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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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挽月:    空氣中的尷尬持續了那么幾秒,宋挽月又去拉旁邊那個柜子,這還真是驚喜,柜子拉開了,又有一個小抽屜,小抽屜打開了,宋挽月看見一個紅布,里面像是包了什么。    宋挽月捏著看著,黃蘭從旁邊催促:打開看看。    那紅布看著就有年頭了,宋挽月聽話的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紅布,紅布里面是一層塑料薄膜,很精細的包著綠油油泛著冷光的手鐲。    宋挽月盯著那鐲子愣神,她看著這鐲子似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個場景的夢里看見明雨手上曾經戴著過。    黃蘭走了過來,她把鐲子拿了過去,在燈光下一晃:你看,多通透,這是老肖家的傳家之寶,據說是一位老祖宗傳下來的玉鐲,非常有靈氣,傳下來好幾代了,就給肖家的媳婦戴的。    宋挽月看了看黃蘭,阿姨,要我幫你戴上嗎?    那鐲子的確貴氣,以宋挽月現在對氣場的感知,都能感受到一股子冷艷的氣息,玉養人,人養玉,一代代傳下來,保存的很好,沒有綹裂,質地細膩沉淀著歲月的厚重,不知道見證了肖家多少人的悲歡離合。    不是給我戴的。    黃蘭笑了,笑的很開心,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舒展開了,她的一只大手抓住了宋挽月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把那玉鐲輕輕的往她的手上一托,微涼的觸感卷著手腕,讓宋挽月忍不住輕輕的顫抖,她看著黃蘭,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圈發紅:阿姨,你    黃蘭笑了,她慈愛的看著宋挽月的眼睛:還叫阿姨嗎?    屋外的人也緩緩的站了起來,她貼著墻壁,聽著倆人的對話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小徐,進來。    黃蘭發話了,她現在是越來越有領導風范了。    徐如影趕緊放下手里的烤串,她慌亂的擦干凈眼淚,用手扇了扇,確定不露出馬腳才跑了進去。    房間里。    宋挽月還在低頭看那鐲子,她人白,那玉鐲在她手上就好像被賦予了生命,仿佛籠了一團綠色的氣團。    黃蘭又走到大炕前,她的手摩挲著從里面掏出一個錢包,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我老太太今天要干一比大的。    徐如影:    宋挽月微笑的看著她,就連地上一直補覺的小月月都跑了過來,它仰頭好奇的看著老太太,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一比大的?按照它的思想,是要把這倆崽子打死嗎?    黃蘭從里面拿出一張銀.行.卡,還有一張一看就有年月的存折,她一雙已經不再清澈的眼眸看著宋挽月,銀發在燈光下熠熠發光:孩子啊,我早就把你當做自家兒媳婦了,這些所有的都是明雨給我的還有我老太太攢下的棺材本,如今,都給你了,當改口費可好?    當改口費可好?    徐如影死死咬著唇,她上前一步正要說話,黃蘭瞥了她一眼,你別說話,你今天就是一個見證人。    徐如影:    宋挽月紅著眼看著黃蘭,看了許久,她身子向前,一下子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輕的叫著:媽。    黃蘭的手摟著她笑了,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唉,我在。    地上的小月月歪頭,看著宋挽月如玉一樣的手腕上,那泛著幽幽綠光的鐲子,眼眸驀地泛紅。    它看見了這鐲子最初的本尊。    宋家有女,自出生之時,就曾傳言,天上烏鴉三日不曾散去,黑云密布,乃不祥之兆。    宋父惶恐,他與家族長者一起去詢問當時被奉為神明的大祭司,大祭司看到還在襁褓中的宋挽月,眼眸深邃,聲音冰冷如玉:此女非人間可有,長久留之,恐生家族不詳,至沒頂之災。    宋父惶恐不安,可有破解之法?    大祭司淡然道:十八歲當祭河神以化解,汝女自當光宗耀祖。    祭河神在那個迂腐的年代,就這樣被當做榮耀一樣傳承著。    關于身世這樣的種種說話,伴隨著宋挽月出生就有,她時長看見母親望著她垂淚,想要安慰,卻終究是無法開口。    