 凌沖不卑不亢,單刀直入,說道:“弟子此來是為與星宿魔宗一個叫太弼之人斗法,求兩位老祖為弟子掠陣,若是對面喬依依不要面皮插手,還請兩位主持公道?!?/br> 段克邪見他面對兩位純陽老祖威壓,仍是侃侃而談,并不露怯,暗暗點頭:“怪不得少鳴當年敗于此人手下,只這份膽識便是萬中無一!看他已然脫去幾重劫數,少鳴的修為居然還要差他一籌,真是異數。難道郭純陽調教弟子的手段當真如此出神入化么?” 第978章 九八三 陽神動手 段克邪目露異色,說道:“太弼此人是星宿魔宗太微垣星主弟子,天賦異稟,據傳此以本命星光煉就一件寶物,威能無窮。太微星主曾為其推算生平,言其必當證道長生,只是此人向來不履俗世,你又如何與他斗法結仇?” 凌沖早有腹案,將與蕭厲結仇之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并無半點夸大虛假之意,只未提蕭厲去龍祖界取走迦樓羅神鳥之心之事,又道:“我與蕭厲已是生死之仇,不殺他我心難安,只是那廝近來潛藏愈深,唯有擒捉太弼,逼問蕭厲下落,因此不得不來?!?/br> 姬冰花笑道:“太弼善能推算,若是他證道,前知之能比你師傅弱了。其修成待詔多年,你連劫數還未脫去,怎能大言不慚,將之擒捉?” 凌沖呵呵一笑,說道:“他有本命星光所煉法寶,弟子卻也非是單打獨斗!”話不說透留三分。凌沖是當年太清門傳人、甚而還是尹濟祖師隔代親傳之事早已鬧得沸沸揚揚,段克邪自然也有耳聞,心頭一凜:“難道此界除他之外,還有太清門的高手留存?也是,尹濟祖師飛升仙界數千年,暗中培植幾個弟子也不算難事?!?/br> 姬冰花雖與太玄結盟,只覺郭純陽底氣甚足,究竟有何后手卻不深知,聽了凌沖之言,不由想道:“難道郭純陽竟早已與太清門暗中結盟,有尹濟祖師這位上仙庇護,確是能翻云覆雨,只是須得防備清虛道宗發瘋,暗下殺手?!?/br> 段克邪沉吟片刻,說道:“也罷,你自去尋仇廝殺,若是喬依依不要面皮,我與姬宮主自會出手?!绷铔_大喜,深施一禮,飄然飛去。 姬冰花笑道:“段道友倒是好心的很!”段克邪淡淡道:“當年太清門覆滅,清虛道宗的齷齪事做了不少,因此深自戒懼,如今太清門卷土重來,正可見識一番玄門正宗符箓之道,可非是甚么好心?!?/br> 姬冰花深知修煉劍術之輩,尤其證道的老祖,必要劍心通明,段克邪又是正道中有名的鐵面之輩,既然如此說,必非撒謊。 凌沖飄飄搖搖,直上九天,憑著與陰神那一絲玄妙之極的感應,終于在第三重天界之上尋到了太弼。那廝運煉星光良久,陰神在伏斗定星盤中被困愈久,正念生出雜念之速及不上煉化之速,七情魔念所化劍光已然化為烏有,如今只靠噬魂幡護住正念,但一身噬魂元氣也已消耗了七七八八。 不過雖是危機一發,卻未始無有收獲。陰神趁機將一身魔道真氣借星辰真火熬煉了幾個來回,真氣之量雖然劇烈衰減,但真氣之質卻越發精純通透。 借星辰真火煉化真氣雜質,等若拿性命在火上烤,也唯有凌沖這等膽大包天之輩能想的出來。陰神一身真氣沸沸滾滾,沖入噬魂幡中,將那妖幡所含禁制一重重激發。 妖幡護持正念,承受的星辰真火最多,一張混沌色的幡面上千瘡百孔,但寶物氣息卻不降反升,此幡自入凌沖手來,數十年隨身不離,以心血祭煉,已然與正念相通,吐納之間自生玄妙。 