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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王宮里體驗著標準的溫帶季風氣候,而不足一個月路程之外的南大陸中部,儼然已經是熱帶雨林氣候。 再往南據說要涼快些,以此她大概能推斷出赤道的位置。 兩個可能性:第一,這個世界的基底比地球小很多,唯二的,貫穿南北的兩個大陸,面積加起來也比不上原來地球上的一個洲。 第二,整個星球格外寒冷,所以無人能深入的北境,和南大陸更南方,船只還無法到達的冰海占大多數,而所謂的南大陸和北大陸,只是赤道旁小小的半島 島嶼罷了。 這猜想,茉伊拉一度想跟人分享順便求證,但想來想去,好像只有梅瑞狄斯一個,不會認為她瘋了。 偏偏他這段日子沒有用武之地,往往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索性將這些,用中文寫在了日記里。 若干年后,也不知道有沒有可以破解她日記中的“暗語”,然后將她譽為劃時代的天才,或者穿越者。 忙碌而短暫的秋天就這樣結束了。 北大陸的冬天一如既往,來得早而凜冽,才十月中旬,就迎來了一場遍布全境的大雪。 往年從大雪封路開始,商人就會開始休息,停止活動。但這個冬天不一樣。雖然不是所有的主要道路,都有樹膠鋪平,但至少在幾個重要的礦場、林地、港口之間,暢通無阻。 冬季會有一些低等魔獸,受不了北境的嚴寒和食物匱乏,跑到雪萊公爵的封地內肆虐,雖然每一次都會帶來艱苦的戰斗和死傷,但還冒著熱氣就被直接冰封的戰利品,奇貨可居。 尤其是魔獸的肝臟,血液,以及……那個玩意兒,在南大陸的富人階層,可是千金難求的藥材。 達勒總管每次提起來都皺著眉一臉鄙夷,但茉伊拉適應很良好,她莫名能接受這種以形補形的質樸思路。 雖然她自己并不會去吃就是了。 就在這時,大陸南端發生了一樁怪事。 一支至少由三十人組成的商隊遲到了,毫無征兆,直到約定了要收購貨物運往南大陸的船長去商投訴他們違約,維特會長才意識到事情不妙。 就算有事耽擱,也該單獨派人傳信,畢竟如今可沒有大雪封路,連一個信使都派不出的情況了。 于是去找達勒女公爵求助。 安杰拉立刻派兵,沿著這支商隊的必經之路往回搜尋,直到領土邊緣,才遠遠的看到,已經凍結成冰的寬廣河面上,有斑駁的血痕。 之前擅自越過領地之間的邊境線,就造成了可怕的后果,這一次遠遠看著就很不妙了,士兵們你看我我看你,都覺著路旁生滿了荊棘的南蘭密林透著詭異,誰都不敢去探個究竟,索性派人回去跟公爵請示。 安杰拉繼承公爵之位,雖然合理,但畢竟是一個曾經出嫁的女人,又從來沒帶過兵,威望不太夠,能震懾住周圍其他領主不來冒犯都要仰賴著王室,行事謹小慎微。于是寫信給海爾曼侯爵,請他前去可疑之地探查。 涅拉河是兩方領土的分界線,血跡在河面上更靠近對面,她樂得把麻煩事推出去。 海爾曼伯爵的領土地處內陸,又小又窮,一沒港口二沒本錢,王室商會干脆就沒摻和。原本正打算在壁爐前安穩的窩過寒冬,哪知鍋從天上來,恨得咬牙切齒,大罵安杰拉·達勒是個狡猾陰險的女人,活該死老公守寡。 罵完了,還是得上路。 只不過他可不想把鍋老實的背在背上,也傳信給達勒女公爵,請她一起調查,自己這邊窮嘛,人手也不夠,她不出力不行。 兩方人馬匯合后,逆流而上,不斷削砍荊棘,緩慢的深入南蘭密林。 血跡斷斷續續,但沒有人的腳印。 大半天過去,海爾曼侯爵只覺著手腳都凍僵了,他不想繼續前進,嘟囔道:“我看……應該沒什么事,或許只是林子里的熊追鹿追到了河上。而且,商隊不是只走大路么,那么多荊棘都存在,趕著馬車也進不來?!?/br> 然而任他怎么說,安杰拉仍舊不為所動,一定要追溯到血跡的源頭,并且表示,侯爵年紀大了,如果信得過她,大可以先回去。 海爾曼侯爵唉聲嘆氣。 他倒是想信得過,萬一查不出什么,趁他不在,買通他的部下,說其實商隊是被他截了,他上哪講理去? 國王陛下如今沒有兵是真的,但她有商會,有商會就有錢!若劫掠王室商隊的帽子來堵別人的嘴,哪怕得不到其他領主們的支持,光是花錢雇傭兵,都足夠打下他的領土,將他掛在城堡墻外示眾了。 好不容易活到這個歲數,海爾曼侯爵為了壽終正寢,寧可加十二分的小心。 于是寸步不離的跟著,直到達勒女公爵也表示需要休息一下,他才跟著下馬,命人生起火堆。 或許是真的歲月不饒人,明明身處冰天雪地之中,可一想到自己的糟糕處境,海爾曼侯爵就直流冷汗,不住掏出手絹來擦。 擦了一次,沒過多一會兒,額頭又濕了,再擦一次,發現手帕上殷紅一片。 他驚的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被眼疾手快的侍從攔下之后,戰戰兢兢的抬頭,發現頭頂光禿禿的樹枝上,赫然裹著一張人皮。 這地方旁邊是個山包,角度刁鉆,非要到了傍晚才有斜陽透過來,陽光將枝杈上的積雪曬化了些,有血混再其中,滴到了海爾曼侯爵的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