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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捏著,生怕邊角露出袖子惹紀眉懷疑:“放下吧?!彼f道“今天忙了一夜, 你們早點休息?!?/br> “是?!奔o眉把驅寒湯放在桌上,合上門走了出去。 秋姝之松了口氣,拿著手帕像拿著一塊燙手山芋。 手帕是古時候男子的貼身之物,她拿著于理不合,更有可能惹上事端。 不拿著,又放到哪去?退給秦傾?他肯定不會收回。 扔了?萬一秦傾哪天興致起來問她,她怎么說?當垃圾丟掉了? 唉—— 她嘆了一聲,左右為難。 隔壁的聲音漸漸小了起來,隱隱傳來鼾聲,應該是已經睡下了。 秋姝之也暫時放下心,她的長發還在滴水,古代也沒有吹風機,只能簡單用干帕子擦拭直接睡下。 至于手帕,她根本不敢把它隨便放置,就怕有人發現,連睡覺都將它放在里衣的袖子里。 可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沉香味始終縈繞在她身邊,無形的撩撥著她每一寸神經,根本睡不著。 雨聲越來越大,空中傳來幾聲震天雷鳴,閃電劃過夜空,剎那間照亮漆黑的窗戶,一個人影映在窗前。 “誰!”秋姝之敏銳的察覺,喝道。 人影晃了晃,倉皇逃走。 秋姝之套了件衣服,拔出劍跟了上去。 人影腳步輕盈,輕功卓絕,黑色的斗篷在夜色中隱匿。 “站??!”秋姝之追著他到了假山附近,一個躍身長劍抵在他的頸邊。 黑影頓時立在原地。 “什么人竟敢擅闖皇宮?”她低聲喝道。 耳邊隱隱傳來羽林軍的腳步聲,應該是巡邏的人要到了:“摘下斗篷!”她命令道。 人影慢慢回頭,一雙指節修長分明的手摘下,雨幕之下,一張冠絕京城的容貌緩緩展露。 “殿下,怎么是你?!鼻镦栈貏︿h,驚道。 月冠儀立在雨中,任由大雨澆透他的衣裳,他向來喜愛穿一身白衣,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布料就像細雪遇上雨,瞬間融化輕透,單薄的衣衫勾勒著他的曲線輪廓,男兒家的身段顯露無疑。 雨水滴在他濃密的鴉睫上,又從眼尾落下,蒙蒙雨霧中,似晶瑩的淚水滑落。 羽林軍的腳步聲近在耳邊,眼看著就要到了,但月冠儀這身輕薄的樣子絕對不能被她們看到。 腳步聲越來越近,情急之下,秋姝之拉著月冠儀躲到了旁邊的假山里。 “秋——”月冠儀張口。 “噓——”修長瑩白的手指抵在他單薄微涼的唇瓣上:“別說話,等她們過去?!?/br> 指尖的香氣令他近乎迷醉,打濕的鴉睫微微顫了顫,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尖舔了舔被她碰過的嘴唇,袖中的手激動地緊緊握著——好甜。 假山里的空間不大,堪堪能夠容納下兩個人,濕透了的兩人緊緊貼在一起,身體卻guntang著,胸膛的起伏都能壓在對方身上,呼吸低沉溫熱,彌漫的水汽下隱秘而曖昧。 羽林軍的腳步聲幾乎從他們的身邊碾過,不足一米的距離,讓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直到她們逐漸遠去,秋姝之這才松了口氣,還好沒被發現。 她低下頭,看著月冠儀緋紅的臉,凌亂的長發被雨水淋透,鬢邊濕發沾在眼下,有些不自在的眨了眨眼。 她低聲問:“殿下怎么會出現在羽林軍的住所里?” 他眼眸一顫,微微不安:“我想來看看您?!?/br> 長安死死攔住他,讓他顧忌男女有別。 可他做不到,他的名聲早都毀了,他根本不在乎這些,可他卻怕自己放浪的舉止連累秋姝之的風評。 他在鳳陽閣坐立不安,外面的雨越來越下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守在門口的宮侍都被雨花濺得半身濕透,那秋姝之呢? 沒用,沒用,他派人送出的那些蓑衣根本沒用,遮不了風擋不了雨,寒氣會順著縫隙鉆進冰冷的鐵甲,滲入她的身體。 他罔顧禮儀跑出來,做出這等下賤偷窺的事,他知道秋姝之會如何想他,可他就是忍不住,仿佛那雨是落在他的身上,一寸寸入侵的是他的身體。 “看我?”秋姝之低笑:“我有什么可看的,殿下還是早點回宮休息,不然被宮侍發現您不在宮中,事情可就大了?!?/br> 假山里黑漆漆的,只有不遠處一盞石燈籠散發著微弱橘黃的光。 “我知道我這樣有失體統,您一定瞧不上這樣的我吧......對不起?!彼椭^,聲音啞的像被毀了嗓子,眼尾紅濕。 “我從未這樣想過,殿下您別胡思亂想?!彼斐鍪?,挑開眼尾濕發。 沒曾想竟因為手里的動作,讓她藏在袖中的手帕滑落出來。 秋姝之警鈴大作,想伸手去抓,卻忘了身處假山縫隙之中,堅硬的湖石銳利的邊角頓時劃破了她的手掌心,鮮血頓時流出。 而那方手帕卻輕飄飄的落在地上,落在月冠儀的腳邊。 在深沉的化不開的夜色里,那方手帕白的耀眼刺目。 月冠儀伸出手,一雙極美的手,指節纖長白皙。 “別撿?!鼻镦Φ?。 可她還是晚了一步,月冠儀已經撿起了手帕,一滴雨落在上面,打濕了上面繡字。 輕薄的手帕,頓時因為那一個‘傾’字而變得沉重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