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這是一只長得很特殊的布偶,毛發是金黃色的,額頭至鼻吻處,鼻吻至兩頰處顏色更重,都有些偏黑了,倒給她可愛的長相平添了不怒自威的氣勢,她的毛發又蓬松,肆無忌憚地像兩側張開,倒像是沒有長大的幼虎。此時這只小老虎正一無所覺地抱著尾巴,睡了個四仰八叉。 宋宴山扶著紙箱的手都在顫抖,他的鞋底踏過積水,發出啪唧的聲響,像是擾亂夢中人般一下子讓他驚醒,他捏著傘柄的手骨又收緊,目光從昏暗的路燈燈泡掠到雨簾掠到叢生的荒草,再一次停到了紙箱中的布偶,他終于意識到沒有什么臆想,更不是什么夢境,他確確實實找到了這只布偶。 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功夫,也不過如此,因為欣喜,他的肩膀不可克制地顫抖起來,但又怕驚動布偶,宋宴山狠狠地咬住了手背,在上面留下可圈深刻的齒痕。 然后他將布偶抱了起來,軟軟的小小的一攤,米團子似的窩在他帶著濕冷雨絲的懷里,倒也沒有被驚醒,反而沉入了更深的夢境里,嗚咽道:“mama?!?/br> 爪子揪著他單薄的襯衫衣料,緊得好像在害怕他會抽身離去。 恍惚之間,時光又倒溯回了他們的身上,一如當初宋宴山撿到布偶時她窩在懷里哭喊著mama一樣,宋宴山并沒有覺得被冒犯或者感到絲毫的失落,反而露出了少見的溫柔,他揉了揉她圓滾滾的腦袋,輕聲道:“mama不會走的?!?/br> 他撐起傘,抱著布偶走進了雨中。 * 姜愿是被頭痛醒的,宿醉后總是如此,她向來習慣了,正想掏根煙來解解乏,可摸了好會兒,除了一身柔順的貓毛外,便只有柔軟過分的臥榻。 她猛然清醒,即使喝得再爛醉,她也記得昨日是在天橋下的紙箱里入睡,哪來的床榻?她惶惶不安睜開眼,見到的卻是個圓拱形的菠蘿屋頂。 這,什么情況? 饒是姜愿自詡見慣風浪,可冷不丁見到宛如童話小鎮的屋頂也愣住了,她爬起來時才發現這屋頂不過鋪蓋大小,她一副見了鬼的神情鉆出了這間小屋,意外發現這是個貓窩。 但更讓她摸不著頭的是,這個不大的房間里陳設的幾乎都是貓窩,貓爬架,貓抓板,貓砂盆這些寵物貓用具,唯一和人類家具掛鉤的玻璃柜里也陳設著四處淘來的逗貓棒之類的貓玩具。 難道她又被誰當流浪貓撿回去養了?這對于姜愿來說是時時發生的實,大抵是她的毛色太過鮮亮少見,但凡她喝醉在街頭,無論是窩在樹上睡覺還是趴在房頂乘涼,都會被莫名其妙的人撿回去,這樣的事迄今為止也發生過四五次了,每次都在和姜廣鎮發生爭吵之后。 一想到姜廣鎮,姜愿的頭更痛了,就在此時,房門被輕輕地打開,三角形的貓耳即刻豎起,姜愿警覺地回過頭,看到趿著拖鞋穿著深藍色家具服的長腿,從褲管下露出的小腿又白又細又直,偏至腳踝處有枚踝骨不馴地凸出。 姜愿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如今她底盤低,海拔自然也低,于是吃力抬起短脖,卻在見到宋宴山的臉時,徹底怔住了。 這人是因為找不到童年的青梅,所以失心瘋到看見貓就想撿回家了? 她正這般想著,宋宴山端著杯檸檬蜂蜜水走過來,屈腿在她面前蹲下,將玻璃杯放在她的面前,然后手按在她的頭頂輕輕地揉了揉:“頭痛嗎?” 姜愿幾乎立刻炸毛,沖著宋宴山齜牙咧嘴,不過一只貓的防備對于一個高等種族的獸人算不上什么,宋宴山非但沒有害怕,還把這視為一種撒嬌:“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姜愿道:“宋宴山,你瘋了?” 熟悉的聲音從熟悉的貓身上發了出來,宋宴山反而愣住了,如此出乎意料的結果,反而讓他束手無措。 姜愿原地變回了人形,與貓身不同,人形的她桀驁,乖張,混不吝,舉手投足間都是散漫與肆意的放縱,就像是酒吧之名,醉生夢死。 她涼涼的目光將宋宴山從頭到尾打量了眼,道:“要追思故人,找其他貓去,我沒興趣做替身陪你演戲?!?/br> 第3章 我印象中也就四五次吧 “替身?”宋宴山重復著這兩字差點氣笑,他自重獲自由開始便苦苦尋找這個沒良心的小白眼狼,好容易遇到,姜愿沒有認出他便罷了,竟然還將他的好心誤以為是將她當作了替身? 真是我本有心照明月,明月偏照溝渠??伤窝缟皆挼阶爝厖s說不出口,因為姜愿的狀態很差,滿身的低氣壓,又高高地豎起刺來,戒備又不耐煩地看著他,就像是他們相遇之時。 宋宴山意識到不是時光在回溯,而是姜愿又遇到了非常糟糕的事,她那么多年不曾出現在天橋,獨留他守著那些箱子守著思念,昨夜卻忽然以眷戀的姿態醉臥在那,恐怕那件糟糕的事與她母親有關。 宋宴山將檸檬蜂蜜水再次推到姜愿面前:“先把這喝掉解酒,昨天你始終沒有回信息,大家都很擔心你?!?/br> 姜愿低頭看著檸檬水在玻璃杯中輕漾,杯壁結出水珠來,倒映著宋宴山骨節分明的手,她意識到方才的那句話似乎有點傷人了,低頭道:“流浪貓們有消息了我會告訴你的?!?/br> 她再次誤解了,宋宴山才想解釋,便聽姜愿嘀咕去摸光腦:“陸運這個小氣鬼,機器那么容易壞就去換個新的,老是sao擾人,沒想過別人會不想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