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劍尊 第199節
沈朝陽劍心寧定,安步當車之間,劍招竟也有幾分洞虛劍訣圓潤無暇之意境。凌沖所以選擇中平劍,便是為此。二人理念分歧,卻非生死之仇,非要決出你死我活,似這般如同門較技,雖不留手卻能容情,正是剛好。 二人交手數十招過去,氣機交感之下,劍招如層峰孤拔,寒山堆雪,終于越變越奇。沈朝陽將一套伏魔劍術施展的淋漓盡致,內中所蘊精妙之處盡數展現出來,甚至還悟透了幾重奧妙境界,可惜這些妙招在凌沖劍下盡數無用,被破解的淋漓盡致,毫無余地! 沈朝陽越是爭斗心頭驚駭之意便越是猛增,這等劍術之道委實匪夷所思,不知凌沖是如何修煉得來,更不知太玄祖師是如何創設而出。 程素衣立身禁宮之外,宮內一片狼藉,宮外立足之處卻是一派花光香海,宛如兩處世界。這位玄女宮大弟子并不出手,只默默觀戰,瞧見凌沖這一手洞虛劍訣,美眸中閃過驚奇之色,一雙素手忍不住在袖中點點戳戳,運使劍訣,腦中也自推衍起來,若是凌沖這一劍攻來該當如何化解,又當如何反擊。 過得良久,忍不住長嘆一聲,她是姬冰花開山大弟子,資質最好,也最受姬冰花寵愛,得以兼修《太陰玄冥神章》與《天一玉微真經》兩部無上寶典,玄女宮的道法主要以修行先天神水為主,劍術并非所長。 程素衣自身于劍術亦有專精,生平也頗為自負,但見了凌沖與沈朝陽之戰,道心動搖,那點自負早就拋到九霄云外不見,“沈朝陽的劍術精湛倒也罷了,凌沖師弟何事也將劍道修煉到如此地步?竟似絲毫不弱于葉向天,難道郭掌教調教弟子的手段當真那般逆天么!” 凌沈二人大打出手,初始還能收攝自身力道神通,不至于一擊將皇宮轟塌,到后來漸漸收攝不住,點點法力散逸出去,保存千年的大內禁宮登時遭受了一場浩劫。兩位法相高手拼斗,一絲法力涌出能輕易將殿宇轟得粉碎,再也拼合不起來。未幾之下,大內之中方圓十里之地已然無有一幢完好的宮殿。 連帶禁宮中提前布置的玄門符陣也被破壞殆盡,那座符陣始于千年之前,成祖叛亂成功,登基遷都之后,仿效金陵禁宮之制,命方外道士布置。 金陵禁宮中符陣便是出自秦鈞前世之手,因此天京城禁宮中符陣與金陵符陣同出一源。沈朝陽與秦鈞來至京師之后,花費大力氣重新整飭,才有今日之用,還未等發揮效用,就被打壞打殘。 凌沖心神一體,洞虛真界運轉到了極處,自然生出無數妙用,心頭一股大歡喜之意蕩漾。自從兼修太清符法之后,對太乙飛星符陣的依賴日重,再也未能純以劍術對敵,斗得如此酣暢淋漓了。 二人翻翻滾滾斗過幾百招,沈朝陽爭勝之心漸熄,正要開口,忽然大怒,喝道:“賊子敢耳!”一座高有三十三層,百丈長短的寶塔陡然擠出虛空,寶塔之上現出無數金甲神靈,齊聲唱和,又有九天仙樂響徹,往凌沖洞虛法相之上狠狠砸落! 三十三天寶塔現身,上官云珠自然就在左近,實則她與秦拂宗早已入宮多時,樂得瞧沈朝陽打頭陣與凌沖火拼,誰知沈朝陽也是個蠟槍頭中看不中用,好歹是正一道大弟子,卻連凌沖也久戰不下,這還是凌沖留了手,并未動用那件法寶。 