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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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前車之鑒擺在那兒,與江丹城相互蹉跎折磨的婚姻關系曾讓自己跌了大跟頭,但紀云芙還不至于冷心冷情到那程度,還是念著張賢明的,生病以后也為對方鋪了路。她本是要為張賢明留一大筆存款,想著那人的志向不在做生意上,也沒那能力和天賦。張賢明傾向于在醫學領域做出成就,留錢最為合理,那就是給他的最妥當的保障。 但不知為何,這條路沒了,紀云芙推翻了原有的打算,在遺產分配上做了較大的改動。 看完自書遺囑,江緒更為安靜,久久沒有太大的動作。 江緒一直都知道原先那份代書遺囑有問題,因為紀云芙不僅口述過,也曾在轉回二院治療后立過一份公正遺囑,當時就確定了各種分配問題。她猜到是張賢明和紀存玉搞的鬼,可沒找到相應的證據,無法證明。 代書遺囑有紀云芙的簽名,落款日期就是離開醫院后的第一天,且還有兩位見證人為其擔保,具有極其合法的證明。 而現在一切都明了了,不管是不是紀云芙本人簽的字,那份代書遺囑肯定是偽造的,不然紀云芙哪會留下這么多東西。 也許是發現了什么,所以臨時改變了心意,也許是擔憂什么,早就料到父子二人會耍陰招,以防萬一,才留下了這么一條后路。 張賢明和紀存玉沒在這里住過,不熟悉房子的構造,哪知道這個房間里還有一個藏在木頭窗后的保險箱,把文件藏在這里就是絕佳的法子。 這里只有江緒才知道,也只有江緒能猜出被改的密碼。 紀云芙是想親口告知江緒這些事的,可沒來得及,沒能等到江緒回來就先沒了。她細密的后招中也遺漏了一點,那就是江緒在她去世后就離開了這里,沒再回來。 如若不是葉昔言非得瞅稀奇,手欠要打開這個保險箱看看,還不知道哪個時候才能發現這些。 葉昔言沒偷摸看那份文件究竟是關于什么的,但瞥見自書遺囑后也能猜出一星半點,知曉怎么回事。 她比江緒還要安靜,動也不動,生怕打擾江緒。 終究還是江緒先開口,小聲喊了她的名字。 葉昔言。 她應道:我在。 江緒神色凝重,摸到相機存儲卡,說:包里有個相機,遞給我一下。 葉昔言立馬照做,打開背包,在一堆舊物品中找到那玩意兒遞過去。 相機是紀云芙留下的,不是老物件,是從醫院搬過來時一并帶上的,不知何時放進了江緒的房間。江緒也是剛剛才回憶起來,收相機時沒想那么多,以為是誰隨便放的這兒,現在才后知后覺應該是紀云芙自己放的,藏文件時順帶就擱屋里了。 時間都過去半年多了,相機已然沒電,打不開。 葉昔言繼續翻包里,找充電線。 沒有,找不到。 在這兒等著。江緒說,起身,推開門出去了一趟。 葉昔言坐床上應了下,沒有比此刻更安生的時候。 江緒很快就回來。 兩人挨坐在一起,等著充上電。 整個過程顯得漫長,窗外的風呼呼吹著,有些冷了。 充好電,開機。 存儲卡里,紀云芙留下了兩段視頻,一段長,一段短。 長的那段中規中矩,長達半個小時,包括了對遺產分配的復述,對公司各項事宜的具體處理建議,還有成立慈善基金會相關的計劃,涵蓋了各種小問題。紀云芙很看重慈善基金會,早些年就在計劃這個了,準備在自己退休以后來做,然而沒能等到那時候。 鏡頭里,臨到生命盡頭的紀云芙十分虛弱,一臉蒼白,已經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但不知是回光返照還是怎么,她精神頭不錯,語速雖慢,講話較為溫吞,可看起來很清醒,不糊涂。 在葉昔言的想象中,這么強勢硬氣的女人,面相應該會比較兇狠一點才是,可紀云芙不是,她的長相就是典型的溫柔模樣,氣質如同南方煙雨一樣,溫婉大方,一看就是個容易相與的,是平和性子。 視頻中的紀云芙不曾盛氣凌人,每一句話,每一聲腔調都輕柔。 葉昔言悄悄瞅了下江緒。 大醫生的性格也是這樣,差不多。 短的那段是專門留給江緒的,時長不到一分鐘。 江緒看完了長的那段才點進短的,像是已經猜到了,故意耗費時間,拖到最后才點進去。 視頻里,紀云芙還新換了一身衣服,穿的亞麻裙配外套,脖子上繞著灰色圍巾,打扮得淑雅端莊。 這是先拍的那條,時間更早些,早了兩天,也就是離開醫院后的那一天。 前半分鐘時間,紀云芙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擺弄了兩下相機,然后平靜地坐在那里,半分鐘過后,紀云芙才開口,但也僅是喊了聲江緒的小名,幾秒鐘過去,才是一句:以后要好好照顧自己。 