正念念頭精純,連噬魂幡也得了無窮好處。那妖幡中共有五大部件,環環相扣,勾連往復,就算祭煉的再巧妙,運用之間總有點點滯澀之意。 凌沖早有察覺,可惜修為不足,不能將之回爐重煉,另外此幡并非他從頭祭煉而來,而是奪自棄道人,其中總有點點滴滴棄道人殘余法力,宛如附骨之蛆,驅散不得,若不解決始終是一大破綻。 恰好借了星辰真火之力,將之引入幡中,在五大部件中一通好燒,終于逼出棄道人殘存的法力,將之煉為飛灰,如今五大部件招靈旗、祭靈柱、絕情環、拘魂索與化靈池,氣息渾然一體,再非各自為戰,譬如人身之經絡血rou,牽一發而動全身,隨心意演化,玄妙到了極處。 太弼雖不主動催動星盤煉化凌沖,但星光演化之間,星辰真火越發濃重,鉛云如壓,凌沖陰神縱有噬魂幡在手,也漸漸支撐不住,陽神趕至,陰神立生感應,暗松一口氣。 第三重天罡大氣廣大無倫,太弼用星盤煉化陰神,暗用神通封鎖虛空,免得被壞了好事。其自然瞞不過長生老祖的耳目,但彼等老祖也懶得來管這檔閑事。 凌沖陽神飛上,太弼立有察覺,此時趕來者,必是對頭,太弼也懶得喝問,順手一記星神神通便轟了過去。 凌沖亦非好相與的,見一道星芒飛落,將一元重水祭起,化為一團波紋,那星光一頭扎入其中,登時被無量重水包裹分解。一元重水生于天河之中,傳說天河中便有無數星辰浮沉,此水善能托舉星球,煉化些許星光自是不在話下。 太弼見神通無功,咦了一聲,這才側頭打量。凌沖也懶得廢話,用手一指,重水中飛出無數劍氣,飄飄渺渺,氤氳非常,縱橫飛掠之間,發出滾滾雷鳴之音。 他不敢放重水劍本體出去對敵,畢竟二人道行相差一大境界,若被太弼收走重水劍,那就要欲哭無淚。 太弼見是一位脫劫宗師殺來,一身的玄門法力,倒是所使的法物十分奇異,竟能收走自家星光,待得瞧見滿天劍氣,不由釋然一笑,說道:“我道是何物,原來是一元重水!果然好寶貝!” 那廝手托星盤,宛如掌中生出一輪明月,心念動處,九天之上無數星光墜落,一時之間身周之地盡是星光彌漫,手掌揮動之間,無數星光化為光柱劍絲,竟而借牽引的天外星光之力,布下又一座星盤大陣。 先天之物太過難得,何況又是凌沖主動送上門來,天賜不取,反受其咎。凌沖陽神見太弼以待詔道行運使道法,頗有渾然天成之意,星光劍絲游動之間,直指他身上破綻,顯是動用了推算之法,算出他的功法破綻,直搗黃龍。 第979章 九八四 落入星盤 祭煉星光的手段是星宿魔宗道法之根本,至于用星光或修神通、或煉法寶,則各人不同,太弼別出心裁,煉成一道伏斗定星盤,又兼修劍術,以星光演化劍絲,不得不說是不世出的天才之輩。 星光劍絲挪移之間,非是劍氣雷音的手段,卻遵循先天星軌之意,往復來回,若是不通周天星斗運行之道,只覺劍絲來去,星光閃滅,令人心煩意亂,不克止歇。 可惜凌沖精修太乙飛星符陣,亦是一等一的星道大行家,太弼的星光劍絲雖然聲勢浩大,終究是隨手而為,凌沖也不硬抗,身形化為一縷輕煙,只在劍絲星光之間穿插不定,三前一后、左三右四,看似雜亂卻又神妙暗藏。 不過片刻之間竟已穿出星光劍陣之外,太弼咦了一聲,隨即恍然道:“你也精通星辰道法?看來你便是近來風頭最盛的太清傳人凌沖了?” 