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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愿把吹風機重重地掛了回去,隨著那聲“咔噠”,好像胸膛處那口懊惱之氣也都隨之發xiele出來,她這才輕手輕腳地關門,向沙發走去。 反正她也習慣在陸運的房間里打地鋪,和他共度一室了,現在也不過是把陸運換成了宋宴山,其他的并沒有什么兩樣。姜愿躺在沙發上,裹住空調毯,困頓地想著,很快就入眠了。 只是睡得快,醒來也快,姜愿感覺她并未睡過去多久,就被擠醒了。 單人沙發雖然算不得寬敞,但也足夠她平躺,而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前胸貼著軟綿綿的沙發背,而整個人都被一個guntang健碩的身軀包裹住,像是被牢牢地禁錮在某個囚籠里。 姜愿并不舒服地動了動,環著她腰肌的手臂立刻收緊,將她更深地扣在懷里,那懷里的溫度熟悉到姜愿根本無需轉身,也知道了始作俑者是誰。 她不客氣地用手肘頂了頂宋宴山,宋宴山迷糊著恢復了點意識,但終歸是沒有清醒的,便來尋她的脖頸輕輕地吻著,姜愿急了:“宋宴山,你醒一下?!?/br> 宋宴山迷糊著嘟囔了聲,他翻了個身,連帶著扣住姜愿腰際的手稍許用了些力氣,將她抱在身上放著。 姜愿才要趁機爬起來,宋宴山卻仍將她的身體按住,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像是抱著娃娃般,安撫著她的后背,緩緩地又睡著了。 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入睡前是該換上睡衣的,姜愿趴在他的胸膛上,被迫貼著耳朵聽他平穩的心跳聲,而浴巾下的長腿勾著她的雙腿,抵死纏綿著。 這樣緊緊擁合的姿勢大約讓宋宴山感受到了從所未有的心安,他的睡顏格外的祥和,卻苦了姜愿動也不敢動。 * 第一縷陽光穿過窗戶落在眼皮上時,姜愿便醒了,她下意識地想翻身去摸光腦看看幾點,但指尖所觸及的都是赤裸的皮膚。 她空落落的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時,她作弄的手被抓住了。 姜愿因而立刻清醒了,她睜開雙眼想爬起來,卻不想仍被扣在腰間的手限制了行動,她只等雙手撐在沙發兩側,與躺在底下的宋宴山大眼瞪著小眼。 宋宴山應當是完全清醒了,他此刻面色蒼白,牙齒將上唇咬破凝出了血珠,他卻沒有再像昨夜般找著機會就撒嬌,而是無聲無息地舔掉,難為情地偏過頭去,那經方才姜愿動作才提醒到位的手也松開了。 姜愿手忙腳亂地從沙發上爬了下來,順手把大半拖到地上的空調被拋了上去,讓宋宴山蓋住。她身上衣裳完整,捋了頭發往后束扎起來,就進了浴室洗漱。 姜愿坐在翻下的馬桶蓋上不知道待會兒該以何種臉色面對宋宴山。 而浴室之外,宋宴山將已經松垮的浴巾重新裹好,面色蒼白地坐著。 他并沒有失去昨夜的記憶,也不該失去那些記憶。 宋宴山天生具有不死之身又能cao控別人的精神,在王室眼里是十足的怪物,是比核武器還要厲害的威脅。但因為貪婪,他們無法舍棄不死之身的價值,又因為害怕宋宴山的報復,他們不惜動用了各種非人的手段來禁錮他。 催眠就是其中最殘酷的手段,在他尚且沒有形成自我意識的幼年,那時也是他的意志與異能雙重薄弱的時節,王室派遣一位德高望重的精神系獸人,對他下了暗示,以雷聲為催動的信號,宋宴山將在轟隆的雷聲中喪失理智的控制,而退化為在滄瀾湖庭被馴化的怪物。 就好像滄瀾湖庭與滄瀾湖庭外的空間是兩個平行世界,宋宴山所遵循的是那個狹窄的滄瀾湖庭給他制定的,也只有他需要遵守的規矩——上貢他的身體,本能地害怕穿白大褂的人,以及將上位者當作飼養者般感恩戴德地尊敬著,發自內心的想要親近著。 在那里他被徹底剝奪掉了作為人的意志,而是作為籠養的被拔掉利爪的野獸活著。 服從取代了野性而成為了他的天性。 那是宋宴山人生中最骯臟的部分,他并不希望姜愿看到他成為刀俎之rou的部分,那樣的宋宴山不僅有認賊作父的可笑,還顯得格外的軟弱可憐,這樣的宋宴山又怎么能配得上勇敢的姜愿呢? 更何況,他昨晚又在姜愿面前露出了更無恥下賤的一面。 盡管宋宴山很想親口告訴姜愿,那年她的意外闖入對他的人生有多么重要的意義,就好像已經僵死如墳墓的空間中涌入了新鮮的充滿活力的空氣,讓他陡然明白了他是人,該如何活著。 但他沒有辦法開口,那幾天的經歷對于姜愿來說,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記憶,沒有什么值得回味留戀的。 可倘若她知道了就是這么一段平平無奇的經歷,讓她成為了陰溝里的老鼠最向往的月亮,是他痛苦地在手術臺上打滾時呢喃出的名字,是他對抗催眠的最優解,肯定會嚇到的吧。 雖然人人都在稱贊深刻的愛情,可若有人在自己毫無所覺時發瘋地想念并且愛著自己時,仍舊會感到害怕。 這很正常,因為沒有人不會害怕自作多情的瘋子,可宋宴山仍卑微地不希望姜愿害怕他,將他當作什么登徒子或者瘋子。 這張精心制作的面具,他愿意在姜愿面前戴一輩子,可偏偏老天爺都在給他開玩笑,在昨天打了幾個雷,炸掉了他提心掉擔刻意制造出的‘宋宴山’,現在他只能用最丑陋的樣子面對姜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