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陸敏敏塞了一口扇貝粉絲，說話含糊不清：“剛開始以為你們是一起去開會了，后來看到梁春語都回來了，才發覺不對勁?！?/br>
    “別議論其他人?！鼻f團長往外看了看，“你們怎么還不睡覺？”

    “哪睡得著，津沙文工團的人大半夜不睡覺，放著音樂訓練?！毕蜿栄氏伦炖锏膔ou，仰天喟嘆一聲：“爽??！”

    他一帶頭，舞蹈演員們全都大聲叫道：“爽?。。?！”

    眾人喊完齊齊笑出聲。

    “幸好下午睡了一覺，要不然半夜困死了還得被她們折磨?！敝茜魈糁~刺，“津沙文工團出了名的懶，今天晚上莫名勤奮起來，就是想故意吵我們，不讓我們好好休息?！?/br>
    “這事還不能舉報?！毕蜿枔u頭，“一舉報反而變成，你們偷懶就算了，還舉報人家勤奮練功，不太占理?！?/br>
    “勤奮也要看時間，大半夜練什么功?！卑茁吨橛窒氲巾n婁，挪到團長旁邊，低聲問：“團長，我之前都沒跟梁春語兩口子說過話，他們為什么好像總故意針對我？”

    “不是針對你?！睆堅品畔驴曜?，“是故意針對咱們團?！?/br>
    陸敏敏氣道：“憑什么針對咱們團？按理說她才是叛徒，怎么還有臉反過來找茬?！?/br>
    “十二個地方團，第一批裁撤四個?！鼻f團長見大家心里都裝著怨氣，索性不再隱瞞，“加上我們，目前珠市軍區共有六個地方團，另外六個團去了圳市軍區，一個軍區裁兩個團?！?/br>
    眾人一聽，吃東西都慢了，白露珠眉頭微微皺起，“六個里面裁兩個？”

    “沒錯，現軍區純舞蹈文工團，香陽，津沙，魯縣，三個之中肯定要裁掉一個，魯縣實力僅次總團，又挨著軍區，裁誰都不會裁她們?！鼻f芙蓉面露愁色：“這就剩下香陽和津沙，所以她才總是故意惹事情?！?/br>
    突然聽到團長提起裁撤令的事情，舞蹈演員們意外表現得很平靜，沒有即將面臨失業，天塌的感覺，這都是因為陸敏敏一天天叭叭個不停，叭得大家無形中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待得久的前輩問：“梁春語丈夫已經升職調到軍區了，她們為什么不同意合并到總團？”

    “她費盡心思當上了團長，怎么可能愿意再合并到總團受人管制?！睆堅平裉煲脖锪艘欢亲託?，只不過忍著沒發，要是單單和魯縣那種實力過硬的團比，咱們裁撤便裁撤了，可她那種心思……要是能找到證據去反應就好了?！?/br>
    想到之前顧佳夢提醒的話，陸敏敏小聲道：“她丈夫不是升職調入軍區了嗎，就算找到說不定還會為她開脫?！?/br>
    “破壞軍區文工團名聲，他敢開脫試試?！睆堅评浜咭宦?，“沒他撐腰，梁春語也不敢那么做，暫且耀武揚威罷了，還真以為天高皇帝遠，軍區這邊什么都不知道了?！?/br>
    白露珠微垂眼瞼，咬了一口燒麥，慢慢嚼著。

    舞蹈演員們解了饞，將垃圾都收拾干凈，懷著滿足又沉重的心情上樓。

    走廊里已經沒人了，聽到津沙文工團的房間不斷傳來說話的聲音，沒去多管，白露珠沖著大家揮了揮手，進入房間后，將門關上。

    將包丟到床上，松了松脖子，長舒一口氣，四仰八叉躺下，望著上鋪的床板放空大腦。

    陸敏敏趴到床邊，好奇問：“露珠，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

    “有人看到報紙新聞，請我過去化妝?！卑茁吨殡S意應了一聲。

    “到了珠市都有人請你過去化妝??？真出大名了?！笨粗采系娜藵M臉疲憊，陸敏敏難得有眼力見，“你先休息，我給你打盆水，讓你洗洗臉睡覺，反正下午都洗過澡了?！?/br>
    其他人也不自覺放輕動作，再洗漱一遍，上床睡覺。

