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7)
九爺輕笑一聲,捏他下巴,輕輕撓了撓,哄道:這會兒知道害羞了?剛才怎的那般大膽,勾著我什么話都講得出來。 謝璟嘀咕一句太大,九爺聽了忍笑,故意又問一遍:你說什么,剛才未聽清。 謝璟埋頭咬了一口,磨出一個小牙印,還未解氣就自己先舍不得,舔了兩下齒痕處。 九爺同他裹在薄被中,一手摟著,一手抬起來去摩挲耳垂,拇指碰過那枚銀耳扣,謝璟躲了下。 九爺問他:疼了? 謝璟搖頭,小聲說了一句癢。 九爺輕笑,拇指劃過耳廓的力量略微重了一點。 謝璟耳朵本就靈敏,此刻更甚,他從來不知不過多了一枚銀耳扣,整個耳朵只被籠在掌心下摸幾下就受不住,一個勁兒往后躲,爺,癢,不要了 九爺把人扣住,低頭附在耳邊啞聲道:不是癢,是舒服,爺教你怎么舒服。 耳朵熱得快要化了。 謝璟歪頭躲不開,抓著床單的手骨節泛白,死死咬著唇才能把到了嘴邊的那聲模糊不清的哼聲壓下去。 桌上的燭火晃動幾下,爆了一聲燈花,已燃得很矮,最后慢慢熄滅在燈盞內。 房間里一片黑暗,只隱約聽到模糊不清的聲音。 分不清痛苦還是極樂。 第134章 舊傷 轉斗鄉原為驛站,來往的客商入秋后不斷,提供住宿的房舍多,飯菜尚還可口。 大廳里擺了許多桌子,供客人喝茶吃早點。 昨夜已幾家商號打著火把歸家,留下的只是少數,大廳里人不多,包廂里更少。 九爺起身收拾整齊,獨自一人離開房間。 大約是家里長輩在這里,謝璟半夜堅持回自己房間休息,沒睡在這里。九爺一早就起來去大廳看了下,也未見到謝璟,倒是碰見了打著哈欠下來找東西吃的白明禹,站在那喊住了,問道:為何如此狼狽? 白明禹衣衫齊整,但是人確實沒什么精神,臉上倦意正濃,頭發也翹起來一點,雖然用水壓過,依舊倔強支棱著。他跟九爺問了好,站到跟前小聲道:爺,我昨天晚上守了一夜,天亮才睡了一小會兒。 九爺想了片刻,才想起讓白明禹昨天夜里守著兩個醉鬼的事,笑了問:黃先生他們如何了? 白明禹:爺放心,黃先生昨天夜里困了就趴在桌上睡了,我背著回去送下了,現在還未起,只怕要睡到晌午。曹公子也差不多,昨天實在喝多了些他說完之后,打量左右無人,又小聲告狀,昨兒半夜,本來要散場的,謝璟他舅舅讓人搬了三大壇西川烈酒來。 九爺:謝家主為人熱情。 白明禹張了張嘴,沒敢吭聲。 昨兒晚上黃先生和曹云昭幾杯西川酒下肚就暈乎乎的坐在那只知道傻笑,大部分酒都被謝泗泉灌到了他嘴里。謝家主也不知道怎么了,逮著他不放,大半夜非要和他劃拳玩兒骰子。他起初還想讓一讓,但很快就發現技不如人,壓根被按在那打,劃拳輸了太多,喝得眼睛都直了,連謝舅舅的手都看不清楚,早上起來更是頭痛欲裂。 九爺讓人煎了一杯熱茶給他,坐下吃些東西。 西川的包子小,做得點心一般,里面雖是rou餡,但面皮兒帶了點甜味,白明禹一氣兒吃了兩籠,墊了墊肚子,稍微舒服點了。 同樣早起的還有徐駿,徐二當家瞧見他們,過來一起喝了杯茶,簡單聊了幾句。 徐駿看了白明禹,吩咐后廚單煮了一碗醒酒湯。 白明禹喝到甜湯的第一口,就有些不習慣,慢慢咽下小湯圓嘀咕道:這不是小謝喜歡吃的么。 徐駿笑道:是,不過西川一帶都習慣早上吃一小碗,暖胃。 九爺也分到一小碗,但他昨天并未多飲,對甜食也沒什么興趣,略微吃了兩口就放下湯勺。 徐駿昨天見到九爺背謝璟下山,有意想問問他和謝璟在北地的過往,但三兩句之后,就變成了九爺在問,他在答。 九爺:他在西川吃的還好,住的也還習慣? 徐駿:都還行,璟兒以前在北地 九爺:北地寒冷,比不得這里氣候宜人,不過璟兒喜歡騎馬上山獵兔子,他在這里也經常上山么? 徐駿:很少,家主帶他騎過一次馬。 九爺微微擰眉,緩聲道:他最怕悶,關在家里養不好,還是要經常放他出去透透氣才是。 徐駿下意識想答應,張嘴之后才反應過來,又抿唇不吭聲了。 他怎么覺得白家九爺才是謝璟的長輩,他反而成了陪襯?