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劍尊 第163節
七曜元靈亦是老牌的法寶老祖,經驗豐富,心知不妙,分出一道靈識查探,大吃一驚,原來曹靖面目僵硬,眉心中一道小小細絲狀的傷口,整個人毫無生機,竟是被人連元神也一并斬殺了! 凌沖呼吸之間,洞虛真界太玄真氣又自滾滾而生,手足一抖,已是勉強恢復了幾分,他能大大咧咧療傷,不懼曹靖反撲,乃是篤定曹靖已死,沒主人駕馭就算是日月五行輪這等積年老妖,也翻不出甚么浪花來。 原來方才曹靖施展“七星連珠”一招,凌沖硬抗之時,也以太乙飛星符陣推算取勝之機,恰在“七星連珠”法力發出,前力已去、后力未生之時,果斷將手中那一縷先天庚金之氣以飛劍之法暗中放了出去,尤其是他近期參悟庚金劍訣中煉劍成絲的法門,再以庚金之氣演化,雖未能曲盡其妙,但也有幾分形似。 這縷庚金之氣采自庚金神劍,但經郭純陽妙手祭煉,與原體神劍已無甚么瓜葛,也可當作是一縷自生的先天之氣。曹靖狡詐如狐,又謹小慎微,如何不留心凌沖發出的一些“偷手”或是暗器?但就是這一縷庚金劍氣用煉劍成絲的法門加持,細如絲、柔若蛇,倏然而至,猶似電閃,曹靖一身功力既去,體內失了藩籬,全無抵擋之功,竟被凌沖一擊得手! 可憐一位星帝二徒,執掌大明國師之位二十年,享盡富貴,又手握仙都之門這等以一當十的無上法寶,對上凌沖到頭來先被其用天龍精血引走仙都之門,又被逼無奈效那凡間刺客,作那傾力一擊,結果被凌沖一劍暗算,結果了性命,萬千籌劃,種種野心,俱被雨打風吹去,化作了一番泡影! 曹靖一死,日月五行輪沒了主心骨,還不知回去之后喬依依會如何處置它,不由悲嘯一聲,滿是憤懣激怒之意,一道七色星光直落九天,竟是不戰而逃了! 凌沖嘆息一聲,止住躍躍欲試,想要連日月五行輪也一網打盡的晦明童子,說道:“罷了,窮寇莫追。曹靖畢生功力所凝星丸你截流了多少?”晦明童子嘿嘿一笑,現出元靈,小手一攤,三枚小巧宛如石子的星丸靜靜躺在掌心之上。 凌沖絕殺曹靖,就是為了得到其一身精純星力,助自家修煉太乙飛星符陣。但曹靖孤注一擲,舍了畢生修為,催動日月五行輪,那一招“七星連珠”被晦明童子擋下,到底有許多法力逸散無蹤,被晦明童子劫下凝練的唯有三枚星珠。 凌沖接過一看,曹靖一身法力凝聚,三枚星珠中蘊含法力良多,足夠支持他再修成一具星神化身,滿意收起。曹靖一死,日月五行輪逃逸,仍舊不敢大意,以生死符護身,立身于九天之上,默默遙望諸天星河。 當年便是在九天之巔,乃師郭純陽施展絕大神通,破開兩界壁壘,自九天仙闕中盜取一縷九天仙罡,才奠定了凌沖之雄渾道基,方有今日成就。距今不過區區十幾年,卻已頗有物是人非之感。凌沖緬懷片刻,才按落遁光,往下落去。 喬依依與惟庸動手,雙方皆有忌憚,并未生死相搏。此處是東海地界,前次動手就打殺了無數無辜海族,再要搏命狠斗,怕是東海龍君也要坐不住了。喬依依新得了一縷宙光真水,此為母氣源流,一縷可抵許多真水,被她煉化之后,多年苦修的道果終于有所成就,道行暴漲! 