凌沖喝道:“堂堂星宿魔宗的待詔大宗師居然也知凌某的賤名,真是何克以當?”太弼笑道:“凌沖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此方世界凡有太清傳人現身,我星宿魔宗與清虛道宗總是最為關注。何況有傳你是尹濟的隔代再傳,亦即是此界太清門掌教,說來我該當向你施禮才是!” 凌沖確是算得太清門當代掌教,且是尹濟祖師授記首肯,依著玄魔兩道的規矩,縱然是星帝當面,亦只能平輩見禮,互稱道友,不過凌沖也不會傻到真將太弼之言當真。 太弼又道:“不過太清門覆滅千年,就算有甚么苗裔留存,也早被殺絕了,唯有尹濟當年布局、又或自九天仙闕直接傳法,才能瞞過本派與清虛道宗的耳目?!?/br> 陽神問道:“清虛道宗關注太清門傳人蹤跡倒也罷了,為何星宿魔宗也對太清門如此感興趣?”太弼道:“此是一段公案,當年尹濟創設太清道法,為了其中起禳部的一門符術,潛入星宿魔宗根本之地百年,潛藏掩形,終于被他盜取了一門星軌秘術,兩相結合,獨辟蹊徑,另創一門,亦即是你方才所用那一門道法!” 凌沖接口道:“不錯,我亦知這一門太乙飛星符法大半神意取自星宿魔宗,想來貴派處心積慮,殺絕太清傳人,要收回失落的道法了?” 太弼道:“尹濟所盜法門,本派另有副本,不過本派歷來有個規矩,若是功法外泄,不問緣由,要殺盡知情之人。沒想到清虛道宗下手更早更狠,竟趁尹濟飛升,將太清門連根拔起,倒也有趣?!?/br> 凌沖悠然道:“太清門、清虛道宗、星宿魔宗,三家之恩怨已然不可索解,我與清虛道宗日后必要做一場了斷,至于貴派么,以星帝飛揚跋扈的性子,怕是也不會放過凌某?!?/br> 太弼道:“星帝會如何我不知道,不過你將一元重水露白,令我起了貪念,今日怕是難能全身而退?!?/br> 凌沖哈哈一笑,說道:“原來太弼道友竟是一位真小人,好好,妙極妙極!我來尋太弼道友,亦是打算先將道友擒下,再來拷問一事?!?/br> 太弼道:“練氣士修成長生,與斗法神通高下關系不大,你有一元重水在手,想來也有尹濟所留遺寶,縱使只是脫劫境界,我亦不敢小覷,不知你要拷問我何事?” 凌沖道:“我與貴派喬依依星主的弟子蕭厲,有生死之仇,久欲尋他了斷,只是他近來行蹤飄渺,因此想向道友問上一聲?!?/br> 太弼笑道:“我當何事,蕭厲那廝志大才疏,若非來歷特意,也入不得星帝法眼,特意命喬星主收他為徒傳授道法。他的下落我恰知曉,你若真能擒下我,自會和盤托出?!?/br> 凌沖故意問道:“我觀太弼道友手中星光有魔氣溢出,難道其中設有埋伏,專為暗算凌某的么?” 太弼淡淡說道:“不過是一個不知天高的小子,落入我轂中,稍后我可送你去見他一見?!?/br> 凌沖哈哈一笑,他故意點出伏斗定星盤中困住陰神之事,顯得自家與陰神絕不相干,純是機緣巧合而來。實則太弼原也不信他撞破自家好事,乃是無意,早在暗中推算凌沖的來歷目的,可惜凌沖有陰陽之氣在身,又有晦明童子幫襯,天機晦亂,竟是絲毫推算不出。 太弼見算不出來,大感驚異,摸不透凌沖孤身前來究竟有何打算,但噬魂劫法道訣關乎他成道之事,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攔阻不得,既然太玄派的小子自家找死,成全他便是! 