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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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德澤進來的時候,蘇瑾正望向窗外,他只能看到她的側臉。她的眉眼很柔順,聽侍奉她的丫鬟說,得知他把她禁錮在這后,她也不曾鬧騰,不過問原因,好像已經平靜地接受了現在的情狀。 這樣的她,很乖。 可惜她并不總是這樣乖順。他想不明白,他和她怎么會走到這般境地。也許不是想不明白,只是想明白了也不理解。 他又想起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了。 那個時候的她大概只有八歲?還是九歲?宮中設宴,她跟著她的父母來參加宴會。只是她貪玩,在宴席上待不了多久便覺得煩躁,于是央求著嬤嬤帶她去別的地方透透氣。 有鳥兒突地從她前方不遠處飛過,她好奇,邁開了小短腿便去追。跑著跑著,竟不小心踩到一顆石子,于是摔倒在地。 不過摔倒了她也并不叫喚,只是直愣愣地望著他。接著還用手撐了撐地面,自個慢慢爬了起來,走向他,開口問道,“你在這里干什么呀?” 這一日,是他生母的頭七。也是英貴妃誕下的小皇子的滿月宴。宮中上下一片喜慶,沒有人記得,這個地方前不久才剛剛死了一個苦命的女人。 他年紀雖不大,與生母接觸也并不是很多,可他知道,在這個偌大的皇宮,再也沒有人會這樣護著他了。哪怕那個卑微的女人其實也并沒有什么能力護著他,可他知道,她已經盡了她所能去給他一個庇護。 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 這一點,他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他畢竟年紀小,還不能很好地掌控情緒,怕在宴席上失態,惹得父皇不喜。于是早早地退了宴席,找了個地方一個人靜靜地悼念亡母。只是他沒想到,有個粉粉嫩嫩的小姑娘突然闖進了他的視線。 甚至,闖進了他的心房。 他并沒有回復她的話,小姑娘好像也不在意這件事,她朝他走來,坐到他旁邊。接著指著右側的一個螞蟻窩問他,“螞蟻!你是在看它們嗎?” 她是真的膽大,一點也不怯生,甚至可以說,還挺好動。她剁了剁腳,見腳下的螞蟻們繞開她的鞋子繼續往草叢中前進,像是有些不滿自己被這些小畜生給無視,竟探出手欲去捉。 趙德澤伸手,將她的小手拍下,阻斷她的行徑。 小姑娘楞了一下,接著竟開始嗚咽,她抽噎著,話也說不完整,只一味地斥他壞。他有些無力,生平第一次碰到這番狀況,也不知該做些什么。 過了半晌,才憋出個干巴巴的勸慰?;蛘哒f,算不上勸慰。 他說,“你別哭了?!?/br> 話音一落,便見小姑娘抬起頭,笑得很是恣意。她的眼睛明亮放肆的驚人,一雙明眸含糖似的笑,眉峰往上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 “你終于理我了,嘿嘿?!?/br> 當時他就在想,這是哪嬌養出來的姑娘?性子這般跳脫,偏生,又那般美好得令人心生向往。 年老的嬤嬤視力不大好了,腿腳也不利索,跟著小主子追趕了一會,便落在了后頭。于是費了好一番勁才找到她的所在。 嬤嬤摸著胸口,深怕小主子在自己手上出了事,一見到她便摟在懷里,接著又上下查看,好確保她的萬無一失。 小姑娘指了指他,同嬤嬤撒嬌,“好嬤嬤~我想要他陪我玩” 嬤嬤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傾下身子,說了句,“老奴給二皇子請安,二皇子萬福。丞相正找小姐,奴才這便不叨擾二皇子清凈了?!?/br> 話罷,也不待他開口,便又自顧自直起了身子,帶著那小姑娘走了。 趙德澤知道,這個老奴才并不懼怕他,所以對他也沒有多大的尊敬,只是好歹全了個表面上的禮節。不過也是,一個生母身份卑微又不受寵的皇子,又能要求些什么呢? 原來,她是丞相府的千金啊。 他不自覺記下了這句話,隨后的日子里,總也克制不住地去關注她的信息。 在她的及笄禮上,他再一次見到了她,那時她正依偎在她的父親身邊,眼神不再像以前那般俏皮,是很安寧的模樣,目光有秋陽的瀲滟。 小姑娘是真的長大了,只是笑容還是一如既往地美好??偰芙兴吹氖Я松?。 “下朝了?”蘇瑾聽到有人進門的動靜,便轉過頭去望,瞧見是他后見他一直注視著她卻不發一言,終是沒忍住出口詢問。 從以往的回憶掙脫開來,便聽見她對自己的詢問。她的語氣很平常,也正是這番平常惹來了他心底的疑惑。既然她不記得了他,那么在她眼底,現在的他應該是個接連掠奪她身子的好色之君,即便不怕他,合該也有些憤恨。 這樣平靜的她,莫名讓他覺得,她其實并沒有失憶?;蛘哒f,她失憶了又恢復了過來。 蘇瑾有些納悶,再度開口問他,“你怎么......這樣看我?” 趙德澤不知道,蘇瑾這般平靜其實只是因為知道,他喜歡,甚至是,愛她。 因為這份喜歡,讓她有了放肆的底氣,更不必討他歡心,自然也就不會在他面前謹小慎微。 趙德澤沒回答她,徑自走了過來坐在她對面。有宮人適時為他倒上了茶水,他輕輕抿了一口,問她,“這里待的還適應么?” 蘇瑾瞥了他一眼,嘴角垂了下來,開口便是對他的不滿:“你就打算這樣關著我?關我一輩子?” 趙德澤看著她,目光幽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同她說,“喚我名字?!?/br> 有些無語,蘇瑾深吸了口氣,重新問道,“趙德澤你難道打算關我一輩子么?” “去掉姓,重新喊?!?/br> 眼前的男人對這點似乎異常執拗,蘇瑾無奈,可是幾番嘗試著開口,明明字眼已經在她喉間了,偏偏吐不出來。 她不習慣這樣同人親密。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糾結,說,“你已經是我的人了?!?/br> 她知道他的意思,兩個人連那般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一個稱呼又算得了什么?她疑心他在拐著彎說她矯情,便愈發不肯讓他輕易如了愿去。 等等,她明明是在質問他來著!當下也不再糾結稱呼,繼續問道,“阿......阿澤,你不可以這樣!” 這樣親昵的稱呼讓她質問的語氣都連帶著弱化了,活像是同他撒嬌似的。 趙德澤這才滿意地回答她的問題,“沒有關著你,你要去外面也可以,只是,得我陪著才行?!?/br> 這?這算什么???還不就是軟禁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