    等到陸敏敏打了洗臉水放在她床邊后，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又過了一會，房間里響起輕微的熟睡呼吸聲，白露珠覺得渾身精力緩過來不少，拽著手提包的肩帶，將包拖過來。

    掀開扣帶，看著文件袋出神。

    珠市，白珍珠的丈夫，本書男主的發家之地，也是宋氏集團的大本營所在地。

    母女倆是什么身份，已經與她關系不大，但因為這對母女送上門的海倫，必須得想方設法搭上，不能吃一頓感謝宴，拿一筆錢從此一干二凈。

    當走進威斯酒店后，才想起上輩子來珠圳地區打拼，聽過的傳說——

    洲茂大酒店前老板易如夢，為人長袖善舞，經商奇才，年僅三十歲成為珠市第一位女首富，又在同年破產，人間蒸發，亦如夢一般。

    洲茂就是今晚去的威斯酒店，海倫就是人人惋惜的女首富易如夢。

    夜場行業本來就在化妝品銷售計劃之內，本以為要等到八十年代后，沒想到這么早就能接觸到，更沒想到會遇上洲茂前老板。

    什么化妝，什么上課，當然是人家隨口想的理由，今晚還有更復雜的事，那個層面與她無關，與她有關的是，對方都拿這理由找上門了，她當然得抓住一切機會。

    “一萬塊?！卑茁吨榕闹痔岚?，呢喃出聲。

    -

    練習一上午團舞，打敗南霸天這一段練了幾百遍下來，都沒出過什么問題，今天也不知道是因為即將當著幾千人面表演，還是因為聽說了裁撤令的事，女群舞組兩個演員精神無法集中。

    這段時間要練揮鞭轉，白露珠為每個人都制定了訓練方法研究，通過一些健身方式，來提高下半身肌rou耐力，以及加強核心力量。

    同時算到會在歡迎晚會演出之前出現緊張情況，帶了專門定制的訓練輔助工具。

    白露珠拿著充好氣的波速球放到地上，“你們兩個站上去練習半小時肌rou耐力，盡快調整好緊張狀態，其他人休息?！?/br>
    兩個演員沒有任何怨言，穿著芭蕾鞋站到球面繼續練習。

    白露珠拿著毛巾擦干脖子里的汗，打開保溫杯喝了幾口熱水，“今天是不是晚一個小時送飯過來？”

    向陽一邊喝水，一邊擺手，“不是晚一個小時，早上說了，是一點鐘送飯過來，晚上五點半就要開始表演了?！?/br>
    “我們十二點半下去?！卑茁吨闆_著大家招手，“昨天津沙搶了我們的rou菜，今天我們就把她們所有的菜都給拿了?！?/br>
    舞蹈演員們瞬間來勁了，全都圍過來商量：

    “飯要不要拿？要是炊事員不給怎么辦？”

    “不會，昨天她們怎么說，我們就怎么說，不會不給?！?/br>
    “梁春語會不會去找她丈夫告狀？”

    “誰怕她告狀，我們是跟她學的?！?/br>
    “告狀什么，晚上就要表演了，還吃什么飯啊，昨天她為我們好，我們今天為她好?！?/br>
    “哈哈哈哈，管她呢，反正裁撤幾率很大，才不在軍區受她的氣！露珠，我跟你一起去！”

    “沒說不去，就怕影響團長，誰讓人家有靠山，又是個告狀精?！?/br>
    “大不了就是裁撤，我都做好心理準備了，不能慣著她！”

    “對！才第一天就折騰出這么多事，要是忍氣吞聲，誰知道她后面會不會蹬鼻子上臉，不慣著她！”

    看著舞蹈演員們興奮的樣子，白露珠微微一笑。

    -

    十二點半不到，香陽文工團的人披上衣服，一齊走出練習房。

    對面就是津沙文工團的練習室，梁春語正好在，見她們練習不練了，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時間，對著團員開始夸獎：

    “人還是要有對比，這和某些墊底還不知道努力，偷懶?；膱F比起來，你們真的很勤奮，很值得夸獎！”

