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玩笑似的說道：“就算粉身碎骨，我也會拼命跟上的?！?/br>
    聽到寧宓這一句“粉身碎骨”，其他人以為是修飾詞，可是孟長川卻回憶起了那天他在校門口見到的寧宓。

    她瘦弱、帶病，就像一株風中的蒲公英，隨時要被吹散了似的，在他見到寧宓時，她的臉色慘白如紙，汗水更是豆大地從額頭往外冒，呼吸短促，時斷時續，還會因咳嗽中斷讓自己喘不上氣，只剩下眼睛里的一點微光。

    她還是堅持到了學校。

    孟長川心下微微嘆息，這個學生，可能要比言老師想象的還要倔強。

    “艸！”顏清陽聽了都呆住了，直愣愣盯著寧宓，視野里還留有言西傾的呆毛問，“為什么她能說話這么中二，可是看起來卻好像在發光？”

    第27章 二十七只寧宓 條件

    “你的決心我看到了?！毖源核烧f。

    孟長川怔了一下, 這話，不太像言老師會說的。言老師向來不看主觀想法，只論客觀水平, 所以一直以來, 在盛一中的師生中間, 言老師都有“勸退師”的綽號流傳。

    寧宓, 真有這么特殊？

    但很快，孟長川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言老師還是那個言老師。

    “在第二次月考前后，會有共兩次小測, 我會把同樣的卷子給高二年級所有想參加奧數班的同學做?！毖源核烧f, “兩次小測中, 高二成績最好的五個分數，平均分算起來如果比你們的高?！?/br>
    她環顧了一周教室, 難得露出了微笑：“所有人就都不要參加課外班了?！?/br>
    “老師, 這不公平?！睂庡雕R上反對，“這是我一個人的事，為什么要讓大家都受牽連?！?/br>
    “如果是這樣, 你還要堅持只學數學嗎？”言春松問, “要知道，你不參加高考, 也不單只是你一個人的事，做出讓你只學數學決定的老師，還有你的家長，在將來都有可能為你的決定付出不等的代價?！?/br>
    “包括你自己，人生軌跡的改變，可不是說說就算了的?！?/br>
    “你要堅持嗎？”

    “我……”寧宓猶疑了, 她不在乎自己的人生軌跡，但也不可能讓別人陪她一起背水一戰。

    楚爾冷靜地提出質疑：“這是不合理的，數學競賽不是團隊比賽?！?/br>
    “怎么不是？”言春松反問，“將來如果你們能站到世界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舞臺上，代表中國隊參賽，依舊是団體計分?！?/br>
    “但在此之前，都只是個體競爭?！背栒f。

    “這么說，你是否認自己有參加世界級比賽的可能嘍？”言春松說。

    楚爾沉默片刻，推了推眼鏡說：“這個推論只是詭辯，和實際情況沒有任何因果關聯?！?/br>
    言春松敲了敲講臺，“這間教室，不是第一次作為數學競賽訓練的地方。很多年來，大部分同學都只能兼顧高考和奧數課，所以我們學校雖然是全國有名的重點高中，競賽成績卻拿不出手?！?/br>
    “學校今年要改革，弄出個競賽班來，我是不贊同的，放棄本來的康莊大道，為了頭銜去追求虛無縹緲的東西，去參加另一個進則榮光加冕，退則萬劫不復的賽道，本來就是舍本逐末?！?/br>
    她看到眾人臉上各異的神情，淡淡說：“你們想的沒錯，我確實在勸退你們?！?/br>
    “你們現在是年級前幾，是名列前茅，但精力一旦分散，成績很快就會退步，包括之后，哪怕進了奧數班，如果堅持不下來呢？如果想重新回到高考賽場上呢？將來有一天會不會后悔，如果當初沒有學數學競賽就好了，如果當時沒有頭腦發熱覺得自己可以就好了?！?/br>
    “楚爾，你說數學競賽不是團隊競賽?！毖源核牲c名說。

    楚爾頷首。

    “確實，在站到世界面前以前，數學競賽都是個人成績排名的，甚至你們還是對手?！毖源核烧f，“但我想告訴你們的是，決心和毅力這東西，有時候一個人，比不過一群人，這條路將困難艱苦得遠遠超乎你們想象，如果只有競爭，沒有陪伴，只有你踩我我踩你，沒有相互扶持，想走下去，是很難的?！?/br>
    視聽教室里鴉雀無聲。

    言春松是有多年經驗的老教師，教出的學生成果豐碩，她的話讓大部分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是別人眼中的天才，可實際上，那也只是多年競爭的結果累積，再競爭下去，能贏嗎？

    這一刻，賭概率的反倒不是寧宓，因為寧宓本就沒有選擇，賭概率的，是本來以高考成績，就能進入理想大學的他們。

    言春松的話中，隱隱含有另一層含義。

    若非對數學十分的熱愛，便不要輕易把自己的籌碼都壓在這一邊。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背栒f，“一來，您其實不希望看到我們參加奧數班，二來，如果一定要參加，伙伴的力量很重要?！?/br>
    “前者，奧數班，我是不會讓步的；后者，我認可您的教學經驗，但無法接受同高二年級比試后失敗，便不能參加的條件?！背栱忾W了閃，“我們的知識儲備，不是那么輕易能趕上的?！?/br>
    他看向寧宓：“所以我猜，為了達到同一個目的，關鍵點還在寧宓同學身上吧？”

    言春松笑了：“你想的很對，除了贏過高二，還有個辦法，每個人的其他科目都達到及格水平，其中最關鍵的就是寧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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