秦拂宗老jian巨猾,眼光毒辣,就在凌沈二人斗到巔峰,真氣法力輸出最為濃烈之時,命上官云珠出手偷襲!沈朝陽立身持正,修道多年從未逾矩,更兼嫉惡如仇,最是瞧不得暗箭傷人之輩,當即暴怒! 平心而論,沈朝陽對凌沖并無必殺之心,反而甚是敬佩,畢竟為了張守正之事,怒發沖冠,單槍匹馬前來屠龍,雖非練氣士之所應為,卻有古書所說俠義之風,惡斗許久,沈朝陽久戰不下,已有罷手之意,上官云珠橫插一腳,無形之間將他置于不仁不義之境,豈能不怒! 沈朝陽劍符法相一旋,斜刺里飛起,擋在凌沖與三十三天寶塔之間,想要先行一步將寶塔阻住,可惜他的修為對上法寶不過螻蟻一般,吃寶塔基座一團神光一掃,登時被抽飛了出去,總算上官云珠不敢猝下毒手加害,未受甚么重傷。 凌沖嘿嘿一笑,不出所料法相之頂沖出一派黑白之氣,龍蛇起陸之間,已與三十三天寶塔狠狠換了一手!上官云珠與凌沖交手不止一次,深知那團黑白生死氣的之威,于間或之處法力變化,寶塔基座之中散出無窮吸力,想要將黑白生死氣牢牢吸??! 第833章 八三八 生死道音 晦明圓滿 這一招算是熟極而流,上官云珠與凌沖幾次交手,皆是用寶塔引住黑白生死氣,屢試不爽,只是這一回凌沖卻不能令她如意了。洞虛真界法相一晃,化為凌沖元神,手托一團黑白之氣,往黑白生死氣中狠狠一拍! 轟!黑白生死氣吃了后天陰陽之氣這一記大補,當即爆發,黑白之氣糾纏之間,一股生死易轉、不生不滅的意境散發出來,三十三天寶塔中無數神祗,俱是此寶本身禁制所化,威嚴肅重,天威凜凜,各持法器神器,于仙樂之中口誦神言之語。 神祗虛影加持之下,三十三天寶塔威能節節拔高,比上官云珠初次御使時,不知高出多少。但吃那個生生死死、不盡不滅的意境一掃,三十三層上無數神祗身上竟而生出破敗之意,繼而散發出腐臭之極的氣息。 上官云珠境界太低,唯有以元神化入寶塔才能發揮此寶三四分威力,察覺塔中神祗異變,大吃一驚:“這是甚么神通!”塔中神祗依周天群神規制祭煉,只要寶塔不損,便是不生不滅,但被凌沖的古怪法力一逼,竟生出佛門所言天人五衰的異象,可非是吉兆! 上官云珠忙運用法力,催動塔中禁制去修復神祗之身。此舉無疑要耗費她太多本源法力,如今卻顧不得了。塔中神祗渾身生出惡臭,面容也自蒼老起來,接著手中法器、身上法衣凋落,如世間老人暮氣沉沉,隨時死去一般。 塔中法力一轉,靈光閃現,那些蒼老神祗又自精神煥發,依舊是威風凜凜的模樣,但被黑白生死氣不斷輪轉侵蝕之下,又自生出天人五衰的異象。 凌沖也未想到這一次用陰陽之氣催動黑白生死氣竟有如斯妙用,激發出生死之意的道理。修為到了他這一步,隱約對大道天地有所體悟。道理道理,道在前,理在后,道者無邊無際,道祖也只能強字之曰“大”,但這個理字卻能參悟體悟。 練氣士修道,實則是體悟天地之間的道理,以期與大道同流,神入玉京?;廾魃婪且鼭鎺熗赜∠忍礻庩栔畾舛鴣?,以尹濟的境界,亦不能得窺先天陰陽之氣的全貌,只能退而求其次,以生死之意模擬仿效。 