二人言語爭鋒,頗多試探,歸根結底還是要動手分生死。凌沖搶占先機,絕不含糊,出手便是數十條劍氣,雷音轟鳴,其中又夾雜著數道劍絲,飄飄蕩蕩,宛如柳絮。 太弼眼中一亮,笑道:“好久不曾與劍道高人交手,你的劍術如此了得,若是被我殺了,想來郭純陽也要心疼的緊!”先前星光劍絲不過試探之舉,他將手中伏斗定星盤一拋,凌空化為一圈星光,耀目難睜,往前殺去! 太弼道行之強,已將伏斗定星盤煉為實質,不亞于一件法寶,只差開啟元靈罷了,尤其盤中自生世界,星光抖動之間,將陽神的劍氣劍絲收入其中,兜兜轉轉,不知挪移到何處去了。 凌沖雖早有所料,仍是嘆息一聲,道行高出一大境界,神通便高出沒邊,若無生死符、陰陽氣護體,根本不敢挑釁這等待詔大宗師,不過眼下還非祭出殺手锏的良機。 太弼將伏斗定星盤一推,一團星光掩映之間,兜頭之下,將凌沖陽神收入其中,自始至終,凌沖連還手的機會都無。 太弼手托星芒,運化星軌,要將二人煉化。一連收入兩位脫劫宗師,亦易事耳,只是凌沖陽神來得突兀詭異,若真將之殺了,怕是后患不小。 凌沖陽神落入定星盤中,只覺此身飄飄蕩蕩,全無憑落,極目所見皆是無邊星光明滅,星軌縱橫,條條星線神秘詭異到了極處。他精修太乙飛星符陣,忍不住就用太乙符道與定星盤中所見之事一一印證。 第980章 九八五 星火煉真界(求月票) 星宿魔宗世傳道法浩若煙海,尋常人就算窮盡畢生精力,也不能盡窺全貌,只能各選極小一部修行。千萬年間星宿魔宗也只出了一位星帝,號稱精通魔宗所有道法,融會貫通,為諸天星辰之長。 太弼亦是天資縱橫之輩,可惜仍及不上星帝之萬一,只選了與自性最為契合的星斗推演之道,此道亦玄妙無雙,善知過去現在未來。 太弼此人心高氣傲,同輩之中連莫孤月也不放在眼里,聽聞玄門中出了個郭純陽,精擅先天神算,久欲會他一會,傳聞那人雖非純陽,神通勝似純陽,太弼用心推衍了幾次,星盤皆顯示勝算不高,也就按捺心情,靜心等候。 本擬今日煉化了凌沖陰神,得了真本的噬魂劫法,可一飛沖天,得享長生,再去尋郭純陽斗法。誰知機緣湊巧,郭純陽的小徒弟居然闖了進來,身兼兩家之長,更精擅脫胎自星宿法門的太清推演符道,若是得了,更能增益太弼之修道資糧,幾乎不亞于噬魂劫法對其的重要性。 太弼一時委決不下,是先煉化那噬魂道修士,還是先殺凌沖,索性將他兩個俱都困入星盤之中再說,見機行事。噬魂道修士已被煉的七七八八,只能困守一隅,抱定一身魔念自保。 太弼道心感應若斯,伏斗定星盤法力登時往凌沖陽神之上傾斜了下去,此正是凌沖所望,多吸引些火力,陰神處便多幾分指望。 舉目所望,滿天星斗明滅,無數道星光垂落,化為粗細不一的劍絲,此起彼落,此來彼去。凌沖打點精神,頭頂亦現出一團星光,卻是大如雞卵,內中卻別有乾坤,三百六十五座亙古已存的星域發散點點星芒,暗合先天造化之道,與伏斗定星盤中景象竟有幾分相似。 太乙飛星符陣具現而出,與伏斗定星盤竟有幾分呼應之意,凌沖運轉清玄真氣,符陣中無數根本符箓來回往復,星軌繚亂,令人眼花,亦在推算定星盤中來去退路。 定星盤便是太弼本命星光所化,與自家元神無異,見了太乙飛星符陣景象,不由贊嘆道:“不愧是一派宗師,果然別出心裁,了得!了得!”