也許是命中注定,宋挽月對于死亡到沒有什么害怕的,一日一日的生活過得無趣,父親倒也沒有對她有所限制,那一室的古書就成了她日夜的陪伴。    直到十四歲那年,書籍在無法滿足她,宋挽月向父親提出想要去私塾念書的要求,被父親拒絕了,可第二日,他便領著一個身材高挑清雋的少女過來了。    初見之時,那少女眉目如畫,一身白色的長袍,纖細的腰間系著一塊長安玉,看著她的眼眸帶著笑意:你就是挽月。    那一日,陽光刺眼,為少女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是宋挽月自出生以來就從未見過的耀眼。    后來,她知道她叫肖明雨。    她的小老師對她很好,不會像是別人那樣復雜的眼神看著她,更不會長長在她背后嘆息。    肖明雨就只是笑,她的笑容溫潤,讓人眷戀。    她的聲音非常好聽,念起書來,猶如碎玉,落在人心里,擲地有聲。    她的身上總會有淡淡的檸檬香,是最純粹的花香也無法匹敵的,讓挽月著迷。    年滿十六歲時,肖明雨送了她一個青色的玉鐲,那玉晶瑩剔透,細膩無雜,雖然自門府出生以來,見識了無數珍寶,宋挽月依舊能感覺出這不菲的價值,她看著肖明雨,此物此物    肖明雨笑了,她伸手摸了摸挽月的發:此物是你我定情之物。    從那時候開始,宋挽月無論去哪兒都帶著那玉鐲。    日子一日一日的過,宋母看著女兒的目光日漸孱弱,眼淚一夜一夜的流。    逐漸長大的挽月也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她以為自己還可以像是以前那樣心如止水,可當她拿著書卷轉身看著深深凝視她的肖明雨時,她的心亂了。    jiejie,半年之后,我將    宋挽月哽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肖明雨卻輕輕的摟住了她,我知道,我知道,挽月不要怕。    她都知道。    這也是她一直擔心的。    她無權無勢,只是一介書生,不能給挽月太多,唯有奉上自己的全部。    在夜高風黑之夜。    肖明雨一身夜行服出現在挽月的屋里,她輕拍她的臉,喚著:挽月,醒來,挽月    宋挽月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的看著她。    肖明雨對著她溫柔的笑,伸出一只手:挽月,jiejie帶你走。    她無法忍受挽月即將遭受到的祭神之災,帶她走,或許會讓自己身陷囹圄,但那又如何?    她答應她的,會護著她,不讓她害怕。    人生第一次奮不顧身。    第一次逃離府邸。    那一天,宋挽月才知道這外面的天有多么的藍,風有多么的溫柔,天地多么的廣闊。    她們騎馬馳騁,宋挽月扭頭看著肖明雨:jiejie,你    逃出牢籠,理智開始歸位,宋挽月很害怕。    她不是怕自己,她從出生開始就注定是一場悲劇,又何從畏懼?    她怕的是jiejie會受到傷害。    她被圈禁太久,寂寞太久,是jiejie讓她可以感受這鮮活的世界。    可是明雨的眼眸還是帶著笑意,一如初見:不要怕,答應我,無論發生什么,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宋挽月含著淚點頭,我答應你。    不要怕    她帶著她走遍祖國山河。    她們在廣袤無邊的草原之上,相擁著看天上的星;    她們也曾經在浩瀚的大海之側,微笑的看著海浪翻滾,波濤變化;    她們在小小的村民家里寄主,宋挽月吃著家常便飯,聽著阿公阿婆們聊天,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暖    風餐雨雪又如何?    這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時光。    一直到母親找到了她,訴說著種種,淚如雨下。    原來,祭神之說,早已傳開,如果挽月不回去,那宋家必須要推出一人頂替挽月。    家中除了長子,再無他人。    看著年邁的母親,宋挽月緩緩的垂下了頭。    夜晚,宋挽月靠在肖明雨的懷里,她們看著天上的星辰,她呢喃的說:jiejie,真想變成天邊的月,它永不會變。    肖明雨樓緊她,那我就是周邊的星辰,永遠環繞著你。    親吻,帶著生離死別的愴然。    她們的身體糾纏在一起,極盡纏綿。    最后的最后,青絲繚繞,宋挽月看著肖明雨的眼,與她十指相扣:jiejie,你要好好的。    只要她好好的活著。    以后,無論人間還是地府,她都會開心。    肖明雨看著她,一向愛笑的她落淚了,她指了指旁邊桌上放著的描金酒杯:挽月,我們還沒有喝交杯酒。    兩手交替纏繞。    