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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這一路上,女王陛下的心情還算愉悅。 除去先前自導自演,這還是她頭一回真正意義上的勝利。雖然只是數百人規模的小戰役,但也說明了,她在這方面也不是一竅不通嘛。 這是值得高興的事,畢竟這年頭,搞戰術戰略,也是國王不可能繞得開的課題。 雖然她自認為還是挺熱愛和平的,但身邊都是一群好戰分子,總不能落后,落后就要挨打。 無聊又安逸的旅途中,她偶爾忍不住眺望西方。 三天過去了,梅瑞狄斯沒跟她聯絡,不僅沒出現,甚至夢里都沒給她報個平安,也不知道是遭遇了多大的麻煩。 馬車一共慢悠悠的用了整整十天,才回到羅德瓦。在抵達城墻外的時候,哪怕明知寒風凜冽,茉伊拉還是忍不住撩開車簾。 這是她的國家,哪怕還有很多落后不堪的方面,可她還是很喜愛的。 母不嫌兒丑嘛。 然而,就在她抬眼看向城墻時,卻覺著這好大兒好像不太對勁。 仿佛被人掉包了一樣,縈繞在城市上空的氣息,就讓人很不很舒服。 “停車?!彼愿赖?。 她剛要派騎士去打聽一下究竟發生了什么,就見一個穿著棕色麻布斗篷的人,仿佛隱身了一般,從呆若木雞的衛兵們中間穿過,來到了馬車前。 獨獨沒有對她隱身。 “暫時沒有辦法回宮了,我的陛下?!蹦腥擞兄粡埰胀ǖ阶屓苏f不出特征的臉,卻有著低沉富有磁性,茉伊拉非常熟悉的聲音。 “上車?!彼吐曊f了一句。 轉頭又吩咐外頭的騎士和衛兵們,說突然想去行宮,探望一下王太后。 如今她身邊跟著的人,八成都是從盜墓開始跟著她的,對于王室過去的秘聞一問三不知,所以不知道她跟太后的關系,只怕是仇多過情。 只有少數從前的老人,聽了這話下巴都掉到地上了,但一想到陛下出牌從來不按套路,也就撿回下巴,帶領隊伍掉頭。 關上車門之后,茉伊拉直接問:“怎么一回事?” 梅瑞狄斯則逐漸變回了他原本的面貌——還是那張俊臉,銀白的頭發,只是這一次更加惹眼了,他的頭發末端如同被野火烘烤的草,不斷灰化,卻又沒有灰燼掉落,與此同時,他的頭發生長速度非???,rou眼可見的,仿佛在流動著的瀑布。 而他的脖頸上,也能看到傷痕,這些傷痕出現的快,消失的也快,不斷變幻著位置。 但茉伊拉能嗅到血和皮rou被炙烤的焦味,這都是真實施加在男人身上的傷,不是幻覺。 他此刻就算仍舊維持著跟平時一樣,略顯輕佻的笑容,但一定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我花費了些時間,找了可以充作魔力的物品,雖然是暫時的,而且快碎了……”他這么說著,將袖子抬起來,茉伊拉能看到,里頭有一個冰雕的小人,上頭籠罩著薄薄一層淡藍色的霧氣,還挺夢幻的。 不過,這小人怎么看起來好生眼熟。 “你雕了個我?”她不可置信。 “沒錯,之前陛下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建議。我思考過后,決定還是想要利用一下陛下的容器屬性,當然可以通過投射和感應,短暫和少量的轉移到器物上邊。就像一個人如果對神像祈禱,神明也有可能會聽到一樣?!?/br>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可真多才多藝,這小冰雕真的怪好看的…… 不對,這也不是重點。 “那問題就是出在羅德瓦了?” 既然力量的過載暫時得到解決,王都異狀又是怎么來的? “長話短說,就是我算了下時間,打算直接回王宮來準備給陛下接風,但是剛一落地,就被狙擊了,對方使用的都是光明神的力量,我無從抵抗,所以帶著一身傷溜了?!?/br> 而那些人,都穿著神職人員的麻布長袍。 聽說有教士在她的王宮里,茉伊拉蹙眉。 這怎么可能,她當時的命令,可是讓安德烈斯主教寫信,讓援兵直接去南蘭密林的。按著正常的路線,也應當是先路過那兒,才會到達王都,沒道理會比茉伊拉先到一步。 但如今,他們繞開了正常路線,突然出現在王宮。 當時發出的信件,字里行間沒有任何問題,更是沒有魔力波動。況且,安德烈斯主教才是那個最不愿意跟研究院神職人員對上的人,怎么可能主動讓這些人直接去找他,這無異于自殺。 來者不善,一頭霧水的茉伊拉,決定維持方才的決定,假裝不知道宮內已經來了“貴客”,先去行宮暫避,再去聯絡達勒總管,或者安德烈斯主教。 路上,茉伊拉看著窗外 一旦認為諸事順利,就一定會遇到意料之外的麻煩,簡直像是貪心不足所以遭了報應。 畢竟只要投入大量人力去將南蘭密林夷為平地,或許根本不需要找光明教會尋求力量。 她沉默,面上沒有表情,心情卻不可能不沮喪。 梅瑞狄斯卻顯得很放松:“不必哀嘆,也不必自責,這不是誰的錯,也無關運氣,只是命運總是會試圖將改變抹消?!?/br> 茉伊拉瞥了他一眼。 好吧,這家伙終于說了一句,很符合走過悠長年歲的魔法師該說的話。 雖然這背后,多半是他千百次徒勞無功的反抗,所得出的經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