講這話時,紀云芙眉眼都是柔和的,出自真心實意。 過去的很多事,我都沒做對,也沒資格對你說什么。 我從來都不夠合格。 但現在也改變不了那些了。 紀云芙在這時候還是有自知之明,知曉自己沒立場煽情,不會以母親的身份自居,更不會講什么后悔放棄了江緒之類的話。 有些事情都做了,當時都是自己選擇的,沒必要再說這些。 紀云芙明白,比誰都懂。 她看著鏡頭,似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半晌,像是自嘲又像是釋然地笑了笑,以前我總是以為是你拖累了我,所以才接受不了,但現在想想好像不是這樣。 其實是我拖累了你。 都這么多年了,一直是我不對。 鏡頭晃動了兩下,視頻快播放完了。 紀云芙不再望向鏡頭,頓了片刻,嘴唇顫了下,囁嚅著說:對不起 第96章 離開老房子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濃郁的夜色遮擋了遠處的景象,周邊都黑沉沉的,天河路北段這一片沉寂清凈, 放眼望去, 路上到處都空蕩,半點聲響都沒有, 十分蕭條。 葉昔言幫著把背包搬出來放后備箱里, 再打開副駕駛車門,送江緒坐上去了再轉到另一邊。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怎么交流。 江緒一直不說話, 上車后還回頭瞧了眼,直至徹底遠去了,看不見房子了才收回視線。 大醫生面上沒有多余的神情, 眸光淡然, 仍是不為所動的樣子,瞧著與往常沒什么區別,但整個人的氣場不同了, 不似表面上那么平靜, 有些低沉,情緒怪怪的,顯得略微壓抑。 葉昔言給對方留足了個人空間, 悄悄的, 只管開車。 從老房子到公寓,一路開過去, 街上幾乎沒多少人影, 只有經過步行街附近才勉強有了煙火,沿路的車子和行人多了起來。 可能是天氣逐漸轉涼的緣故, 溫度下降,涼風習習,這個夜晚似乎比往常更孤寂,連閃爍不斷的霓虹燈都變了味,看著就不像那么回事兒。 葉昔言在步行街外面停了一次車,到街邊通宵營業的飲品店買了兩杯熱飲。下車之前,她只低低叮囑了一聲,告知去向,讓江緒等等。 江緒沒太大的反應,不嫌麻煩,也不阻止,僅僅點了點頭。 走出幾步遠,葉昔言側身往回望了下,瞧見車子了亮了一下,接著又恢復昏暗。 應當是江緒看了眼手機,或者是手機有通知自動亮了,但被對方掐掉了。 停頓片刻,葉昔言還是裹緊衣服繼續朝前走,直至轉進店里。 這人特意給江緒獨自待會兒的時間,先讓江緒靜靜。江醫生太獨立了,緩一緩會好一點。 今晚的事沖擊太大,照片、遺囑、視頻每一樣都挺扎心窩子的,別說江緒本人了,葉昔言這個旁觀者都有所觸動,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感情這東西說不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簡單概括完全,很難掰扯明白,論不出對錯與否。 從旁邊人和道德的角度來看,紀云芙和江丹城的種種做法的確不對,或多或少都沒盡好父母的指責,怎么都是虧欠江緒的,這毋庸置疑。 但換一個立場,尤其是換到紀云芙的立場上,又是另一種看法了。利益與感情的糾葛,不幸福的婚姻,與那個仇人一般的丈夫在一起后生下來的女兒理智上,個人的感情問題不應牽扯到子女,紀云芙在前十五年里也盡力做到了這一點,該給的條件都給了,可終究還是沒能堅持到最后。 那則視頻并不是在懺悔什么,更多的是生命盡頭的反思,是彌留之際的回望。人在那種時候回顧過往總會釋然一些事,往深了想一想,就會覺得當初沒必要那么在意所謂的利益取舍,身外之物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換一種選擇亦未嘗不可,起碼不辜負十幾年以來的堅持和本心。 紀云芙并不怨恨自己的女兒,臨終前,還留在身邊的親人也只有這個女兒了,她有這種想法很正常,不然不會錄下那個視頻。 只是有的事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了結的,既定的過往無法挽回,遲來的道歉并不會改變任何現實,只會讓活著的人更難受,或是煎熬一點。 江緒這人看得開,向來如此,早就放下了那些有的沒的,但今晚還是難免落俗,不如以前豁達。 