畢竟世間萬物皆稟陰陽之氣而生,有生有死,生死流轉,這生死之意亦是秉承陰陽兩性之妙而起,晦明童子得了陰陽之氣加持,只覺本體中無數符竅、符眼、符線一一貫通,再無阻礙,烙印于核心禁制中的生死之意也自漸漸完整了起來,自身威能起碼提升了三倍有余!興高采烈的直欲放生大嚎一番,總算還有幾分神智,勉強將躁動壓下。 尹濟祖師將太清煉魔、煉神、祈禳三部道法合一,化成生死符本體,其中生死之意尚未圓滿,恰好飛升在即,只好將之困鎖于靈江之底,寄望于后人將之補全。 凌沖有機緣修成陰陽之氣,得尹濟祖師垂青,未嘗不是欲借他手,將生死符奧妙補全,今日機緣巧合之下,果然如愿。陰陽之氣算是后天之物,也已蘊含許多天地至理,恰將晦明童子最后一絲破綻補全。 黑白生死氣中陡然響起玄妙道音,似鴻蒙初開之時,遠古先民祭祀執掌生死之秘的神魔所發之聲,悠遠低沉。此音如漣漪一般擴散出去,在虛空之中留下層層波紋,掃到三十三天寶塔時,漫天神靈當即隕落如雨,由生至死,由死而生,循環往復。 上官云珠大叫一聲,滿是驚駭之意,竟是失去了對寶塔的掌控,所幸那道音響過一陣便歸于寂靜,生死之氣依舊流轉不休。 三十三天寶塔之上霞光亂閃,一道身影陡然出現,正是秦拂宗,滿面忌憚之色,張口吐出一道精氣,沖入塔中,勉強將塔中禁制穩固,大步一邁,已落在塔中最高一層,頭頂是一重氤氳紫氣,居高下望,凝聲道:“太玄劍派只以劍術稱雄,可無有這般詭異的神通!你這是甚么法術,竟能勾連生死?” 方才的生死道音太過詭異,竟連寶塔禁制所化神祗也抵擋不住,逼的他唯有身入塔中,助上官云珠穩定法力,心有余悸之下,才有此一問。 凌沖伸手一招,黑白生死氣化為一團靈機懸于腦后,就似畫中仙佛神光金頂一般,生死符核心之義補全,內中亦自生出不測變化,正需時候體悟適應一番,正好借機拖延,沉吟良久,才搖頭道:“我不知道!” 饒是秦拂宗度過數重天劫,道心堅凝,也被凌沖此言氣的險些吐血,面色漲紅,喝道:“凌沖!我念你是玄門弟子,修為不易,不忍將你畢生苦功毀于一旦,你真要逆天而行不成!” 凌沖飄然而起,與秦拂宗齊平,淡淡說道:“我修道雖為長生,卻也求快意恩仇,張閣老是我座師,慘死京師,平帝身為罪魁禍首,必要伏誅,不然這世上還有天理么!” 秦拂宗冷笑道:“你這小輩修為不高,卻敢口出狂言,就算你師傅郭純陽,也不敢妄論天理之義,你一個黃口小兒,就敢大言不慚!” 凌沖手指秦拂宗,提聲喝道:“大道如淵海,豈在口舌間?你這老狗也不過仗著多活了幾年,就敢編排我師傅?今日非但要殺平帝,連你也一起宰了!” 秦拂宗氣的渾身亂抖,喝道:“反了!真是反了!易師侄,你可聽見了!”金火流光,一人飄然而來,正是易靖,漠然點頭。秦拂宗道:“你雖敗在他手上,但楊遜掌教已有諭令,命你護住平帝周全,不容有失,你可知道!” 易靖慢吞吞道:“掌教有命,自當遵從!”