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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羽毛就是真貨,它是屬于治愈天使米康娜的羽毛。 這位天使當年戰功卓著,會在信徒瀕死時,釋放出圣光,將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經過復活洗禮之人,往往會變得更加虔誠,舍生忘死的替神明掃清異端。 可想而知,這根羽毛吊墜的真實效用,并不會真的帶來幸運。 但也許能讓人起死回生。 這效果,商人就算敢吹,也沒人敢信,偏偏最荒謬的才是真實。 于是梅瑞狄斯出手了,他撿了一根樹枝,默念一句咒文,將其硬度強化百倍,悄無聲息自背后靠近瘋子公爵,輕而易舉的洞穿了他的胸膛。 安格魯·達勒都沒來得及慘叫就應聲倒地。 然而血液并未自傷口涌出,反而有新生的粉嫩皮rou在蠕動。 樹枝還貫穿著心臟,傷口姑且無法痊愈,梅瑞狄斯將達勒公爵翻了過來。 那根項鏈在發光,散逸出的力量排斥梅瑞狄斯的觸碰。 “真麻煩?!?/br> 他無法將其直接扯下來扔掉,只能迂回的,抬起安格魯·達勒的手,試著讓他自己摘掉。 然而間接的觸碰還是行不通,那根羽毛在被達勒公爵僵硬的手指碰到的瞬間,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激烈抖動,隨后碎裂,風化飄零。 灰塵向上漫卷,每一粒都在發光,原本林地在夕陽下呈現一片溫柔的橙紅,被洗刷成刺眼的白。 半空中有六翼展開,形成了巨大而朦朧的虛影。翅膀中心看不到天使的面目,只能看到有兩雙手臂虔誠合十仿若在祈禱,另一雙臂膀則拉開了光粒凝結的長弓。 誰能料到,這根羽毛之中竟然蘊含了一片大天使的靈魂呢? 對天使而言,比起救治“信徒”,懲戒“異端”永遠是更重要的,需要排在首位的工作。 如果茉伊拉在場,一定會戲謔一句,原來所謂的天使就是自律導彈,順便自帶誦經功能,送長輩送領導,隔壁大爺都饞哭了的那種。 被瞄準的梅瑞狄斯,身形立刻消失,下一刻出現在了幾十米之外。 虛像沒有太高的智能,箭矢的指向未動,目標是最早感知到梅瑞狄斯的位置,并沒有追著他跑。 但這距離還逃不出箭矢落地會波及的范圍。 銀發魔術師的身影不斷消失,瞬移在更遠一點的地方,幾秒時間已經在數百米之外。 這時,身后的光芒陡然炸裂,鋪天蓋地的熱浪滾滾襲來。 這種強度,安格魯大約連骨灰都剩不下。 梅瑞狄斯做出了這樣的判斷,然而事態并不容他松一口氣。 熱浪席卷過的林地里安靜到壓抑,所有飛鳥走獸大約都湮滅成灰,然而花草樹木,盡都完好。 它們在變化。 枝干上都仿佛披了一層淺金色的紗衣。而沐浴在圣光中的植物們,繼承了天使幻象的指令,瘋狂攻擊起梅瑞狄斯。 天羅地網,植物的清香就是催命符。 在梅瑞狄斯沖出那片地獄時,一條手臂上所有的皮rou都被棘刺硬生生掛掉,露出森森白骨,另一側的肩胛骨也被藤蔓洞穿。 這傷口再挪兩寸,就能洞穿他的心臟。 這些植物在得到天使的恩澤之后,非?;钴S,產毒也賣力,如今,隨著血液在他體內肆虐的毒,比世間任何一種已知的毒藥都怪異,它們在侵蝕人體。 目的似乎是把他變成一顆樹。 沒有解藥,就算有,也不是梅瑞狄斯如今能拿到的東西,醫治方法只能放血,不停的將染毒的血rou割下來,丟掉,再催動治愈術長出新的血rou。 一刻都不能拖延,一刻也不能休息,新生血rou的速度,必須得比毒素的侵蝕速度快才行。 梅瑞狄斯花費了五天時間去辦的私事,就是這個了。 原本,他是打算把這件事瞞過去,翻過一張書頁般輕巧,可不知道為什么,在面對女王陛下的抱怨時,突然就不想隱瞞的那么完美了。 陛下在察覺到端疑之后,會關心他還是無視他,他有點好奇。 安靜中,他自嘲的低笑了一聲。 這大概是自己漫長生命中,最幼稚無聊,也是最接近人類的時刻了。 以后再也不會有了。 他想,陛下還是無視他更好,這說明陛下夠理智,不會被無關緊要的小事擾亂心神。 正這么想著,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絲人類的氣息。 很熟悉的,帶著烈焰般的氣息。 茉伊拉還是來了。 在走進高塔之前,她心內掙扎了半天,她去翻了翻筆記,隨后確定了自己的記憶沒錯,經過查證,除了花妖樹精之類植物系的玩意兒,并沒有哪種魔法生物是綠色血液的。 其實花妖樹精也不是,它們幻化成人也是表面變了,體內都是纖維管,掰斷胳膊腿流出來的,不叫血,充其量算組織液。 這很合理,魔法存在的世界,生物也要講究基本法,運送氧氣的血紅蛋白不可能因為附魔就變成血綠蛋白。 雖然他說過是私事……可私事怎么了!跟領導請假,不得說明白是病假事假,還是婚喪嫁娶么!她就是要問一句! 這次踏進高塔,沒再遇到幻覺,暢通無阻的來到頂層,推開門,茉伊拉就看到了垃圾桶內沾染了奇怪顏色液體的繃帶。 再一轉頭,梅瑞狄斯松散的披著一件黑色長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