    “腦子里不要就想著吃，今天一點鐘來飯，再多練一個小時，兩點下去吃飯?！?/br>
    聽到刻意揚高的聲音，白露珠等人憋著笑下樓。

    炊事員果然提前了十幾分送餐過來，推車上幾個木箱子都是標好的樓層，每層樓住著兩個團的人。

    白露珠伸手幫忙推車，夸道：“同志，你們工作真勤快，還沒到一點就送到了?！?/br>
    “不用，不用你們幫忙，我們拉得動?！边€是昨天見女孩就低頭的兩個炊事兵，看到白露珠幫忙后，急忙將推車拉的更快。

    “哎好，兩位同志平時一看就沒少訓練，力氣大得很?！卑茁吨樗砷_手，示意幾個男演員上。

    “這么多大桶，我來幫你們抬下來?！?/br>
    向陽說完就和幾個男演員將箱子搬了下來，兩個炊事員見了，露出純樸笑容：“沒想到你們每天不吃幾口飯，還挺有勁！”

    幾個男人嘻嘻哈哈兩句，關系一下子拉近不少。

    “兩位同志，昨天把rou拿走的二樓團長，你們還記得吧？”白露珠等人手里都拿著飯盒。

    “記得，怎么可能不記得?！眱擅疽黄瘘c頭，坐了那么久火車，還不給rou吃，印象可太深了。

    “今天晚上第一批表演的人中午不能吃rou菜，免得體重飆升?！卑茁吨檩p輕嘆口氣，口氣里帶著無奈，“所以團長讓我們把rou和菜拿上去，分給不用管理體重的人吃?！?/br>
    炊事員驚訝問：“連菜也不能吃了？”

    “為了晚上表演成功，不能沾一滴油水?！卑茁吨閹е藢埡猩w子打開，“同志，麻煩把二樓的菜和rou打到這里來，一片菜葉子都不能剩！”

    “你們跳舞的真可憐?！弊蛱煊袌F長不給吃rou在先，此時炊事員不疑有他，一邊同情，一邊將舞蹈演員們手里的飯盒打得滿滿當當。

    最后三個裝著菜的盤子被刮得干干凈凈，連一滴湯都不剩。

    白露珠與舞蹈演員們端著沉甸甸的菜和rou上樓，等進了房間，立馬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不管等下怎么樣，現在先吃爽了再說！”

    “咱們需不需要控制體重??？哈哈哈哈，等下我吃完了，要下去看看梁春語的臉色！”

    “呀，這紅燒雞rou太香了！吃雞rou不怕胖，盡管吃！”

    “露珠，你真行，昨天晚上我們想吃rou都想吃瘋了，你這兩頓就直接吃到膩歪了！”

    “你膩歪給我吃，真是過上好日子了，吃rou還能吃膩歪！”

    舞蹈演員們打打鬧鬧吃著飯，心細的前輩擔心道：“會不會連累到炊事員？”

    “她先騙的炊事員，難不成她還要反過來去告人家？”陸敏敏嗤鼻，“我就不信軍區的領導們全都會向著她講話！”

    白露珠將飯盛到飯盒蓋上，“先吃，別想那么多，等下人家會找上門來的，先把昨天被搶走的，連同利息一起吃回來?！?/br>
    “對對，快點吃?！标懨裘魥A了一塊雞大腿放到前輩的米飯上，“這本來就是咱們的rou?！?/br>
    眾人暫時把擔憂拋在腦后，美滋滋享受大分量午餐。

    “雞rou真好吃，軍區廚師手藝真好哎?！?/br>
    “好吃，滑滑嫩嫩的，配著青椒土豆一起吃，太香了?！?/br>
    “西藍花，這個西藍花吵得也好吃，這天氣咱在香陽都吃不到?！?/br>
    舞蹈演員們再次吃得爽歪歪，溜達一圈，拍著肚子睡會午覺。

    -

    “香陽文工團的人，給我出來！”

    白露珠打了個哈欠，翻身起床，“睡個十來分鐘，就覺得神清氣爽?！?/br>
    上鋪床板開始晃動，陸敏敏剛睡醒的聲音傳來，“我也睡著了，感覺精神好充足?！?/br>
    周琪推了推旁邊還在賴床的人，“來了，都起來吧?！?/br>
    “砰砰砰！”

    大家還在磨磨唧唧賴床時，外面響起了砸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