秦拂宗冷笑:“此獠神通詭異,并非太玄傳授,老夫疑心他已然墮入魔道,與魔頭勾結,易師侄,你我聯手將他擒下,帶上太玄峰尋郭純陽那廝問罪,看他羞也不羞!” 易靖默然,瞧那樣子顯是十分意動。凌沖哈哈一笑,斷然道:“既然如此,還多說甚么!”黑白生死氣卷動,已自發動!秦拂宗法力涌出,喝道:“云珠!你我聯手催動此寶!”上官云珠元神并不現身,只喝了一句:“好!” 三十三天寶塔在二人合力催動之下,綻放無窮寶光,照的禁宮之內一片絢爛,宛如仙家勝景,秦拂宗的法力可比上官云珠高出太多,一經催動,寶塔威能又自暴漲許多,雖也受生死之氣克制,但塔中神祗隨滅隨生,竟是殺之不絕。 易靖猶豫片刻,也自加入戰團,御使一圈烈火金光,放射無邊劍氣,烈火老祖聲音傳來,滿是無奈之意:“小子,對不住,楊遜下了死令,必要將你擒下,你放心,有老祖在,絕不會讓易靖這個面白心黑的小混蛋將你暗害!” 易靖憋出一句:“聒噪!”劍氣火光四溢,化為圈圈精芒,往凌沖的黑白生死氣上掃去。兩大法寶聯手,凌沖壓力登時倍增,卻又依然無懼,只將黑白生死氣使開了,左右封擋,間或突出殺招,三方登時纏斗在一處。 沈朝陽無有法寶在身,插不進去手,瞧了一陣,轉身出宮,竟是撒手不管了。路過程素衣身邊,只聽她笑問:“你若撒手,平帝就要被凌沖宰了?!?/br> 沈朝陽淡淡道:“技不如人,無顏再留,我沈朝陽也是要臉之人,做不出與人圍攻之事!”眨眼走的無影無蹤。程素衣又望了一陣,心頭納罕:“若是我要殺平帝,必然拼著重傷,也要殺入內禁之中,為何凌沖還與那兩個糾纏不休?” 第834章 八三九 大亂 平帝龜縮在寢宮之中已有數日,胡須也顧不上剃,眼圈烏黑,形容憔悴,他身旁正是張守正之死的始作俑者常嵩,亦是一副隨時都要倒斃的模樣。 秦拂宗前幾日便稟明平帝,命常嵩在寢宮之中伴駕,果然凌沖今日便殺入宮來,平帝身負武功,數十年苦練,也算一流好手,卻那扛得住飛劍一磨?只嚇得面色慘白,常嵩更是體若篩糠,若非不敢,早就逃離京師,隱姓埋名去了 一位宮女端上一碗九玉蓮子羹,雙手呈上,說道:“請陛下用膳?!边@碗蓮子羹是宮內大廚熬煮了三天三夜,用上許多名貴之物,能溫補心神,一碗羹湯等若普通人家數年之花銷。 平帝哪有心思用膳?龍袍一揮,將蓮子羹摔在地上,撒了一地,喝道:“滾!都給朕滾!”那宮女嚇得跪倒在地,連連叩頭。常嵩怒叫道:“還愣著作甚,趕緊滾出去!”一旁自有太監將那宮女架走,一時之間宮中只剩下平帝與常嵩兩個。 還有一人,卻是隋問天,其雙目炯炯,感受宮外對戰之波流,平帝問道:“隋愛卿,那凌沖不會殺進來罷?”堂堂帝王,卻連絲毫體面也無,隋問天心下鄙夷,口中答道:“陛下放心,我秦師叔與上官師姐,駕馭三十三天寶塔出手,凌沖那廝絕非對手!” 常嵩嘴一撇,說道:“秦道長與凌沖那廝已經廝殺了許久,還拿他不下,只怕也無能為力罷!”隋問天似笑非笑,說道:“若是我秦師叔抵擋不住,兩位就只好乖乖交出頭顱了?!?