宙光真水接連刷動,如鞭如索,惟庸老道沒了庚金神劍在手,也就不用劍術,改用誅魔寶鑒,一手誅魔神光四面亂撒,如絲如縷、如柱如墻,變化莫測。宙光真水有顛倒時光,錯亂陰陽之妙用,在喬依依手中更是將威力發揮的十足十,只是惟庸老道有了防備,誅魔神光罩定自身,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令喬依依咬牙暗恨,一時也奈何不得。 兩位老祖動手,皆有所克制,海上風浪激蕩,卻未卷入太多無辜的海族。笑書生與殷九風兩個卻是相看兩厭,笑書生是儒生出身,以儒門心法入道,修成純陽,最是痛恨殷九風這等傷風敗俗,壞人貞潔的采花yin賊,恨不能一掌將其拍死,只是殷九風也非善茬,他又要分出精力盯住喬依依,時刻準備給她來上一下,才堪堪忍住不去尋殷九風的晦氣。 殷九風好整以暇,他得了移情丹之丹方,本門功法再不受其克制,心情大好,尚有閑情打趣大行與大幽兩個,說道:“此次水仙洞府分寶,除卻天尸教外,去者皆有好處,為何奪魂道友不令你們也去碰碰機緣?倒是一大損失呢!” 大行神君陪笑道:“大幽師弟去過癩仙金船,自然不能再入水仙洞府。教祖又無明令,我等只好靜候?!币缶棚L又對寶璣娘娘道:“寶璣,此事你辦的甚好,回去自有重賞!”寶璣娘娘大喜,忙即謝恩,又咬牙切齒道:“可惜我與曹靖上了凌沖那小子的惡當,不然將他擒殺,還能再得一份機緣!” 殷九風道:“此事不急,我看曹靖也非池中之物,既敢應戰,說不得有甚么后手……”話未說完,九天之上陡然傳來一陣悸動,卻是仙都之門出世。殷九風一怔,自語道:“這股法力波動,難道是仙都門么?” 動手的兩位老祖也自察覺,喬依依一道真水抽去,冷笑道:“惟庸老兒,你千算萬算,可未算到那仙都門的鎮派之寶早被星帝收取,轉賜給了曹靖罷?有那寶物在手,便是十個凌沖,也要飲恨當場!” 第729章 七一六 龍君出手?。ㄇ笥嗛啠?/br> 惟庸老道心旌搖動,誅魔神光運轉便自不純,被喬依依覷出破綻,以水作鞭,一招將惟庸道人抽出萬丈開外,如陀螺一般旋轉不迭。惟庸道人火氣大盛,冷笑道:“若是凌沖身死,郭純陽發起火來,除非星帝出關,你星宿魔宗上下皆要陪葬!”他可知郭純陽在凌沖身上傾注的心血,甚至比葉向天還要多些,為這個關門弟子絞盡腦汁,不知奪來了多少機緣,凌沖若死,郭純陽縱然韜光養晦多年,也必要大開殺戒! 喬依依哂道:“郭純陽空自叫了個好名字,連純陽都不是,有何資格與本門叫板?你這老東西太不知羞,滿嘴大話!”宙光真水展動,居然使出了類似于劍光分化的招數,鞭影連天,結成一座太古山岳,氣力萬鈞,向惟庸道人壓下。 惟庸道人澄凈心神,知道此時焦急無用,先將喬依依逼退才是正理,誅魔寶鑒向天一拋,鏡面上沖起無良清光,如水如露,綿延不絕。惟庸老道將身一挺,居然走入鏡中。 喬依依一怔,正不知其弄得甚么狡獪,卻見誅魔寶鑒之中竟而魚貫走出六位惟庸道人,每一個皆是白須白發,氣息淵深一時之間竟分不出究竟哪一個是元身哪些是幻影!