他所言自是指的太清創派祖師尹濟,將星宿道法與玄門符道結合,創出這一路太乙飛星符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可謂匠心獨運。至于凌沖陽神,不過叨前人之惠,不值一提。 凌沖充耳不聞,太乙符陣瘋狂推衍定星盤奧妙,卻有劍絲悄無聲息襲上身來,哼了一聲,洞虛劍訣發動,數道劍氣細微如絲,悍然迎上! 星光劍絲對洞虛劍絲,比的是誰人的真氣更為渾厚、更為堅韌。那星光劍絲演化萬端,內中有一頭天狗之形,仰天咆哮,卻不知是何方星神所化。 兩道劍絲碰撞,洞虛劍絲長驅直入,竟將星光劍絲連同內中天狗一同劈成兩半,但自家也自耗盡本源,消散一空??梢姸刺搫z威力要大過星光劍絲,只是凌沖囿于道行,不能盡數發揮其攻堅之力罷了。 星盤中星光劍絲無數,四面殺來,凌沖渾然不懼,身前生出數十道劍絲,飄搖擺動,與之絞殺一處。他的修行與尋常劍修絕不相同,尋常劍訣大多側重劍光劍氣威力,講究真氣鋒銳,最善攻堅強打。 但洞虛燭明劍訣標新立異,立意上便要修成一方劍氣世界,修聚無邊真氣,之后又煉入空桑上人的虛空無量無盡藏法,更是包納萬有,森羅萬象,因此凌沖的洞虛劍訣最不怕與人比拼真氣。 就見陽神頭頂太乙星光點點,周身劍絲盤繞曲折,錚錚鏘鏘之聲不絕,將來犯之星光劍絲盡數抵擋在外,立身雖只方寸之地,卻神威凜然。 太弼全不在意,在其眼中,凌沖不過困獸猶斗,以脫劫之力對敵待詔,絕無勝算,所慮者唯有其身上寶光隱隱,需要防備有甚法寶護身。 定星盤中星光一經發動,越變越急,越變越奇,到后來劍氣如雨,紛紛落落。凌沖的洞虛劍絲漸漸入不敷出,折斷之后所余真氣被一股吸力吸入星盤深處,再也運煉不回來。沒了真氣補充,洞虛真界中精氣登時捉襟見肘,真界中雖仍有海量的清玄真氣,但外援既絕,落敗之日已近。 凌沖心神一分為二,cao控太乙符陣,忽然喝了一聲,舉步跨動,一步之間已脫出星光劍絲陣勢,原來終于用太乙符陣推算出星陣變化的一處破綻,立時脫身出來。 無數星辰匯聚,組成太弼一張巨大之極的面孔,目中露出譏諷之色,無數大星憑空消散,又有無數大星憑空生出,陣勢挪移之間,又將凌沖陽神兜了進去。整座定星盤都是太弼的神通所化,凌沖便再能推算,又能逃到哪去? 凌沖亦不焦躁,依舊用心推演伏斗定星盤之妙,一面竭力抗衡星光劍絲,此是難得之機,能進窺星宿道法中推演之道的變化之理。太弼見不是路,想道:“未免夜長夢多,還是先用星辰真火將他煉死罷!” 畢竟搶奪噬魂劫法的道訣才是根本,先殺凌沖免除后患,省得節外生枝。星光劍絲磨動攪蕩之間,絲絲縷縷的星辰真火生出,往洞虛劍絲上一燒,登時將劍絲燒成虛無。 凌沖一驚,那星辰真火其色不定,剛柔并舉、玄魔兼有,竟是詭異到了極處,并無甚么克制的手段,反倒將自家劍氣劍絲破去,威力至大,只好收縮真界,竭力不讓星辰真火燒上身來。 星辰真火是太弼壓箱底的本事,威能無窮,之前遇上大敵,只消祭起此火,立時誅殺對手,爽利之極。唯有一點弱處,便是真氣消耗過劇,就算星宿魔宗以氣脈悠長見稱,亦不可久用,太弼使出此火,便是存了速戰速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