活像是小外甥是替白九養的一般,來西川做客游玩。 徐駿這段時間和謝璟相處融洽,這是謝泗泉的血脈親人,自然也是他的小輩,冷不丁聽白九爺說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一時也無法反駁。 白明禹吃東西快,在外也懂規矩,不敢一直湊在九爺跟前,低聲說了一句就去外頭辦事。 徐駿看了白明禹一會,點頭道:你家里這個小輩不錯。 九爺喝了一口茶,輕笑道:比不得謝家,人杰地靈。 九爺贊得真心誠意,徐駿心里舒坦了。 白明禹出門的時候走得快,到了外院差點迎面撞上謝泗泉,昨天夜里被灌了太多酒,一時間瞧見謝家主下意識轉身就要躲。 謝泗泉狐疑,喊住他道:站住。 白明禹站在那。 謝泗泉問他:璟兒呢? 白明禹愣了一下:不知道啊,好像在屋里了吧。 謝泗泉嗤了一聲:你平日眼睛都往哪兒放,什么都不知道。他原想警告白家這傻小子幾句,但想到外甥硬生生按下,視線落在白明禹那紅得微腫的唇,又臭了臉色:偷吃都不知道擦干凈嘴! 說完甩手去了院里。 白明禹傻愣愣站在那,一臉不解,下意識還擦了一下嘴角。他剛才吃湯圓太急,燙得還有點疼,可這也不至于挨罵啊,不就吃了你們西川一碗小湯圓? 上午的時候,九爺敲開了謝璟的房門,換了平時謝璟早就出現,這次確實有些反常。 九爺進去之后坐在床邊,聽到他咳了一聲,伸手去摸他額頭卻被謝璟躲開一點。 九爺問:為何躲著我? 謝璟搖頭:沒有,只是好像有些發熱,怕過了病氣給爺。 九爺探手摸了一下,手背觸碰下果然有發燒,他給謝璟蓋了被子,找了方繼武過來打針。 九爺這次隨行帶了醫生,自己也略通藥理,方繼武過來瞧了之后低聲道:沒什么大事,身上咳,也無礙,只是傷口在愈合,加上這兩日受了驚嚇,有些輕微發燒,臥床靜養兩日就好了。 方繼武拿了針劑,推在針管里,九爺開口道:我來吧。 方繼武把針給了九爺,九爺看他一眼,他怔了一瞬,退開兩步,低頭沒問一個字。 謝璟有些迷迷糊糊,被翻過去的時候下意識按住九爺的手,九爺低聲哄他:不礙事,我輕一些。 打完針,謝泗泉和賀東亭也找了過來。 賀東亭剛聽說謝璟病了,焦急道:昨天看著還無礙,怎么一下就病了? 方繼武解釋道:是手臂上的傷口正在愈合,怕感染發炎,剛打了針。 九爺給他們介紹:這是方醫生,醫學院林醫生的高徒,擅長西醫。 賀東亭聽到有醫生,略微放心了點。 謝泗泉有些擔心:轉斗這里什么都沒有,不如先帶璟兒回去,也好療養。 方繼武道:路途奔波,反而容易加重病情,不如留在轉斗觀察兩日,問題不大。 九爺道:剛給璟兒打了一針,晚上有我看著,還備了針藥,休息一晚上明天應該就能好轉。他頓了一下,又道,以前在北地的時候,也病過兩回,都是如此。 謝泗泉沒照料過那么久,賀東亭更是如此,兩人即便再擔心,也只能托付對方照顧好謝璟,其余做不了什么。 西川城還有事,謝泗泉不便在轉斗鄉久留,決定先回去,臨走的時候把謝璟托付給九爺。 賀東亭倒是想留下,謝泗泉心里還記恨他,不肯讓他和外甥單獨相處,硬帶他一同回了西川。除了賀東亭,謝家主動身的時候還邀請了黃先生和白明禹,黃先生年紀大,留在這里不太方便,不如去西川城里略作休息,而白明禹則是謝泗泉點名要帶的。 謝泗泉騎在馬背上,手里系了五彩繩的馬鞭繞了兩圈攏在掌心,隨意敲了兩下,抬眼看了白明禹道:我瞧著九爺身邊人也多,白二少留下也幫不上什么,不如先隨我去西川城做客,黃先生孤身一人,也需要你照顧是不是? 白明禹回頭看了九爺,見九爺微微頷首,不情不愿跟著去了。 徐駿留在這里,一邊守著謝璟,一邊奔波于云夢山一帶和羅念秋商談米糧等事,駐軍幾百人,加上馬匹,半月嚼用需妥善安排。 轉斗鄉。 九爺坐在謝璟床邊,正在給他念書。 桌上放了方繼武的藥箱,房間里只他們兩個人,各家的人已經走了,一時間整片樓都安靜下來。 窗外有鳥鳴聲,還有竹葉被山風吹動的沙沙聲響。 謝璟聽了一陣,有些走神。 九爺合攏書,問他:可是困了? 