六位惟庸道人齊齊開口大笑,手指喬依依道:“你這潑婦,不給你些厲害瞧瞧,真當我正道無人能制你了!”六位老道齊齊伸手,半空打了一個霹靂,六道誅魔神光封鎖上下四極六合,一發攢射而來! 喬依依大驚,急切之間分辨不出,只好回招自守,宙光真水波延綿綿,結成一座護罩倒扣下來,護住周身。嗤嗤嗤!誅魔神光與宙光真水相遇,兩相消磨侵蝕。誅魔神光克制不得宙光真水,宙光真水顛倒時光的手段也拿誅魔神光無法,就此僵持下來。 當年太玄重光時,惟庸道人與先天血神苦斗,也只分化出三大分身,如今功力精進,借誅魔寶鑒之妙用,竟而一口氣分化六大分身,每一尊氣息皆與本尊一般,神通之高明令人驚駭。 喬依依卻知此必是障眼法,天下絕無這等道訣能令人憑空分出六尊同等戰力之分身,那樣太也逆天,惟庸道人的分身看似兇惡,必不可持久,只消挺過其攻勢,自會現出破綻。 惟庸道人發出六道誅魔神光,迫得喬依依自守保命,一招過去,飄然而退,六大分身合一,頭頂孤懸一面誅魔寶鏡。喬依依大喜,不敢托大,頭頂宙光真水盤旋,一手持定一根星光神鏈,方要再度搶攻,惟庸道人卻呵呵一笑,身軀一晃,又自分化六大分身! 喬依依嚇了一跳,這一次六大分身揚手便是無邊誅魔神雷,噼啪亂響,炸得虛空震顫!喬依依一條星鞭,一條水鞭揮舞不定,施展近身之法,才將漫天神雷或劈散或卸力,化解了這一招,心頭明了惟庸的分身之法雖不能持久,但一招之下,逼退自家卻是無妨,只要他不肯近身搶攻,拼著損耗些真氣,連續分化分身,自能立于不敗之地。若是日月五行輪在手,還可破解這等無賴打法,但手中是兩條道果所化神通,絕難奈何得了那廝,心頭火氣迸發,卻又無可奈何。 九天之上忽有劍嘯之聲滾動,漸行漸近,惟庸道人自然聽得出是庚金神劍劍遁之聲,滿面肅然,片刻之間果然一劍飛來,落在他掌中,庚金道人以元神傳聲,惟庸道人聽罷,呵呵一笑,放下心來,指尖懸浮一團天龍精血,揶揄喬依依道:“我那師侄兒果然機靈,懂得用此物將那仙都之門引走!” 果然雷暴聲響不絕,一座龐然之極的門戶自九天砸落一般,帶動無盡罡風,連在場三位長生老祖的衣袂也被吹的漣漪不定,俱都皺眉抬頭望去。 喬依依自然深知仙都之門的底細,其被凌沖用計以天龍精血引開,曹靖沒了這件底牌,單憑日月五行輪保命無妨,想殺凌沖卻是千難萬難,眉頭緊皺,驀然出手! 仙都之門的元靈兀自渾渾噩噩,只有一個念頭便是吞吃了那滴天龍精血,門中氤氳無窮,鋪天蓋地般砸了下來!喬依依搶先動手,纖掌一拍,后發先至,一道巨大掌印狠狠印在仙都之門上,掌心中一道玄奧符箓一閃即逝,卻是星帝煉來專用克制仙都之門的符印,傳了給她,果然派上用場。 “看來星帝對今日之事亦有所算,不然也不會先就煉成了這枚仙都靈符,如此曹靖怕是兇多吉少,今日不宜再戰,我還是先收了仙都之門,免得被人覬覦!”仙都靈符拍入仙都之門中,仙都元靈嘶吼一聲,不甘心受制,還待反抗,喬依依清叱一聲,接連三掌拍下,便是三枚神符入體,仙都之門終于臣服,不情不愿化為一座小小門戶,袖珍可愛,被其收入了袖中。 喬依依剛松口氣,只聽一聲悲嘯,一團七色奇光又自墜下,正是日月五行輪失了主人,也自來投!