她們的眼中只有彼此。    清冽的酒落入肚中,肖明雨在挽月耳邊輕輕的呢喃:你是我的妻了,我說過,會護你一世。    再后來    宋挽月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她沉沉的睡去,在夢里,她和她的jiejie經歷了一世快樂的廝守。    夢醒時分。    她不知身在何處,頭疼欲裂。    恍惚的坐起身來,宋挽月茫然的四處看著,身邊只有一年輕女人,她側身立于宋挽月身邊,你醒了。    那女人是jiejie的朋友,挽月認識,她呢?    女人的眼眸閃過一絲黯淡,她搖了搖頭,將手里翠綠的鐲子遞給她:這是從她手腕上褪下的。    什么?!    宋挽月的眼睛陡然睜大,死死的盯著那女人。    女人低著頭,聲音哀愁:她說要保你護你,戴著你的鐲子,替你祭河了。    起風了。    吹掉了挽月臉頰的淚,而她的枕邊,是肖明雨最后親筆寫下的書信。    挽月我妻,今日一別即是永別。    你見此信之時,我大抵以赴黃泉之下。    不要流淚,不要傷心,我與你之愛,不再朝朝暮暮。    我答應過你的,會永遠護你愛你。    你也應我要好好活下去。    要守信。    若有來世,我還想要見一見你;    若有來世,我希望你可以開心歡顏。    若有來世,我希望常伴我妻身邊。    小月月看著這些嗚咽的叫了一聲,它抬頭一看主人,宋挽月的眼睛也正含淚的望著它。    顯然,透過玉鐲,她也看到了這一切。    這就是她們的又一世。    一個,為她而死。    一個,抱憾終身。    沒有留下情愛歡笑,只有悲慟的記憶,以及暮年之時,白發蒼蒼的挽月提著最后一口氣來到明雨的墳前,喃喃低語:jiejie,我守了諾言,現如今,終是可以來陪你了    漫天黃沙飄零,蒼老佝僂的身影緩緩的倒在墳包前。    灰蒙蒙的天空之中似有淚落下,迷了誰的眼。    再做一次決定吧。    這一次,就連從最初就伴在她身邊的小月月都開口央求了,不忍主人再承受這樣的剜心之痛。    作者有話要說:  肥不肥?    ^_^大家出來嘮嘮啊,要不就來不及了。    不會把十世都寫出來的,差不多收尾啦。    第48章    午夜時分,小院里遲來的烤串香氣彌漫于空氣之中,桌上擺著的是酒窖里珍藏了多少年的酒。    徐如影非常專業的一手扇著扇子,另一手撒著辣椒,她笑盈盈的看著宋挽月:今天你可以放肆的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路途疲勞,她看著挽月一直沒有什么精神,臉色也不是很好,就坐在那時而看看手鐲,時而看看明月的,心事重重。    黃蘭挺開心,這次回來,極品親戚沒找過來,親朋倒也見了不少,她畢竟歲數打了,吃不了太油膩的,徐如影給她熬了點小米粥,她喝了之后就愜意的坐在院子里看風景。    地上的小月月歡快的吃著烤好的羊rou,小尾巴搖成風扇一樣。    宋挽月手里捏著一把烤串,她已經嘗不出味道了,卻依舊吃的認真,她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徐如影看,心酸難受到幾乎想要流淚。    她們到底做錯了什么才會一次又一次迎來這樣的磨難。    她是地獄使者,本就應該坎坷的渡劫,但是明雨她,她錯在哪兒了?    有那么一刻,宋挽月在想,如果不是她的執著,不是她一世又一世的不肯放松,她的明雨會不會好一些?    她那樣溫潤的性格,本該出生在一個很好的家庭,受父母疼愛,身邊還有三兩好友,瀟灑快活的過著她自己的小日子,而不是一世又一世的被痛苦纏繞。    宋挽月想起她窺探信息時,聽見肖明雨對徐總說的話。    我寧愿她永遠不曾遇到我,我想要抹掉她全部關于我的信息。    她當時,可能是為了她,但何嘗又不是潛意識的所言所欲?    就是再濃烈,再深刻的愛,過了十世的糾纏悲傷,也早該被傷怕了吧。    宋挽月緩緩的垂下了頭,眼眸酸澀,最近,無論是在夢里還是現實,她看到了太多讓她心碎的畫面了。    不管她的本尊是什么。    這一世,她只是個人,是一個失去摯愛的人還不到一年的女人。    先不說別的,同樣的傷痛,疊加十倍,那重量,她是無法承受的。    她幾乎要瘋掉了。    怎么了?    徐如影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她的臉微微泛紅,手腕處的袖子挽了上去,貼著宋挽月坐了下來:是不是累了?看你臉色不好?    宋挽月搖了搖頭,徐如影抬頭,看著天上柔和的月光,笑著說:還是這里的天空更美。    沒有污染。    那么的純粹。    宋挽月聽了這話,與她一起抬頭望著天上的璀璨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