謝璟搖搖頭,笑道:我剛來的時候,不知道外頭有竹林,總疑心是下雨,還起來關了好幾回窗。他伸了手去碰九爺的,被捉起來放回被子里,只是這次九爺的手也沒拿出去,在薄被里跟他牽著手,低聲輕笑:這里是和北地不同。 這世上還有很多地方,和北地、西川,都不一樣。 嗯。 爺,我們都要好好的,別生病,我想多看看。 好。 晚上的時候,九爺擁著謝璟同榻而眠。 懷里的人打了針,睡的很沉,只是依舊時不時會抖一下,像是幼崽白天受了驚嚇,晚上手腳無意識地會輕微抽搐一樣。九爺嘆了一聲,把人攏在懷里,親了親他,拇指劃過手臂那一片露出來的肌膚,輕聲安撫:沒事了,過去了。 是他思慮不周,云夢山上戰況激烈,他的小謝再本事,第一次見血也是怕的。 九爺親他額頭,也不知他能不能感覺到,只用最輕的力氣安撫。 謝璟攥緊他的衣襟,額上的汗把頭發沾濕,顯得有幾分狼狽,閉著眼睛還沉浸在夢境里。 他夢到很久以前的事。 北地戰敗,幾座城池接而淪陷,生靈涂炭。 白家在北地三百余家鋪子,盡數毀在戰火中,白家半數人折損在戰場上,白老將軍一脈盡數戰死,南坊上方的飛機轟炸聲不斷 九爺帶人派船在榆港爭搶一線生機,但也帶不了那么多的難民離開離開之后,也無處可去。 白家隱姓埋名,分幾路南下。 九爺身體開始不好,從入秋開始就咳得厲害,只能乘船,謝璟跟在身邊一路照顧。 船也有到碼頭的時候,入蜀地的路難走,他們遇到幾支商隊,結伴入川,卻不想還是遇到了山匪。 商隊里雇了鏢師,和白家護衛并不一樣,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這些人故意找茬,拿話戲弄謝璟。 老鏢師嬉笑道:硬闖是不行的,那山匪厲害得很,手里槍也多,我們山里人打狼,一般要先抓只母狼來引。 一旁的男人罵道:老子這里沒女人,有也自己享受了,輪得到他? 有人開葷話,周圍一片哄笑。 老家伙嘿嘿一笑,磕了煙袋斜看白家馬車隊伍一眼,視線落在一旁騎馬的謝璟身上黏上就挪不開:山上那位不愛雌的,喜歡公的。 有人順著他視線看過去,低聲哄笑了兩聲。 老鏢師高聲問:就看這位先生,肯不肯割愛了! 周圍靜了一瞬。 一只手掀開馬車門簾,里頭傳來輕微咳嗽聲但是很快就壓住了,九爺喊了左右護衛,淡聲道:給我割了他的舌頭。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① 關于名偵探 謝舅舅:我經驗豐富,誰都別想瞞過我的雙眼! 白明禹:?? 白明禹:怎么,西川吃湯圓犯法??? ② 關于半夜睡了就跑 謝璟:錯在我,未能把持,沉迷其中。 第135章 血rou入藥 惹事的人被割了舌頭,血流一地。 謝璟不想只被護在后面,晚上的時候和護衛上山,砍了山匪的腦袋帶回來。 九爺掀開車簾冷漠看向他們,謝璟和孫福管事跪在一旁,老管事唇角囁嚅,張口剛想說話,就被謝璟攬下來:是我帶人去的。我,我年輕沖動,不知分寸,就帶人上山了。 九爺第一次對他動了怒,臉色鐵青:你還知道分寸二字?! 謝璟抿唇,跪在那不吭聲。 車上人被氣得咳嗽不斷,孫福管事嚇得連喊了幾聲。 謝璟先服了軟,紅著眼眶道:我錯了。 錯哪兒了? 我,我逞能。 夢里記得的事分散凌亂,斷斷續續,像是過了很多年。 謝璟出過錯,也做對過許多事。 九爺遣散眾人,連孫福管事都送走,自然也想過把他也送走。 謝璟很少服軟,他在九爺病床前低頭小聲道:爺,我被送過一回,不想再被送人了。 九爺抬手落在他腦袋上輕輕摩挲一下,過了好一會才道:你不是被曹云昭送來東院,是我瞧著你好,硬從他手里搶的。他在蜀地任職,你回去他身邊,比在這里強,若我以后不在了也有人能照顧你一二。 謝璟聽不得這話,也不肯離去。 他在九爺身邊照顧他,給他煎藥、煮茶,還學了做飯。 起初做的不好,后來慢慢熟練起來,九爺多吃小半碗,他心里就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