喬依依心頭冰寒,抬手一指,日月五行輪懸于其后腦,方要開口,猛地面色一變! 東海之上霍然中開,無數海浪翻滾,就似被人以生生劈裂,一只畝許大小的巨爪猛然自海中向上抓來!一個宏大粗獷聲音叫道:“仙都門?喬依依,你星宿魔宗太小看我東海龍族了!”這只巨爪生有片片龍鱗,熠熠生光,每一片皆有丈許方圓,爪尖寒光四射,猶勝飛劍,正是東海龍君終于按捺不住出手! 惟庸道人與喬依依兩次爭斗,東海龍宮全無動靜,龍君也懶得去管。但仙都之門現世,仙都道法的氣息登時為龍君察覺,想起千年前那一場血戰惡斗,原以為仙都門早已滅門,道統斷絕,卻被星宿魔宗暗中收留,尤其仙都之門出世,更是龍族天生的對手,就算東海龍君脾氣再憊懶,也自忍耐不得! 第730章 七一七 龍君相邀 東海龍君亦是成道多年,傳聞中已修成純陽之上境界,可惜千年前圍剿仙都門時,四海龍君聯手,東海龍君首當其沖,大戰仙都門掌教,雖將仙都門剿滅,其也身受重傷,不得不潛回東海療養,千年之間韜光養晦。今日一出手,一只龍爪生有五根龍趾,根根粗如石柱,爪到中途,五趾接連變幻了九道印記,變抓為拳,狠狠轟向喬依依! 這一拳倒有些偷襲的意味,喬依依有日月五行輪在手,渾然不懼,一道七曜奇光刷出,與龍君拳印狠狠換了一招!這一次再無顧忌,鼓動周身法力,勁氣直透海面之下萬丈之遙,震死無數海族,力道不住變化之下,又將無數海族的尸體攪成了血沫,良久翻涌上來,染得方圓萬里海疆盡成赤紅! 濁浪翻滾之中,一道隱蔽劍光悄然襲至,快到不可思議,一閃而逝,穿透宙光真水靈鞭,沒入喬依依身形之中!喬依依悶哼一聲,面上赤色一閃,恨恨望了一眼惟庸老道,轉身便走,還不忘伸手一抓,將蕭厲攝來,師徒二人眨眼走的沒了蹤影。 東海龍君一拳之下,再無動靜,龍爪緩緩沉入海中不見。惟庸道人哈哈一笑,狀甚得意,方才趁喬依依與龍君互換一招,用庚金神劍一縷凝練劍氣暗算了那娘們一記,這一下起碼令她數載之內不敢動用真氣,才將之生生逼走。 喬依依一走,島上魔頭失了主心骨,殷九風雖是玄陰老祖,也抵擋不住惟庸老道與笑書生兩個聯手,腦筋一轉,哈哈一笑,攜了寶璣娘娘腳底抹油,也自溜了。 兩位老祖先后逃竄,大行與大幽一對難兄難弟對望一眼,忙也撒腳便跑。惟庸道人也懶得理會,恰好凌沖自九天而落,便將天龍精血還了給他,笑道:“你倒是好心機,以天龍精血引走仙都之門,那曹靖結果如何?” 凌沖躬身接過天龍精血,說道:“被弟子一劍所殺!”惟庸點頭,笑書生飛了過來,笑道:“凌師侄機變百出,以金丹之身斬殺星宿魔宗的妖人,倒要恭賀貴派又得一佳弟子了!也要多謝你為我和事堂十三位執事報了大仇!”言外之意頗有凌沖靠了天龍精血方能反敗為勝之意。 凌沖也不在乎,大行與大幽兩個早就跑的沒影,暗暗嘆息一聲,若是順手將那兩個也捉了,交給陰神化身,對修煉噬魂劫法大有好處。笑書生懊惱道:“可惜走了那個妖婦,首惡為誅!”惟庸道人但自微笑,忽然提氣喝道:“龍君瞧了這么久熱鬧,也該現身一見了!” 