/br> 平帝是帝王心性,不肯輕信于人,常嵩所言也有幾分道理,不能將自家性命寄托在秦拂宗身上,便道:“朕意已決,就從宮中密道出宮,等秦道長擒住了那廝,再行回轉?!?/br> 宮中有密道通向宮外,此事唯有歷代皇帝得知,平帝自然清楚。隋問天眼中神光一閃,搖頭道:“陛下此言差矣,眼下宮內宮外多有渾水摸魚之輩,尤其魔道高手潛藏,若是陛下出了甚么差池,便要社稷動蕩,還是留在宮中安全一些!” 平帝想了想,頹然道:“也罷!想不到朕堂堂一國之君,居然落得龜縮在宮中,怕人追殺的下場!”恨恨瞪了一眼常嵩,若非這廝起意要殺張守正,何至于此! 忽然一股陰風涌動,寢宮中燭光處處,被陰風一吹,當即熄滅了大半,陷入一片黑幕之中。常嵩大叫:“誰!”隋問天伸手一指,指尖一團光華現出,照亮宮內,冷笑道:“何方鬼魅,裝神弄鬼,還不滾出來!” 只聽一聲媚笑,寢宮門口現出一條倩影,媚聲道:“堂堂一國之君,居然落到如此田地,也是你咎由自取,擅殺大臣,如自毀大明根基,嘖嘖!” 那女子緩步走來,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充滿魅惑之意,常嵩瞧了一眼,便色授魂與,平帝好歹有天子龍氣護身,總算安定心神,不曾出丑,喝道:“你這妖婦是誰,竟敢擅闖禁宮!” 隋問天目光一凝,冷笑道:“能有這般媚術的,想來是天欲教寶璣娘娘罷!”那人正是寶璣娘娘,掩口嬌笑:“呦,想不到清虛道宗的高徒也知道奴家的名號,真是三生有幸呢!” 隋問天暗用玄門秘法鎮定元神,加上禁宮之中到底天子龍氣濃厚,暫時不受寶璣娘娘媚術蠱惑,心頭暗暗叫苦:“秦師叔命我護住平帝周全,這妖婦一來,只怕連我的性命也要搭進去了!罷了罷了,還是用那件東西罷!”伸手暗暗扣住一件物事,喝道:“你這妖婦也欲行屠龍之事么?卻是休想!” 不等寶璣娘娘回答,將懷中那件寶物一放,一團金芒現出,照徹禁宮,耀目不可逼視!寶璣娘娘大叫一聲,忙閉上雙目,惡狠狠道:“小輩竟敢暗算本宮!”水袖一拍,道道陰風鼓動,潛力如山,橫壓過去! 那團金光是秦拂宗交由隋問天保命之物,乃是用一口本命真氣苦心祭煉,威力不下于脫劫老祖一擊,寶璣娘娘太過大意,吃了一個暗虧,反應過來再以本身功力反擊。 隋問天暗暗叫苦,只覺四周無盡大力如潮逼擠過來,壓得周身骨骼噼啪作響,好在那團金光還算凝實,將隋問天護在其中,一時還不至被攻破。 寶璣娘娘冷笑道:“本宮非是要殺那狗皇帝,不過你這廝如此暗算,總不能放過!”五指指尖透出五道黑氣,將隋問天金光死死捆住,不斷消磨,沖平帝妖媚一笑:“皇上,取你性命之人此刻正在宮外,本宮便不打擾,還請皇上保重!”五道黑氣一緊,就見金光裹著隋問天越來越小,落入掌中。 平帝眼見那妖媚女子揚長而去,嘴唇哆嗦不已,開口叫道:“侍衛何在!護駕!護駕!”喊了半日,也不見人來。忽見常嵩面色詭異,直直盯著自己,目中射出野獸一般的光彩,驀地撲上前來,伸手去掐他脖子! 平帝冷哼一聲,抬足將其踹到在地,罵道:“常嵩!你失心瘋了么!”