葉昔言了解她,知曉她肯定不好受,即使嘴上不說、面上不顯,可心底里仍會在意。 少年時就跨過的坎,再跨一次,會更加深沉和復雜。人都是會成長,雖然十幾歲時觀念不成熟,想事不夠周全,但同時也會把各種遭遇想得更簡單一點,斷舍離會更干脆,將近三十歲了就不一樣,思想變了,看待問題也會愈發全面,何況還有過去十幾年的沉淀。 在飲品店里磨蹭了半個小時,葉昔言慢騰騰回去,端著兩杯熱飲和一束花。 花是街邊隨便買的,有滿天星和紅白玫瑰,還有一些裝飾小件,整個就是一大混雜,乍一看還可以,可沒什么美感。 夜市擺攤的東西便宜,沒花幾個錢,不必太講究。坐上車了,葉昔言先將熱飲遞給江緒,再把花放在對方手邊,不解釋一句,只說:今晚似乎有點冷,喝兩口暖和一下。 江緒接過杯子,低頭看看那束花。 葉昔言又說:要的五分糖,快嘗嘗。 江緒瞅了眼紙杯子,瞥見上面的logo,卻不認識是哪一家店。她默然半晌,隨后終于說話了,輕聲問:買的什么? 葉昔言兀自喝了口東西,回道:隨便點的,名字挺長的一串,沒記住,應該是果茶。 在一家網紅店買的熱飲,最近出的新品,不是果茶,是許多料混合而成的大雜燴奶茶。這人進店后瞎點的,自己都沒太注意買了啥,指著人家店里的廣告立牌就要了兩杯。 江緒平時幾乎不喝這些,聞言,吮了一小口。 都是些小姑娘愛吃的東西,果粒兒,布丁,還有芋泥啥的,混成一堆了。 葉昔言問:怎么樣? 江緒吃不慣,還是說:可以。 葉昔言摸摸那束花,往前推了推,有意無意塞江緒懷里。 江緒垂下視線,沒動作,不接著也不退開。葉昔言趁機摸上去,一點點抓住她的手指,握著,捏了兩把。 兩人無聲以對,沒有安慰的話,于指尖相互感受著對方。葉昔言輕輕揉捏江緒的骨節那里,往下,再是手背,接著十指緊扣。江緒任由了,起先不回應,慢慢的才反過來抓著葉昔言。 沒事了。葉昔言柔聲說。 江緒嗯了一聲。 她倆在車里坐了很久,起碼十分鐘。 外面時不時就有行人走過,經過車窗外,偶爾會傳來說話聲。 晚一點,繼續開車回去。 到公寓已經很晚了,將近凌晨一點。出門跑了一趟,搬來搬去的,兩個人都累,進屋以后沒多久就躺床上了,葉昔言摟著江緒入睡,不說矯情的寬慰言語,也不會在這時承諾什么陪伴之類的話,僅僅是抱住了,另外的都擱著。 江緒倒她懷里,快睡著那會兒喊了聲她的名字。 她應了一下,說:我在這兒。 過后就沒別的了,雙方都漸漸入睡。 翌日清早是大霧天,冷嗖嗖的,新聞報道里表示近幾天的空氣指數不太好,有輕度的污染。 一覺醒來,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原樣,不會因為昨晚就徹底改變。江緒醒得早,提前起床做了早飯,煎的雞蛋和培根,外加兩片面包和牛奶,均衡搭配。 葉昔言不著急出門,到客廳幫著端盤子,見到人就說:早。 江緒也說:早。 二人都絕口不提遺囑和那些亂七八糟的,暫時不討論。 江緒一直都自有打算,眼下有了更多的籌碼,肯定會更容易些,至少對付張賢明和紀存玉父子倆不成問題。她有穩妥的計劃,不會沖動行事。 葉昔言對此放心,早前就不過問這個,現在更不會亂來。 經過了一晚上的恢復,江緒又變成了往常那樣,面對面吃飯時,她突然提到了紀存玉,講起對方賽車受傷的事。 葉昔言也不繞彎子瞞著,朝嘴里塞了一塊煎雞蛋,吃完,直說:我介紹的。 江緒抬頭,看著她,問:介紹了誰? 幾個圈里的,都挺愛玩的那種。葉昔言滿不在乎地說,延哥的一個朋友當的中間人,我沒參與,跟他們不熟。 話講得委婉,沒說得太直白。 愛玩這個范圍可就太大了,那些個家里有錢的公子哥和千金們喜好都挺廣泛,有的情趣勉強算高雅,平常接觸的都是比較正面的活動,有的就不一定了,表面上看著正常,小圈子里很瘋,一個比一個偏激囂張,膽兒肥,哪樣刺激玩哪樣。 周延那個朋友也是愛玩車的,業余選手,往常也跟賽車隊有過交際,最近在一個酒局上認識了紀存玉,雙方還算投得來,私下里就湊一堆了,有空就喝兩杯,約著吃頓飯。期間朋友投其所好,順著紀存玉的意思來,拉了兩三個比較放浪不羈進來,等紀存玉跟那些人混熟了再退出去,不過多摻和了。 這陣子紀存玉和那些人玩得挺開的,出入高檔會所,包場大夜店,還搞了幾場酒色派對,放肆到一發不可收拾,一晚上揮揮手就能砸出去七位數,飄得都找不著北了。 據說前幾天晚上還被查了一通,要不是這些公子哥逃得快,估計現在早鬧大了。 葉昔言挑挑撿撿地講著,不提自己的功勞。 至于紀存玉玩賽車出了事,她心里門兒清,可還是揣著不提,當做自己全然不知情。