海上沉默一時,一個清亮聲音響起:“本王當年被仙都掌教傷了rou身,將養至今,不便待客。但惟庸與笑書生兩位道友法駕親臨,若不略備薄酒,未免失禮,就請移駕龍宮之中一敘罷!”用詞清雅,倒似是一位飽學之士,而非是天妖之屬。 惟庸道人哈哈一笑,說道:“龍君相邀,敢不從命!”笑書生也面泛喜色,和事堂雖在坊市中經營多年,也未曾得見龍君一面。東海龍君乃是此界頂尖之天妖,統領四海,富有天下。太倉三子雖是長生老祖,但地位卻千差萬別,不能相提并論。 過不多時,一條怪魚金船躍出海面,魚口大張,三太子敖意恭恭敬敬道:“敖意奉父君之命,前來延請兩位老祖與凌沖道友往宮中赴宴!”惟庸呵呵一笑:“賢侄免禮,不必客套!”一步上了金船,笑書生緊隨其后。凌沖最后上船,故意將天龍精血泄露出一絲氣息。 敖意果然面色大變,欲言又止,硬生生壓下,揮手之間那金船魚口落下,一路往海底龍宮而去。三太子將三人請至魚腹廳堂之中,恭恭敬敬讓座,敖海立于其身后,卻不見烏老蹤影。 凌沖似無意間問道:“敢問三太子,那烏老烏門山如今何在?”敖意巴不得凌沖與他說話,忙道:“我早將烏門山遣走,自此之后不許他踏入龍宮半步!”敖海插口道:“那廝居心叵測,與方勝勾結,先前還曾逼迫誣陷凌道友,留他在身邊,絕非三太子之福!” 凌沖點頭,敖意此舉倒是頗和他意,烏門山與方勝勾結,圖謀重玄經,甚而還懷疑是凌沖暗中做了手腳,故意隱去其中根本符法,用殘次符文蒙騙齊瑤兒,其心可誅。 敖意松了口氣,遣走烏門山他還不甚心甘,但今時看來,恰是歪打正著,凌沖似是十分滿意,其手中有夢寐以求的天龍精血,巴結還來不及,連忙湊近了些,悄聲道:“凌道友,不知那件物事可肯割愛么?” 凌沖瞧他一眼,故意拿腔道:“凌某身家一窮二白,那物事又非修道所必需,正有意出手,換些錢糧。三太子若有興趣,倒是好說?!卑揭獯笙?,就怕凌沖覺著奇貨可居,只要有心變賣,以龍宮之豪富,決然吃得下,大不了去哭求龍母罷了,小雞啄米般點頭道:“好說!好說!” 惟庸老道也不理會他們嘀嘀咕咕,笑書生卻甚是艷羨,若是他有天龍精血在手,足能扒下三太子敖意一層皮來,偏偏這等福緣卻落于他人之手,瞧瞧凌沖,又瞧瞧惟庸老道,只得按捺下許多小小心思。 怪魚金船一路潛行,海中光怪陸離,滿是奇形怪狀的海族物種,先前血染東海的慘象已然消散不見,自有海族前來清理,不過半柱香功夫,怪魚金船已潛至海下數千丈之遠,與東海海眼之地不同,龍宮的所在越是向下居然越是光明輝耀,等抵至龍宮的所在,更是耀目生花,目不暇給。 那龍宮占地極大,通體竟似全由水晶打造,通透清輝,氣派到了極處,無數海族進進出出,恰如一座城池。那些海族之中有的化為人身,亦有道行不夠,披鱗帶鰭,望去十分有趣。怪魚金船行來,一眾海族并蝦兵蟹將紛紛躬身讓路,顯出龍宮之中規矩森嚴。 第731章 七一八 殿前比武 精血作注 金船一路暢行無阻,到了一處偏殿???,魚嘴張開,三太子當先引路,一路行至正殿之中,早有龍君率領龍宮百官相迎。那龍君身著龍袍,頭戴平天冠,珠簾垂落,身高九尺,乃是人身模樣,全無半分龍族之態。