常嵩翻身爬起,叫道:“老子沒瘋!要不是你,老子豈會慫恿銷魂魔君去殺張守正?只要你一死,老子這條性命就能保住,你給我死來!”狀若瘋癲,又自撲來! 平帝冷冷道:“既然如此,朕就賜你一死!”拔劍在手,一劍刺出,嗤的一聲貫穿常嵩胸膛!常嵩悶哼一聲,面上現出又是不解、又是憤恨之色,伸手去抓平帝臉面,口中噴出鮮血,歪倒在地,抽搐幾下便死了。 平帝拔出劍來,在他身上蹭了蹭,冷哼一聲,忽然心頭發毛,驀然回首,只見宮中已站著數十人,俱是太監宮女之類,一個個怒瞪雙目,注視著他! 平帝怒道:“你們要造反不成!該死的叛逆!”提劍去殺,連環幾劍,卻都斬了個空。那些太監宮女個個形如鬼魅,竟將他的劍招盡數避開,忽然齊聲開口道:“平帝!你殘害忠良,今日報應到了!” 第835章 八四零 拂真出手 純陽護短 平帝心頭冷氣直冒,這些宮女太監分明被妖物附身,才變得如此詭異,連他的長劍也刺不中,饒是他武藝高強,遇上這等鬼魅之事,也自手足無措,愣了半晌才想到要奪門而出。 正要殺出一條血路,宮中火燭忽地齊齊滅去,伸手不見五指。平帝大叫一聲,也忘了自家身負武功,以袍袖遮頭,就要合身撞出宮去。脖頸上忽然一涼,一只冰冷滑膩的手掌搭在他肩上,耳邊一個凄慘聲音叫道:“陛下!陛下!” 火燭一亮,平帝定睛一看,當即渾身僵直!面前一位身穿鳳袍的女子,面色慘白,脖上還有一條血色的勒痕,不是被賜死的孫皇后又是哪個! 那孫皇后長著大嘴,吐著舌頭,喃喃道:“陛下!臣妾死的好慘??!臣妾死的好慘??!”張守正之死與常嵩有關之事暴露后,平帝當即命常嵩將孫皇后縊死,將罪名羅織其身上,如今見她歸來,無論是厲鬼還是僵尸,終歸不是好物事。 平帝顫巍巍道:“皇后,愛妻,朕將你賜死也是迫不得已,都怪那常嵩搬弄是非。如今朕已將他殺了,你也該消氣了?!睂O皇后咯咯一笑,顯得陰森無比,冷冰冰道:“陛下不死,臣妾豈能消氣?臣妾自地府回來,便是恭請陛下上路的!” 微微側身,露出身后一件物事,一條白綾垂落,飄飄蕩蕩,平帝大叫:“不!你這賤人想要朕死?朕先殺了你!”又自提劍斬來,劍鋒過處,如切流水,孫皇后身形如夢幻泡影般消散,只余冷笑之聲響徹禁宮。 平帝到底是虎狼之性,心頭一股血勇之氣泛起,叫道:“朕統御四海,率土之濱皆為王臣,就算將滿朝文武都殺了,也是天經地義!朕乃真命天子,誰敢害朕!”幾劍將白綾斬斷,就要沖出寢宮。 一群宮女太監面容僵直,忽又閃現了出來,伸出僵直之極的手臂往平帝身上沒頭沒腦抓去。那些太監宮女力大無窮,離得又近,平帝一身武藝竟無用武之處,連皇冠皇袍也被扯掉扯爛,狼狽到了極點,又有一雙雙冰冷至極的手指扣住了他的咽喉,眼見就要被生生掐死! 寢宮之中鬼影重重,鬧哄哄的,宮外卻有一道魔影閃現,正是凌沖陰神,他自太玄峰趕來。陽神與沈朝陽、秦拂宗先后大戰,將護持皇宮的正一符陣打碎,陰神毫無阻隔便潛入進來。 先前他便用魔念沾染了宮中所有的宮女太監,對付不同道術的平帝直是易如反掌。只消略施小計,便將其逼的進退維谷,身陷死地! 