面容略顯蒼白,不怒自威,三太子敖意與其相比,卻是少了幾分威嚴之氣。 那龍君滿面春風,迎迓而來,笑道:“兩位道友大家光臨,本王不勝欣然,快請落座!”惟庸老道呵呵笑道:“貧道蝸居門中太久,疏于問候,前次來至東海,也未登門拜訪,還請龍君見諒,這一次可萬萬不能失了禮數!” 龍君笑道:“惟庸道友言重了!”笑書生忙道:“夏秋宜見過龍君!”夏秋宜卻是他的本命,自修成純陽以來,只以笑書生的諢號示人,但在龍君面前卻不敢托大。 龍君面上亦是和煦笑容:“夏道友的和事堂在坊市中經營既久,你我竟是緣吝一面,實在不該。和事堂之事本王已有耳聞,好在罪魁禍首伏誅,倒可堪慰藉枉死的兒郎了!”笑書生頗有些受寵若驚之態,又自寒暄了幾句。 龍君目光一轉,落在凌沖面上,似笑非笑道:“這位凌沖卻是好福氣、好手段,連曹靖都死于你手,真是后生可畏!”凌沖心知天龍精血之事絕瞞不過這位龍君,有惟庸道人在旁,也不需如何懼怕,不卑不亢道:“龍君過譽了,晚輩不過是適逢其會,僥幸而已!” 眾人依賓主入席,龍君一拍手,自有宮中侍女流水價送上鮮果佳肴,瓊漿玉釀,又有壽龜擊鐘、靈魚敲缶,十幾位身著薄紗,膚泛雪光的妙齡女子翩翩起舞。龍君又頻頻勸酒,又有一干龜相蚌將前來敬酒,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凌沖飲了幾杯,丹田中暖烘烘的一股熱氣涌上,心知龍宮之酒比三太子所備之酒還要來的霸道,默運玄功,將酒力煉化,倒頗有飄飄然之感。 龍君已有多年不曾現身宴客,此次大張旗鼓,令龍宮中文武百官頗感驚詫,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敖意的心腹那條海魚精地位不高,只能敬陪末座,見惟庸道人與龍君談笑風生,凌沖更是座上客,心頭冷笑:“蟹武那廝便是不明大勢,被葉向天殺了還不是白死?老子可不傻,還是兩頭光來的穩當!” 酒至半酣,忽然一人高聲叫道:“陛下,光是飲酒歌舞何等無趣?不若讓老鯊與這位太玄派的年輕高手賭斗一回,為諸位助興!”一個雄壯身影掀翻桌案,哈哈大笑,起身走來。 凌沖見其滿身酒氣,但目中清明,顯是并非臨時起意邀戰,不由微微皺眉。那廝身披重甲,步伐沉重,卻是生了一顆鯊魚腦袋,正是海鯊成精得道,伸出一雙黑漆漆的大手,一通捶打,將一干歌姬盡數轟走。編樂之聲驟停,龍君皺眉道:“鯊海,你胡鬧甚么?還不退下!” 鯊海哈哈大笑,意甚癲狂,叫道:“我四海龍族素重武力,可瞧不上這些軟綿綿的花架子,我老鯊是有些醉了,便借了酒勁請這位凌真人下場,大家玩上幾招如何?若是凌真人不愿賜教,咱家也無話可說,大不了灰溜溜去也!哈哈哈!”語中滿是譏諷之意。 晦明童子悄然道:“這廝卻是不要臉,分明是元嬰境界,卻來欺負你這個小小金丹!”凌沖失笑道:“我是小小金丹?”當即長身而起,向龍君與惟庸兩個道:“弟子愿接下這一場,還請龍君成全!” 龍君似笑非笑道:“凌師侄卻是托大了,這鯊海乃是本王宮中一員猛將,雖只有元嬰道行,但周身刀槍不入,更兼力大無窮,凌師侄要以劍術勝他卻是千難萬難呢!”龍君倒也光風霽月,開口將那鯊海的底細說的分明。 凌沖傲然一笑,既然鯊海有意尋釁,也不介意狠狠教訓其一番,面上滿是桀驁之色,說道:“既然這位鯊海將軍相邀,凌某自要陪你玩玩兒。既然是賭斗,自要有些彩頭?!比〕瞿堑翁忑埦?,“我便以這滴得自水仙洞府的上古天龍精血做賭注,若是鯊海將軍將我擊敗,此寶便歸將軍所有!” 此言一出,嗡的一聲,大殿之中所有海族無論貴賤盡皆倒吸一口冷氣,三太子敖意更是驚得一躍而起,目光一轉,不知想到甚么,又自落座。上古天龍精血對人族修士而言無足輕重,但落在海妖之輩手中,卻是能助其一步登天的至寶,連三太子都志在必得,何況其他海族? 東海龍君目蘊神光,呵呵一笑:“凌師侄卻是好大手筆,你這彩頭鯊海怕是拿不出相抵的東西,這樣吧,本王便替他出一份彩頭!”吩咐一位龜丞相道:“去將寶庫中那一卷先天陣圖取來!”龜丞相一驚,不敢多言,乖乖轉身而去,頃刻間雙手捧來一面玉盤,其上有一卷似帛非帛、似絹非絹的物事。 龍君笑道:“此物來歷妙用且容本王賣個關子,寶貴之處倒也不輸于那滴天龍精血,不會令凌師侄吃虧!”凌沖道:“龍君言重了!”將天龍精血一推,也自落在那玉盤之中。龜丞相手捧玉盤,立在龍君下首。 鯊海也被凌沖的大手筆所驚,暗忖:“大太子命我在龍君面前落一落這小子的威風,最好將他打傷,看那老道還有甚么臉面逗留,怎么被他反客為主,那天龍精血于我大有好處,一定要弄到手!”笑道:“殿前比試,雖說點到為止,但神通不長眼,若是不小心傷了凌真人,還請海涵!” 凌沖擺手道:“此事凌某自然曉得,鯊將軍請罷!”鯊海喝了一聲,雙手一抹,一柄長有三丈的方天畫戟陡然現出,通體銀白,掛動風聲,向凌沖頭頂砸下!招至半途,又自一晃,幻出漫戟影,雖是近戰的手段,卻使出了劍氣雷音般的神速! 第732章 七一九 先天陣圖 鯊海本體是一頭海鯊,體內蘊有龍族血脈,只是略有稀薄,其得了龍宮大太子的傳授,修煉龍族次一等的淬煉rou身的功法,元神與rou身相合,靈rou合一,只求rou身成圣,雖有元嬰級數的法力神通,并不能遁出嬰兒法身。 漫天戟影如潑水一般,一浪高于一浪,撲面殺來!依著正宗劍修的路數,凌沖該當先以劍遁避其鋒芒,再用飛劍隔空刺殺,方為正途。但他有心立威,自忖如今功力,縱然對上元嬰高手,也堪一戰。西方星宿白虎星神周身斑斑點點,一雙虎目之中倒映出一團戟影,以演算之法尋找鯊海招式中的破綻。 凌沖心念一動,五金飛劍鏘然飛起,帶起一道五色劍氣,白虎星神目中漫天戟影漸漸消散重合,數息之后只剩下數十根方天畫戟不住變幻招數,卻已被白虎星神看穿。 凌沖眉頭一挑,五色劍氣中宮直入,竟是要與鯊海硬碰硬的架勢!三太子暗暗嘆息,鯊海是大太子的親信宮中人盡皆知,此時蹦出來必是出于大太子的授意,那個凌沖畢竟年輕,火氣未退,竟不知避其鋒芒、再圖反擊的道理,看來其誅殺曹靖之事,內中必有許多隱秘,說不定另有太玄派高手主持也未可知。 