至于寶璣娘娘橫插一手,自然也是他的功勞。先前曾將噬魂魔念種入其元神之中,寶璣娘娘乃是脫劫級數大宗師,以凌沖法相境界的道行還難以將其cao控。但大家只差一層境界,cao控不得,稍加“指引”,潛移默化之間,令其做出一些事情,還是能夠的。 寶璣娘娘是自家“心血來潮”,跑到宮中來,瞧瞧有何便宜可撿。魔教力挺靖王篡位,平帝一死,大明勢必分裂,正是求之不得。就算凌沖不出手,他們也會按捺不住動手。此時宮中內亂,正是再好不過! 秦拂宗將三十三天寶塔神光御使的滴溜溜亂轉,抵抗黑白生死氣的生死道音,可惜他與上官云珠的根本道法與寶塔不合,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 隋問天被寶璣娘娘捉去,秦拂宗心頭響起警兆,暗叫不好,思前想后,唯有將心一橫,張口吐出一道本命精氣,凌空化為一圈寶光,叫道:“掌教師兄!” 秦拂宗身為脫劫長老,自有秘法聯絡清虛三山總壇,他料不到凌沖如此難纏,沈朝陽又一走了之,宮外分明還有一位精修水行道法的高手窺私,若是平帝身死,清虛道宗數十年謀算可謂一招落空,不得已之下,唯有向拂真道人求救! 寶光之中景象流轉不定,驀然現出三座神山,神山之中一座大殿之中,一位羽衣星冠的道人正自瞑目端坐,聽聞秦拂宗叫聲,驀地睜開眼來,只伸手一拂,那團寶光驀地變為數丈方圓。 秦拂宗松了口氣,拂真自清虛三山運法,就不必他多耗真氣。拂真道人身為一教執掌,坐鎮清虛三山,不會輕易出動,就如郭純陽坐鎮太玄峰一般。 其本在總壇之中默運元神,體照周天,被秦拂宗喚來,透過精氣寶光瞧見凌沖化身的黑白生死氣,耳中聆聽生死道音,便是面色一變,喝一聲:“好妖法!”探出一只手掌隔空抓來! 那只手掌白皙之極,絕無一絲褶皺,有如上好的美玉,竟是穿過精氣寶光,自清虛三山直達大明京師!拂真道人親自出手,非同小可。 凌沖心頭警兆連連,念頭如沸,眼睜睜瞧著那只大手五指合攏,要將自家捉在手心,卻絲毫反應不得,這種感覺委實詭異到了極處,乃是拂真道人的神通太強,壓過了他的元神感知,縱然察覺,也做不出半分抵抗! 不過凌沖心下卻無半點頹喪之意,仍是鼓足余勇,死力催動生死符,太清玄始之氣瘋狂運轉,與拂真這等境界的老祖交鋒,乃是千萬年難得一遇,只要事后不死,總能有極大收獲!拂真道人目中見那小子居然還能分出心神cao控法寶,不禁暗贊一聲:“這等佳弟子,怎得被郭純陽那廝籠絡了去!” 太玄峰上,掌教大殿之中,郭純陽高坐法臺,雙目之中混混冥冥,忽然身形一動,起手一劃,面前現出一蓬清亮寶光,現出大明皇宮之境,正當拂真道人捉拿凌沖之時! 郭純陽冷笑一聲,自語道:“好霸道!好霸氣!真當我太玄無人了,由得你欺負我的弟子?”指尖躥出一道劍靈,玲瓏如蛇,一勾一挑之間,已鉆入虛空罅隙,下一刻已來至皇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