三位純陽老祖自是瞧得通透,龍君頗有些驚異的問道:“這莫非是洞虛燭明劍訣么?”惟庸老道微笑道:“正是,是掌教師弟傳了給他,老道也是不會的?!?/br> 龍君笑道:“沒想到本王居然還有重見洞虛燭明劍訣的一日,當年太玄劍派四代掌教來龍宮拜會之時,本王就似敖意這般大,那道人施展了一路洞虛劍訣,著實高明,嘖嘖!”惟庸微笑附和,這位龍君來歷久遠,最少活過數千年光陰,見過太玄四代祖師也不足為奇。笑書生奇道:“這便是太玄六大真傳之一的洞虛燭明劍訣么?果然高明!” 鯊海大戟攪動諸天,此寶是他借了大太子許多寶材,又尋龍宮中高手匠人打造,幾乎傾盡了他的家財,堅硬之處絕不在劍修飛劍之下,更重達萬斤,舞動起來差一些的法器飛劍皆要被磕飛! 見凌沖居然不肯閃避,選擇硬抗硬打,心頭冷笑:“大太子雖只要我將你打傷,你這般不識趣兒,我收手不住就算將你打死也是你自找的!”更加注了幾分氣力,務求一擊必殺。但隨即臉上的冷笑便僵硬起來,凌沖那一劍直指他戟法中一處破綻,竟于間不容發之際,突入大戟光影之中,鋒芒直指自家咽喉! 鯊海rou身雖強橫,也不愿以咽喉要害部位抵擋飛劍的鋒芒,橫戟封擋,那飛劍一沾即離,卻又指向他右目。鯊海怒吼一聲,大戟展開,只得改攻為守,先護住自家周身要害再說。 洞虛劍訣號稱“洞虛千變、靈光一劍”,靠的是洞虛真界中種種劍光種子變化,生出破去對手一切法器、招式、神通的劍招,而太乙飛星符法本就是推演之法,二者結合,正是相得益彰。白虎星神推演鯊海戟法變化來路,洞虛劍光化出破解之招式,一張一弛,如鬼如神。 鯊海本擬擋下這一招劍術,便可著手反擊,誰知五金劍氣竟是刁鉆到了極處,每每自不可思議之角度刺來,每一招皆令自家大戟落在了空處,每一劍皆直指要害,竟似要牢牢釘在他身上一般。鯊海封擋了幾招,忍不住高聲呼喝,充滿了憤怒不甘之意。 三位純陽老祖瞧得津津有味,凌沖一劍之中生出無數變化,招招指向鯊海不得不守之處,劍招之精妙,著實令人眼前一亮。若是凌沖身為元嬰級數,再手握上乘飛劍,只怕一劍便能將鯊海了賬,交手不過十幾招,已是大局已定。 殿中海族深知鯊海乃是大太子手下第一猛將,皮糙rou厚,最是難斗,那太玄派的小弟子只是金丹修為,絕非其對手。誰知竟是僅憑一劍變化,就令鯊海束手束腳,落在下風,被玩弄的一塌糊涂。 三太子敖意嘿嘿一笑,暗自得意:“大哥用了這么個蠢貨,今日敗在凌沖之手,看他還有臉待在龍宮中廝混!”又望向那滴天龍精血,滿面熱切之色,只要凌沖取勝,自家便尚有機會將此物弄到手,只要加以煉化,就可奠定堅實道基,更有望沖擊純陽之境,問鼎龍君之位! 凌沖接連使出十八招劍術,竟無一招相同,鯊海雙足移動,早被逼得逐漸向外躲避,一劍退出一步,到了第十八劍便退了十八步!龍君忽地嘆息一聲,擺手道:“勝負已分,莫要再比,凌師侄收手罷!”凌沖無可不可,劍氣一漲一縮之間,鯊海只覺眉睫生寒,駭的又自退后一步,卻發覺對方早收了劍氣,不禁又驚又怒,漲紅了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